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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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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以年听到这几个字后,怔了会儿才道:

“格局小了不是。”

“谁给你定义的,神佛就不能杀生?”

她说:“神佛的慈悲,在天下而不在一人,在苍生而不在逆苍生而生之人,你以为,蝼蚁真的可以撼动大树?”

木槿只是刚刚张了张嘴,便又被雪以年接下来的话说得闭嘴了。

“当然不啊,但凡撼得动的,只不过是顺天者天助而已,而那些逆了天的,早早晚晚,都会成为这地下的枯骨。”

“无一人,逃得过天道。”

雪以年又得意的一笑:“我呢,就比较听天道的话,它既然很强大,那就顺着它,你以为,天雷追着你劈的时候很好玩吗?”

“当然也不啊。”

“所以,上了它的道,就要认清现实,它让你杀时你便杀,它让你救时你便救,它让你怎么修行,你就该怎么修行,想要在这条道上混下去,就不能逆着来会吧?”

“这都是智慧,要慢慢领悟,好心劝你一句,若想修仙,先戒孽缘,但凡戒不掉的,也就别修了,省着遭天谴。”

木槿:“……”本来懂了,可好像又糊涂了。

雪以年,“这可都是天机。”

木槿有点转不过弯来,但还是本能地问:“可你泄露天机,就不怕遭雷劈吗?”

雪以年:“啧,我——”

咔嚓一声雷响,雪以年立刻闭嘴。

木槿:“……”眼睛眨了眨,抬头向上看,“劈你的?”

雪以年一阵心累,就觉,还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被点化的,认识的这几人,好像都巴不得她被天雷劈死。

雪以年就用小树枝又推了推木槿,“去吧,去找你的大师兄哥哥去吧,我不会跟你抢。”老子惜命着呢。

与此同时,她向洞外望了眼,眼底的笑意也渐渐冷凝,洞外的迷雾,更加浓重。

远处的雾瘴谷底,瘴雾更甚。

谁也看不清瘴雾之下的全貌,即便身在其中,也看不到半米之内的树木。

忽地一声啼哭,扶渟顿住脚步,随后,一具尸体就猛地甩在了他的身前。

“离开。”

这个声音很怪,还有一点低吼的愤怒。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啼哭响彻谷底,还有更多的尸体被接连不断地扔至他的脚下。

扶渟抬眸,身前是一只巨兽。

巨兽长着九颗头颅,每颗头颅都在撕咬着一具鲜血横流的尸体,越是靠近它,瘴气就愈加浓郁,而且,自它的身上,还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极其刺鼻的尸腐气。

没有覆目布的双眸,仿若神祇一样,他眼中尤见苍生,隐隐有着悲悯,但更多的是冷淡寒凉,语气很淡。

“取回我的东西,自会离开。”

又是一声婴孩啼哭的声音,九婴的一个头颅就低落下来,对上那双神祇的眼,声音空空的震怒。

“你的东西?”

“这里没有你的东西,只有妄想。”

扶渟微微偏开头,不以为意地笑了下,薄唇轻轻一碰,问道:“在,你腹中?”

九婴的九个头颅骤然抬起,眼底闪着鹰隼的光。

“你想杀我?”

下一瞬,九婴怔住。

遍布雾瘴谷底的煞气,骤然变成一缕缕极其浓郁的黑气在向着它眼中神祇的手里凝聚。

黑气源源不断,越聚越浓,而神祇原本那双可见苍生的眸底,也已染上了赤红色,可他的嘴角边,还是随意地勾着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那一身魔气有多可怕。

九婴难以置信,忽而哀嚎,“你!你竟然堕魔了!可你怎么能堕魔?你不是……”

比起九婴的急躁,男子声音温润,堪堪是上神的口吻,慢条斯理地与它讲,“不疯魔,不成佛,没听过?”

九婴大惊:“可你是这天下唯一的凤——”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冷刺,扶渟的眼底骤然间燃起烈火,掌心黑雾祭出时,带着强大的吞噬力量。

他声音很低,但九婴还是听得清晰。

他说:“早就,不是了。”

九婴拼命躲闪,还是被浓聚在一起的煞气腐蚀掉了一个头颅。

它难以置信,“你怎么会——”

可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身在魔焰中的神明,双眸已然恢复清明,仍是一副悲悯苍生的样子。

清淡淡开口,“怎会如此?”

