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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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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回忆起高三,好像都会以难忘做开端。

珍妮也不例外。

新学期一班多了几个复读生,珍妮的宿舍还有个空位,一个叫安瑶的女生搬了进来。

安瑶高瘦,很不爱说话,刚搬入宿舍那天,室友们趁她去宿管处时,偷偷说很不喜欢她。

他们的理由有很多,一方面排斥外来者,一方面又觉得,读四年书的人和他们争取名额有失公平。

安瑶回来时,刚才还讨论的人又立刻转移话题,问起她上次高考的分数,安瑶如实说了。

几个人听后,又露出了奇怪的笑。

珍妮瞥了一眼没说话,只觉得新学期也不过如此,无聊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前两年。

一班的语文成绩不够理想,刘思雨的实习最终也没定下。珍妮无意新老师是谁,只是因为刘思雨的离开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良莠不齐是三中的常态,周六安趁着暑假招兵买马,但遗憾没能遇见第二颗遗珠。

今年一中、二中扩招,三中的分数线更是达到了史低。开学来了不少刺头,有些甚至传言是某某校老大,好几个学生跟在身后,恭敬地喊一声X哥,活像是电影里的黑组织。

珍妮原本不会留意到这些,和他们唯一的相处,也不过是在走廊背书时,被楼上的烟蒂砸中。她下意识抬头,就见几个长相还很稚嫩的男生,故意粗着嗓子吓唬她,“看什么看。”

珍妮没理。

几个刺头却越发嚣张,三天两头地挑战校长的极限,每周一的校园大会枯燥的要命,珍妮恨不得把眼睛闭上,不想听这些废话。

直到那天,站在台上,当众挨批的,变成了小绿同学。

第一名成了典型被当众批评,这是相当大的反差和冲击。

周平抱着手臂,面色不虞,显然他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珍妮的脑子乱嗡嗡的,王六安在台上说着恶劣斗殴事件,是要叫家长要停课的程度。

她听不到那些声音,目光穿越了人海,落在了他贴着创可贴的脸上。

直到队伍解散,仍有同学在小声议论,言语里不无嘲讽,“好学生也不过如此嘛”“他啊,他已经有太多特例了,就看这次校长还会不会包庇”“没办法啊,好学生永远都特殊”“毕竟是想办法挖来的,就算让那些人都走,就是让我们都退学,也要保上他吧”。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小声维护,“可他怎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呢?万一是挨揍,那岂不是太冤了。”

珍妮白着一张脸,站在队伍最后,两边的对话她都没有参与。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台上的那个人挺着脊梁,不亢不卑,依旧毫不所谓。

可她却觉得,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伤悲。

她想为他说点什么,可自知,她若开口,必然会为他带来更多的嘲讽。

“闭嘴吧。”

主动站出来的是张天升。

他的室友不以为意,勾着张天升的肩膀,说道:“你不也看不惯他吗?”

“谁看不惯他了,”张天升狠狠骂了一句,“他就是个白痴。”

室友不确定张天升口中的“他”指得是谁,问了他又不说,自讨没趣,耸耸肩,回到了教室。

珍妮在班门口站了两秒,只见张天升还在走廊站着,像在等人。

参与斗殴事件的学生都被叫了家长,停课七天处罚。

高一的那群惯犯嘻嘻哈哈,早就把停课当成了家常便饭

但他不一样。

珍妮莫名想起那天他在草坪上说得话,越发肯定,那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无望告别。

她好想救他。

下午体育课,难得没有老师占课。

珍妮不想上,主动找体育委员告假。张天升心情不太好,摆摆手,应了下来。

珍妮一个人在教室里自习。或许是下午总让人无端发困,她拿着几张试卷,做了几道题都找不到感觉,对答案时错得一塌糊涂,最后索性抱着英语课本站在窗前看。

三中的校园环境不算好,绿化中规中矩,校长换得太快,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规矩,这也导致了现在三中定位的不伦不类。

才不到两年,当初的秘密基地早被夷为平地,校方计划修建新的教学楼,然而只动工了一半,就暂时搁置了。

新挖的地基裸露着几个丑陋的大坑,放眼望去,不知是为谁准备的小坟茔。

下课铃声响起,珍妮下楼去卫生间,刚走下楼梯,就看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迟疑片刻,小跑追上去,“刘姨?”

