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美强惨修炼手册 > 第58章 崩溃

第58章 崩溃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呃啊!!!”

磨皮撕肉过普行,碎布粉尊熬屈耻,翻胸捣胃度饥尝,融冰浇火通生死,断筋裂骼化脱骨……道道工序落,死生不如蚁。

那道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入冰寒又扔进火热再被拉起,骨肉分离。最后,淋成了大片的血红色。

双手在虚空中接过那个被折磨得骨瘦嶙峋残破不堪的身躯,他接住了他!他明明已经接住了他啊……抓不到他的手,碰不到他的身体……

为什么?

再快一点!再一遍!再一遍!可是,他连混浊的空气都攥不住,怎么才能接住他?

“谁来救救我……”

救救他……救他!

蓟翎猛地坐起身,额上积着大片的冷汗,这一动便如瀑般刷刷落入衣领,胸前立即湿了一片。

他活动了下略显僵硬的筋骨缓缓坐起身,门开得很应景,日头偶尔才能露个脸,好不容易漏出的光全打在一个锃亮夺目的头顶。蓟翎眯着眼看着走进来的李锦道,那人似根木头见他醒了也不开口,自顾自地将吃食摆在桌上,像没瞧见人似的转身就走。

“我……晕了多久?”蓟翎只得先开口。

一个明示,一个暗恋,自己得了好的,先开个口也不能矮到哪儿去。

“两日,”李锦道停在门边,阳光铺了一面,看不清神情,“他要回来了。”

“别告诉他。”蓟翎道,他晕倒一次就把人吓成那副模样,若是傅鹤知晓他又晕了得骇成什么样?要是把人给急病了,左右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李锦道回头短暂地瞥了蓟翎一眼,尔后转身直接离开了贤阁。

待人走后,蓟翎立即起身整理衣冠,用清水将脸来来回回洗了两遍,铜镜里左瞧瞧,水盆里右瞅瞅,活脱脱似个待嫁的小郎君。怕人瞧出自己晕了两天,蓟翎收拾妥当后饱吃了顿,还喝了几杯酒,气色好的不得了,就是这心里头火急火燎的。

怀乐山道三匹快马飞驰而过,激起满地尘土。途经一处石壁,为首的骏马长啸一声顿住蹄子,一道墨绿色的清瘦身影飞身而下,他俯身摸着石壁上的暗黑痕迹。

“师父,这是……魔刺落下的痕迹?”

出声的是傅知乐,这一行正是傅鹤师徒三人。

傅鹤点点头,他指尖那点墨黑旋腾起来化成几缕细小的灰雾,他冷道:“这上面有儡的气息。”

“儡?”傅知乐眼里生出几分疑惑,“魔族可以操纵儡了吗”

“不能,”傅鹤摇摇头,“有释生在操纵。”他神色凝重,手指向掌心靠拢,灰雾颤抖着细小的身躯破成细碎的灰点惊恐地逃窜,像是天生惧怕这手掌的主人似的,若是它们能发出声响,怕是已经尖叫起来。

傅鹤双眸一沉,灰雾立即湮没在他的掌中。

三人路过浮云镇时怕惊扰路上的镇民特意放缓了马蹄,眼下的浮云镇依旧一片祥和。傅鹤仰头朝阴沉的天边望了望,心头像吊着秤砣。

李锦道没来,蓟翎独自守在清竹林抻着脖颈张望。傅鹤披着一身月光打马步入清竹林口,他脸上的阴霾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刚瞧见蓟翎的影子就飞速地退下去,喜悦紧接着替换上场。

还未等开口,傅鹤就被一股温热团团包裹住:“怎么了?”他放轻声音问,“想我了?”

“想得紧。”蓟翎道,他将鼻子埋在人的颈窝拼命吸着傅鹤身上清凉的气息。

曾经的那个小少年长大了,什么都熬过去撑过来了,甚至为他博得了机会,让他能够像现在这样亲他、抱他、温暖他。

“想得快呼吸不了了,”蓟翎将怀里的人搂得越来越紧,情不自禁道,“小鹤,谢谢你……”

不知道蓟翎为何会有此番感慨,傅鹤的声音愈加轻了:“怎么突然这样唤我?”

“不喜欢?”

“喜欢,你唤什么我都喜欢。”

次日,十几个修习法术的大家弟子来到了聚英院。

“傅法尊,这是武盟主的手信。”领队的弟子叫常试,常家是近年新起的法术大家,常试出道时恰逢傅鹤补无往海,他连傅法尊的影儿都没见着,就听闻其身陨的消息。如今有幸得见本尊,他内心自是激动万分,不过这常试是个懂分寸的人,心里头虽然激动,面上却并无表现仍毕恭毕敬地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

信封里夹着一张盖有联合盟会印的白纸,未沾半滴墨迹。印章呈金色,意味着十分重要,只有盟主与掌家共同商讨决定之事才会盖此金色印章。傅鹤扫了眼印章,将白纸塞回信封,问道:“他们开过盟会了?”