他不紧不慢地说:“像尸山血海一样的腐肉,你吃上三千年试试看。”

“可就算是这些,都还算不上我的开胃菜呢。”

他的视线掠过被九婴刚刚丢下的几具人骨,不屑。

“寒虚寺,就拿这些灵根差的东西喂养你吗?”

“你又可知,像你这样的东西,这三千年来,我又吃过多少?”

九婴看见他忽然笑了,声音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凉刺骨的,“更何况,你也是菡莲准备拿来喂养我的东西,不知道吗?”

九婴双目欲呲,数道火舌喷出,却毫无攻击性的在半空中消失。

九婴又要吐火,可刚刚张开嘴,就觉自己被隔空扇了几巴掌,生生又吞吃回去。

而对面的神祇,身穿月白色的华服,却是踏着地狱的烈火,一步步,不紧不慢地向着它走来,声音也冷静到像是聊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他说:“世人皆知,凤凰神火的碎片,已于三千年前散落在六界各处,可识得的人却很少,懂得用它的人,就更少,但是你算其一。”

数道魔气,猛地蹿腹而过……九婴忽地向后一仰,九个头颅同时狰狞地哀嚎起来。

这声哀嚎,令整个雾瘴林都开始随之震荡晃动,一阵阵刺耳的悲鸣声,虽似婴孩啼哭,却比婴孩的啼哭声音要恐怖。

扶渟眉头微拧,轻轻一啧,九婴就意识到了,大概是自己的叫声太难听,这昔日的神明,是不愿再和自己废话了,并且还想给他来个痛快。

但是想要杀死自己,岂能容易,即便是不愿意听,你也得听着。

它的眼睛忽而一瞪,神火碎片就在它的体内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只瞬间,九婴的九个头颅就对着四面八方开始怒吼,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比之前更加浓烈的瘴气。

于此同时,雾瘴林内震荡更烈,仿若天地翻覆一样,而曾经沉积在九婴体内的尸腐气味,也在顷刻间,于它的口中全部溢出发散。

扶渟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

仅仅一个抬手,九婴就觉自己要完。

它的腹部开始剧烈抽搐,突然而来的疼痛,令它哀嚎声更大,一股如瀑布的腐尸之水,猛地就破膛而出,随之而流出来的,还有一块神火碎片,这块碎片里边藏着的火种也不算小,大概能有整个神火的四分之一。

于此同时,九婴倒地,而在九婴嘶吼的方向,同时也开辟出来了九个空间洞,空间被撕裂的猝不及防,把所有历练的修士,一股脑的,全都扔了下来。

雪以年也被扔得猝不及防。

扶渟刚将碎玉拿在手里,正准备伸手接她,却冷不防地,被她砸了个正着。

雪以年:“……啊,你——”话还没说完,她脑子就忽然一晕,下意识就往他的怀里钻。

扶渟:“咳——”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抱住人,一只手撑住地面。

柳寒时摔下来时也未多想,直接循着那一抹碧绿仙衣的身影就追了过去,大家摔下来的时候,皆有些狼狈,有的甚至直接掉在了九婴的尸体上。

“年年——”

他忽然顿住,视线循着少女的方向,望向她身边白衣染血的男子。

男子神色冷肃,凉凉地看来,与生俱来的尊贵便让人望而却步,此刻,还恍若神祇一样地看着他。

柳寒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他似是在那双深邃的眸底望见了苍生,但是好像,苍生与他怀中的女子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柳寒时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见到的苍生不假,但是隐在苍生之后的,还有敌意。

待柳夙棉他们跑过来时,心中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扶渟的长发有些散乱,身上还有些血渍,但不是他的,只是刚才被雪以年砸到时,在地上粘的,他直接抱着雪以年起身。

木槿则是被九婴身上的气味恶心到,扶着树干吐了好一会儿后,才找回点声音。

“薛……”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视线直直地呆住,那点声音也戛然而止,直到柳夙舟和柳夙棉一人撞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问:“薛薛?薛薛怎么了?”

“薛薛?”

男子声音清冷,眼睫轻落地瞥了眼怀中的少女,少女双眸紧闭,脸色惨白,额心处已经沁出细密的薄汗来。

他不冷不淡道:“要死了。”

木槿先是被他绝世的相貌惊到,随后又被这句风凉话气到,唇角哆嗦好一会儿后,方才找回点气势,瞪着他,“你谁啊?怎么说话呢?”