刘姨回头看她,眼眶微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珍妮正想问她怎么了,刘姨却若无其事地笑笑,反问她“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以往体育课自由活动,她和同学们总玩不到一起,就会去餐厅帮忙,刘姨对她的课表很熟悉。

“肚子疼,请假啦。”她用给张天升请假理由做借口。

刘姨摸摸她的头发,“好孩子,多喝热水。晚上别用凉水洗漱了,没有就去餐厅打点,照顾好自己,别让家人担心。”

珍妮只觉得刘姨话里有话,很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不喜欢这种身在谜团的感觉,但刘姨好像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淡淡笑笑,说要回食堂准备晚饭就离开了。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上了一半,他喊报告起来拿东西。

课本,试卷,草稿本,练习题,一样一样地塞到了书包里。物理老师长长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遗憾止住。

他动作很快,好似没有留恋。

只是从她这一侧出教室门时,脚步略有停顿,却还是没有迟疑。

“砰”地一声,是张天升突然站起,板凳狠狠砸到地面的声音。

同学们面面相觑,物理老师也皱眉说“张天升你想干什么。”

离开的步伐在此时才稍有停顿,但也只是隔空较量一番,决绝离去。

最终是张天升追了上去。

两个一米八多的高大男生,自在高一时,就听说水火不相容,这会儿还是上课期间,竟在走廊上吵了起来。

珍妮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是错觉。

尚未来不及辨认什么,在周平怒气冲冲地一声大吼里,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七天。

整整七天。

她对面的座位没有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秋日的枯树,干巴巴的,像是末日来临。

时间是最任性的东西,期盼时,过得度秒如年。珍重时,又飞速流逝。

安瑶说,是因为人本贪婪。

和安瑶产生交集是在一个下午。

后黑板的板报一直是抽签选择的,珍妮每次都躲过,那次好巧不巧的抽中了她和安瑶。

安瑶的成绩不差,去年过了本科线,但因为学校没选好,心仪的一二志愿接连滑档,最后被一个民办三本录取。

民办三本,学历不好,学费还高的吓死人,家里难得出了大学生,家人都鼓励她去,但安瑶觉得这不是她的终点。

不过是再努力一年,

只是用一年时间而已。

安瑶起初是这么想的。

然后开学了半个学期,却好像并非如此。

“太累了。”安瑶告诉珍妮,“学校不只是要学习。”

安瑶躲在女厕所,在珍妮惊异的目光里,拿起打火机点了支烟, “别这样看我,只是排解压力而已,我总不能也去打人泄愤吧?”

“也?”珍妮果断抓住了重点。

安瑶其实不会吸烟,只是被逼急了才从家里偷来的,这会儿试了一口,咳得比珍妮还厉害,但到底她长珍妮两岁,说话时总带了点长辈的感觉,“你真乖啊。还真以为好学生就是好学生?我那天看见了,先动手的可是我们班那位。”

烟味确实熏人,安瑶也不想尝试了,随手丢到了水槽,流水一下子就冲走烟头,可压力却混合着秘密,盘旋在心口,凝成了一个无法轻易摆脱的结。

“他们说他这个人不好惹。我弟和高一那几个以前同校,听说他们在初中时就有点矛盾。咱们的好学生,在初三那年,就和他们打过架,死对头了吧。不然你真信是王校长挖来的宝贝?太天真了。那是说得好听,那会儿估计没有学校敢收他。这事都有内幕,当初闹得挺厉害的,突然就没声了……”

珍妮用了很长时间都无法消化安瑶带来的消息。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安瑶拍拍她的肩,一脸无所谓,“多大点事,这学校里谁没点过去啊,对了,不是说你也挺厉害的嘛,谷雨那个小丫头……”

珍妮打掉了她的手。

不在意旧事重提,不在意那个厌恶的名字和过往。

但她还是极其严肃且认真地反驳:“不是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有内幕,但内幕一定是,他有必须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安瑶愣了下,若无其事地笑笑,“他们还真没说错。”

“什么?”