常试拱手行了个礼,尔后便娓娓道来。

前几日紧急召开了联合盟会,地点设在捍虚城。

捍虚城距离归峡谷并不是非常近,却是近处最繁荣富饶的一座城。现如今归峡附近的南来、北往两镇已经有魔兵入侵,修习人士皆是压力倍增。武敬廷与各大家掌家连夜商讨,由修习法术的大家各派弟子驻扎在曾被魔族祸乱过的几个重要城镇村落。

这常试虽然说话得体,但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直视傅鹤,好似面前的人长着刺儿,一个不小心就能蛰了他的眼。他面上挂着笑心里嘀咕:这武盟主也不知怎么回事,召开联合盟会竟不带着傅法尊,他本是有意借此机会向傅法尊讨教一番,如此一来反倒是怕人家心有怨怼,把对武盟主的气撒到他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常试在这思前虑后,傅鹤倒是已经为武敬廷想好了缘由,其中原因无非两种:傅家弟子多为少年,而新掌家还在闭关。

他傅鹤何许人也?见过他的人自然知道傅鹤就是傅冼之。这傅法尊人非但没死,还换了个名儿。他人就在聚英院,武敬廷前脚刚走,后脚就忘了这人还活着了,明摆着装聋卖傻。

难不成武敬廷是担心他提不起剑杀不了魔斩不动儡封不成无往海了?傅鹤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既然魔族有胆儿重启禁术祸乱世间,那他傅冼之再封一次又何妨?

或许连同他自己一起……

心下蓦然一紧,他抬眸望向蓟翎。那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面上立即绽放出明亮的笑,甚至挑眉“啧”了声。

常试等人由李锦道吩咐小童安排了住处,自是不用傅鹤操心,不过他心头的焦虑却是不减反增。

蓟翎又晕倒了。

在傅鹤回到聚英院短短的两三日内,蓟翎就晕倒了三次,每次都毫无征兆。其中两次晕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另外一次足足晕了一天一夜。而每次醒来后的蓟翎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呼吸正常脉象正常,浑身上下都好得不得了。

而经历了蓟翎多次无征兆晕倒的傅鹤不好了。

他开始害怕。白日不敢眨眼,夜里不敢入睡,生怕眼一闭身边的人就化作一团雾气,他就再也见不到摸不着了,他的一切愿望都将成为奢望,他握在手里的幸福都将浮作泡沫,然后变得生硬炸得稀碎,最后连粉末都散得干干净净。

傅鹤仿佛瞬间落入了空鸣绝生岩底,忍着戮午的折磨受着燹体淬骨的痛苦。那时的傅冼之身体承受着多道摧残,脑中重复着平生所历磨难,嘴里砸吧出的全是苦汁。他一边伪装着淡然冷静,一边哭泣着呐喊着期盼着,若是能有仙人护他,让他哪怕少疼半个时辰该有多好?

世人皆道像他这种东西狡猾得很,果真如此,他傅冼之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东西。

就算现在,他依旧是外在深沉稳重,而内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时的空鸣绝生岩底,还是黑雾形态的凌云咄咄逼人:“你疼吗?你恨吗?你在乎吗?”

他轻飘飘地穿透他的身体,却像铜墙铁壁般将他逼迫到角落。

少年傅冼之蜷缩起身体哇哇大哭:“我疼!我恨!我在乎……很在乎……”

他哭了一整晚,凌云安静地环绕着他。

如果当时的傅冼之问凌云,凌云一定会告诉他:他对他有所有的情感,其中永远不会包括“嫌弃”、“厌恶”、“憎恨”这样的字眼。

他想抱他暖他护他,他也不怕再见他如同破烂布偶般嘶吼阴骛发疯的样子,但他永远也不想见,他疼。

只是黑雾形态下的凌云未曾想到傅冼之的心病已深,渐成心魔。

日日以笑对人,夜夜梦靥难安,痛苦萦绕,郁结在心。他逼着他发泄,他哭喊了他发泄了,他泪流满面他狼狈不堪,他能感到黑雾在轻轻拥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黑黢黢的一片却似乎有了温度,稳住他凌乱放不下的情绪,那么个说轻又重的东西就这样塞满了一颗心。

自此以后,傅冼之眼里是万物生灵心里是他。年少时那些撕心裂肺的苦痛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是种再也不会有的折磨。

只是,他脑中有根贯穿的弦,怕碰。

凌云就是触动机关的密钥,那些堆积在傅冼之心头的怨嗟,郁结在傅冼之胸口的愤懑,如春风吹后的野草,蓬勃生长。

若是纵容他们放肆生长也罢,他癫狂疯魔他腥风血雨,痛苦的便是别人,与他无干。然而他心中自有清明镜,所以只能苦自己。

阴暗的荒草燎原,光亮的焰火燃野,它生它消,它长它烧,他分裂出两个自己,他们激烈地交锋。

如若他心无明镜,那这世间便无傅法尊。

而凌云从不知道,他于傅冼之是什么。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敢想。

但,蓟翎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他心神俱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