男子白衣染血,转身一笑间,别提多惊艳,木槿瞬间就有种神佛入魔的错觉,她抿抿唇角,就又不敢吱声了。

“我谁?”扶渟的视线便落在了柳寒时的身上,打量一番后,眼底冷冷的,声音淡淡的,“她没提起过吗?”

柳寒时顿觉浑身上下一阵泛凉。

如果这人的眼睛里能飞出刀子,自己肯定被刀得千疮百孔。

扶渟径直朝前走,木槿刚要伸手阻拦,就被柳寒时挡住了,他摇摇头,视线一直追寻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轻声道:“他们是一起的。”

木槿刚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的宝贝大师兄比哪一刻都落寞,她抿抿唇角,便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边,也比哪一刻都安静。

此时,雪以年的意识又开始浑浑噩噩起来。

清醒时,就觉运气这个东西,可真是邪了门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尸山骸骨溢出来的尸腐气呢?

要说不是专门来克自己的她都不信,就特么巧的有点想骂人。

但意识浑浊时,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和身边的暖炉贴贴,靠近,抱紧,谁也别想将她和暖炉分开。

幽暗的九婴洞里,尸腐气浓郁至极。

在洞府正中间的位置,是一方诡异祭台。

祭台周边雕刻的都是凤纹,而祭台之下的腐气,与雪以年来讲,无异于割骨刨心,但祭台之上的空气却至纯至净。

她满身伤痕地躺在那里,长发凌乱,凄凄惨惨地昏睡着。

雪以年做了个梦。

梦里,她见到了这个世间,除她之外的第二个神明,男子他清风霁月,仙姿熠熠,不染沉泥的模样,仿若是落在天边的一捧清雪。

只是神明在睥睨地看着她,他眉眼间地笑,还既蛊惑又仁慈。

他问:“你想,做什么?”

梦中的自己,怔愣愣地看了他很久。

神明的身上散发着暖意,那种温暖又刚好包裹了自己,但是除了他的眼睛,雪以年竟怎样都看不清他的脸。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也想看看除了自己之外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快要摸到他的脸时,冰凉的手指却被抓住了。

他说:“你想碰我吗?”

雪以年就觉,自己也被他的声音蛊惑了,手就这样被他掐在了半空中,刚想点头,但是下一秒,那张看不清的脸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雪以年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唇角上,手指往回勾了勾,便改了主意。

她稀里糊涂地说:“想碰一下,你的这里。”

梦中的自己狗胆包天,神明也很轻一笑,好脾气地垂眸,默许了她的行为。

她见自己的手腕被抓着,就把嘴凑了过去,

吻向神明的侧脸,轻触间,就是暖暖的感觉,又像阳光倾洒遍了全身……

雪以年的唇角就又碰了一下他的唇角,有点舍不得离开了,但是神明微微偏开头,便避开了她的纠缠。

他没有怪她,所谓的碰,是不是亲?

更没有怪她,还多亲了一下。

他也什么都没有没说。

雪以年有点尴尬,嗓子也有点发干,还渴的厉害。

神明看出她的不自在,问:“又怎么了?”

她心慌也羞愧,声音低低的,还有些哑,“还想,碰一下。”

神明睑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忽然笑了,“不能贪心。”他说:“会被天打雷劈的,不怕了吗?”

雪以年以前听到“天打雷劈”这几个字时,准会立刻的精神会儿,但是现在,她不怕了,声音很小,还委委屈屈的。

“可是我难受啊,我很冷啊。”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看向人时,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水雾,都快把自己委屈哭了。

她说:“神明,不都是会普度众生的吗?你能度度我吗?”

扶渟眼底一深,半晌后问:“可你不也是神明吗?应该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众生,神明都会度。”

雪以年慢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双眼,更加雾气昭昭,抿着唇角好一会儿,也更加委屈了,“你说得对哦,所以,你愿意度我吗?”

扶渟沉默了。

有种万蚁食心的感觉,他说:“度你,你会后悔。”

“我?”