“你真的很天真。”

“嗯。”珍妮应了下来。

安瑶挑挑眉,就只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明明很多人说她很好欺负,但安瑶觉得似乎并不。被人无视的感觉,一点都不有趣。

安瑶到底是成熟,虽然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但也没有像高一朱悦那几位的明面上的排挤,依旧时不时要珍妮帮忙,吃饭也会笑眯眯地来刘姨的窗口,笑着和珍妮打招呼,再开玩笑说拜托多给一点。

刘姨总会给她多加肉,然后说麻烦多照顾点我们珍妮。

刘姨和夏叔的窗口贩卖的种类最多,珍妮刚来帮忙时,每天吃一种,也吃了好几天才尝遍。

珍妮总会夸刘姨和夏叔好厉害,好会做饭。夏叔总是不说话,刘姨这时就会很笑着说“因为家里以前就是开餐厅的”,她的语气里总带着一阵怀念,还有一点伤感。珍妮自知是不可多提的话题,于是巧妙的遮掩了过去。

仅仅就食堂的饭菜,珍妮就向周玉凤吹捧了不下十次,馋得小宝说“那我以后也要去三中”,被赵姨踹了一脚才不情不愿的改口,“那我以后一定考到一中。”

所以,当珍妮听说有人在组织罢餐时,脑子是彻底懵的。

高一年级有备而来,来势汹汹地搞了一出罢餐活动,甚至列举了几十条,说明食堂的饭菜如何难吃,不够干净,价格也不合理,有时吃的是前一天的剩下的,花样也少,更无法保证健康……

晚自修前,高一各大代表到高二高三各班宣传。当然有人持反对意见,但被凶神恶煞地好一通游说,又或者用物理方式威胁。

大部分则是怕麻烦,反正牵头的不是他们,也就配合着明天中午不去餐厅就好,大不了早上多买个面包或者饼,中午吃一口垫垫。

晚自习时间,三个年级都在讨论这件事,少数服从多数,无形间达成了一种默契。还有人喊话,明天中午谁吃食堂谁就是叛徒。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学生们都在热情讨论这件事,他们倍感荣幸,自觉身披使命感,如果有幸换掉食堂,换句话说,他们还改变了三中的历史。

安瑶喊珍妮去买面包,珍妮摇了摇头,最终从超市门口绕过,去了餐厅。

夏叔和刘姨还在连夜清理厨房,看到珍妮来时,刘姨还给她塞了一袋饼干。

珍妮鼻子一酸,慎重地关上操作间的门,把明天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刘姨……要不,明天少准备点吧,别浪费。”

夫妻沉默了片刻,刘姨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乖,这事你就别操心啦,小孩子嘛,能闹成什么样。”

珍妮动了动唇,想起安瑶的话,想起了不得不一年四季穿到头的长袖,想起了她响亮的名号。

她低着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有些不是孩子,或许是魔鬼呢。”

那可是,会影响人的一生。

第二天午餐时间,大部分人都在看笑话,留在教学楼的人出奇得多。

食堂门口时不时有人观望,上次那个丢烟头的男生,就带着几个小弟在门口嬉闹着,偶尔有人探头想进去看看,都会被阴阳怪气地起哄。没人去拦着,好像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人会背叛。

珍妮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顶着那么多道视线,镇定地走进食堂。

昔日要好久才能等到位置的食堂,如今空旷到可怜。

她是投入那片死海中的唯一鲜活生物,一旦出现,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但她是有方向,有目标的。

拿起餐盘,在刘姨的窗口前站定。这次不是来打工,而是来吃饭。珍妮一口气选了五种,刘姨担心她吃不下,她忍住鼻酸说我当然能吃完。

一个餐盘不够,她又拿了一个。

一个人,坐在餐厅最中心,吃着吃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其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难过,就是莫名的,很讨厌这个地方,觉得最近真是糟糕透了,好像什么都不顺利。

她大口大口地嚼着饭菜,不在乎这顿饭后,他们会如何处置她这个叛徒,不在乎会不会把胃撑坏。

她只知道,心底有个很无望的东西,在迫切的叫嚣着,想要发泄。

明明七天已经过了,明明那些人已经重返校园。

可她等的人,却一直还没回来。

眼泪“吧嗒”地掉在了土豆块里,珍妮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再放下时,头顶划过一道暗影,她下意识去看,手边先多了一碗汤。

还未看见人,就先听到他的声音。

“吃这么急,不怕噎吗?”

她惊喜抬头,他依旧没有为她逗留,只是在她的餐盘边放下了一个汤碗,选择坐到了相隔一个过道的餐桌前。

硕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静默着吃着各自的饭菜,就连交流也只有他路过她时放下汤碗的草草一句。

临到用完饭,准备回教室前,她才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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