“后悔?”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好像也并未完全昏沉。

她说:“神识们曾与我讲过,只有我才能找齐凤凰神火,凤凰你知道吗?你也是神明,你应该知道的。”

扶渟的眼底就深了一瞬。

雪以年继续道:“它们还说,纵想太平,凤必归来,当凤之祥瑞自栖梧山顶于九天之上蔓延开来,届时,天界之门就会重启,而新的天神,也将重临于世。”

扶渟看向她的眼睛。

她说得很明白,可她的眼睛,还是浑浊并且雾气昭昭,而这样的话,绝对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毫无戒备时,才会脱口而出的秘密。

“所以,”雪以年冷的唇角发白,卷翘的睫毛上也染上了霜,低声说:“在天雷劈下来之前,我得先活着啊,不然凤凰神火找不齐,那人间要怎么办呢。”

“我的悔恨,惧怕,疼痛,和整个人间六界比起来,”她说:“又算得了什么,而与神明的使命比起来,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扶渟的眼底有些许变化,沉默地看了她好半晌后,忽然勾起点笑,俯身,轻吻上她的唇角,又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到她的耳边,气息是湿热的。

“你把我,”

“也当成神明了?”

“可我,”他说:“早就不是了啊。”

他又问:“看清楚,我是谁?”

雪以年的意识并不清明,却也认真听话地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微张的确认,“是神明,”她微一顿的,声音特别小的也落在了他的耳边说:“也是扶渟。”

浅浅的气息拂过耳廓,扶渟的喉结就轻动了下,怔了怔,很低的一声嗯,他说:“只是扶渟。”

那声音低哑的厉害,雪以年已经分辨不清,虽然她还想强调,你就是神明,但所有的话都被他的气息堵住。

可是——

如果说自己种了毒,那他的每一缕气息,就都是自己的解药。

雪以年微微掀开眼睫看着他。

他说自己不是神明,可怎么会不是呢。

她明明感受到了他身体里干净澄澈的气息,这也是神明专有的气息。

与此同时,梦中的自己,将神明的衣衫蹭开了,面对她的放肆,神明也脾气很好的没有制止,只是微蹇着眉,凝着她。

雪以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那是神明流落在她身上的一丝怜悯,还是隐隐藏下的浓重情/欲……

当雪以年从凤凰祭台上醒来时,除了衣衫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外,什么都很好,但也不太好。

心里承受能力不太好。

她一点一点地抬起眼睫,看着身边的男子,男子浑身赤/裸,身上道道淤青,眉头皱得很紧,就连那张恍若神明的脸上,还浸着层层冷汗。

雪以年被吓到了,猛地躲开。

但躲了一会儿,他发现扶渟一动不动,仿佛进入梦魇,她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的指痕上,就吸了吸鼻子,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又抿紧唇角,伸出脚趾踢了踢,声音小小的,“喂,怎么了?”

扶渟还是没动,若不是他眉心颤巍巍地拧着,还有细汗不断浸出,感觉他就像个死的。

现在,雪以年的脑子里,只有湮潭仙尊那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画面还清晰到怎么都挥之不去,她内心崩溃的程度不少,也很难相信,自己会跟湮潭仙尊一样禽兽。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半晌后才静下心来。

自己和那个禽兽相比,还是多少有些不一样的,至少,她不会放任着小炉鼎奄奄一息而不顾。

她又慢吞吞地移了回去,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扶渟的灵脉上。

灵力没入进扶渟的体内时,一大团的黑气就猛地纠缠上来,相互织绞的感觉,难以言说的微妙,雪以年的耳根就又红了。

但安静一会儿后,雪以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发现,扶渟的体内出现了很大的亏空,而每次医治后,她都会留些纯透的灵气在他的身体里,为的就是慢慢净化他体内的煞气,但是此刻,他浑身煞气大胜,一点干净的灵力都没有,就像全部被掏空了一样。

雪以年的脸色惊讶的变了好几个颜色,最终又是面红耳赤。

这……也太虚了吧。

当扶渟睁开眼时,就看见雪以年面色复杂,仿佛已经被天雷劈过了似的。

又在两人的视线撞上后,雪以年还在一下一下地咬着嘴角的小动作突然就不咬了。

扶渟偏开头起身,淡定地穿衣,雪以年的视线追过去……挺,好的一个人,此刻虚弱的样子,仿佛连件衣服都提不起来。

扶渟咳了声,雪以年就变得非常麻利,不仅接过他手中的衣服,并且还很有眼色的帮他一件件穿好后,才敢微微抬眼看人,“我,你……”

扶渟只轻瞭了下眼皮看她。

雪以年也觉得,此刻不聊点什么也实在尴尬,所以她我你了会儿后,一咬牙道:“我有那么厉害吗?你这也太不行了。”

扶渟眼眶忽窄,几秒后,气笑,可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会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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