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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如梦似幻眼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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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三日就这样平稳度过,阿朱与众人越来越相熟,脸上笑容自也是越来越多。除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萧峰。

这日晚间入住吃过晚饭后,低声问萧峰道:“萧大哥,你愿意陪我散散步吗?”阿朱所求萧峰自是无有不允,更何况是陪她散步,这等对自己而言求之不得的好事,忙慌不迭地点头应允。

两人顺着客栈旁的河道渐行渐远,阿朱一路思量,脑中千般思绪,不知该如何开口,萧峰见她发呆不语,也便默默陪着她前行。萧峰心下暗叹:“这等无聊陪人闲逛之事,若在从前,自己是决计不会去做的,宁愿去痛痛快快地喝上几大碗烈酒。而阿朱,似乎与她相伴而行时,却从未有过任何憋闷无聊的情绪。只是……”晚秋冷风拂过,翻起久远的记忆,萧峰忍不住想起,从前每每与阿朱相伴携手而行之时,无论谈论什么,话题总会落回报仇这件大煞风景之事,想想之前种种行径,暗叹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阿朱正自思量间,被萧峰一拽衣袖停了下来,缓了缓神,问道:“抱歉萧大哥,让你这般陪我走走,是不是无聊的紧。”萧峰摇头道:“怎会,反倒是我不太会说话,你别嫌我气闷就好。前面可没路啦,要不在这休息一会?”

阿朱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行至一座河心亭中,再往前多走两步便会落水,心知误会了萧峰,略感歉意地抬首看向身前的男子。这些天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看着萧峰,心中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夕阳晚辉温暖撒下,融入碧波湖水间反射出点点氤氲的光华。时值深秋,间或几片黄叶游过,或急或徐,似是彳亍待那命定的小鱼出现,牵引自己就此同行一般。

“南慕容、北乔峰”是阿朱在慕容家时就常常听到的名称,那时自己就常常在想,自家公子武功高强、风流潇洒,是一等一的俊品人物,能与慕容公子相提并论,究竟该是何等人物?依着旧时传闻,丐帮帮主乔峰为人豪迈、义薄云天,武功也很是厉害。因着慕容公子只有丐帮打狗棒法的招数而没有心法,所以反而会时常练习反复琢磨。阿朱随侍在侧时,经常听他向自己询问,其实丐帮武功没有慕容家武功厉害是不是?阿朱嘴上当然答的是慕容家武功更厉害,可是心里却也无数次的怀疑,若是慕容家武功真的更厉害,公子何必反复向旁人确认?

当年自己与阿碧,也曾凭着江湖上对于丐帮帮主乔峰的传言有过猜测,乔峰应该是那种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叱咤男儿,此刻看来,当年与阿碧的闺中密语当真做不得数,与实际出入甚大。这些天接触下来,这已更名为萧峰的乔帮主,只有魁梧壮硕地身形与想象有些相同,但性格嘛,除却初见时他情绪有些激动以外,还挺温柔的。

晚霞漫漫,将那逆光而立的伟岸男子身上平添了一抹柔情。阿朱仔细看去,见他约么三十多岁年纪,已然颇有风霜之色。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一双虎目眼神甚是温柔,隐隐透着一股澄澈的精光,给人一种光明磊落之感。阿朱暗想,其实他这人看起来,真的很难让旁人觉得他不是好人,难怪自己听闻说与他有过婚约时,也并没有全然不信,而是想着了解清楚再说。只是事实,真的重要吗?

“萧大哥。”阿朱缓缓开口,萧峰见她似是终于要与自己诉说心事,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已爬上了嘴角。这些天来两人聊天虽多,但阿朱十句有九句都是胡乱攀扯,每次自己想问她关于她自己,或彼此之间的事的时候,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萧峰又何尝不明白,阿朱这是有意回避与自己的感情,现在见到她终于似是要珍而重之地与自己说些话,心中着实开心不已,轻“嗯”一声等她继续。

阿朱继续说道:“我这些天来一直在想,我的失忆也许是老天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重新选择的机会。这几天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萧大哥,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我这么好。”见萧峰微笑不语,并没有接话的意思,继续言道:“但是与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刚认识的人,旧时婚约暂时作罢,我们先做普通朋友可好?”阿朱也没注意到,提到婚约作罢时,自己心底隐隐划过一丝生疼,这丝疼意埋藏在此刻深深地不安中,并未被发掘。

萧峰见阿朱一双小手在衣角搓来搓去,实在可爱,但听她言语后细细想来,自己于她确实只是一个初识几天的人而已。段誉那晚曾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吓到阿朱,看来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强压下捉住阿朱双手柔声安慰的冲动,萧峰点头言道:“好。”

听萧峰如此爽快地同意婚约作罢,阿朱心中闪过一丝怀疑:“咦?这人不是前几日无论如何都不肯走么?怎地这时取消婚约的如此爽快。”她又那知萧峰心里现在在想:“傻丫头,你想怎么说都行,但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离开你啦。”

阿朱压下心头不安,一句解释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你先不用对我这么好,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希望我可以不受影响地去了解现在的你,也希望你能认真了解现在的我,然后……”

“然后再成亲?”萧峰看着慌乱解释的阿朱,当然知道她不是要彻底取消婚约不理自己的意思,但实在没有忍住,俯下身来逗逗阿朱。

看着萧峰越来越近的大脸,阿朱连忙去推他,却一个不小心推在萧峰的伤口上。耳听得萧峰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停手不动,满怀歉意地问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萧峰心中笑得越来越畅怀,其实他过去受伤甚多,这伤于他而言仅能算小伤。可碰他的是阿朱,萧峰自然而然地便呼出痛来。

“你这是,在意我?”萧峰定定地看着阿朱,眼中漫着无限柔情。

这眼神看得阿朱心底一慌,正自飞速思量该如何应答,抬头却见萧峰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似乎不说“是”就不放过她一般。阿朱心底急呼:“这人真是,不刚说过做普通朋友吗,怎么就欺负起人来了!”

萧峰正欲凑过脸去再逗逗阿朱,蓦地左边传来一声:“启禀大王。”一条人影一晃而至,拜倒在萧峰左侧。萧峰想都没想,一挥左手,擒龙功发出,以内力虚抓着那人的脖子,将他掀翻扔了出去,心下气愤不已,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是在我跟阿朱说话的时候来!

那人被掀翻后立时站起身来,捂着胸口缓步上前,复又跪在萧峰脚边,说道:“启禀大王,皇上有口谕传到。”

萧峰识得这人是耶律洪基身旁贴身暗卫,不便发作,冷哼一声道:“说。”仅一个字便气势十足,一双虎目不怒自威,顾盼间磅礴地压力如山如岳般汹涌而出,惊的身旁阿朱心下一颤,暗自想到:“难道这才是当年的丐帮帮主,如今的南院大王,所具有的气势吗?我还道他性格温柔,看来也是错啦。”

在萧峰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那暗卫说道:“皇上有旨,命南院大王萧峰即刻前往西夏,迎娶西夏公主,切望以国事为重。”话音刚落又被萧峰掀翻了,虽然并未受伤,但听得萧峰一声暴喝:“滚!”那暗卫也知,若再上前便是找死,反正口谕已经传到,慌忙飘身离开。

其实也难怪耶律洪基有此旨意,萧峰此时已三十有三,身居高位却尚未婚配,若是能娶到西夏公主,于辽国实在大有裨益。

可这边阿朱听到旨意后,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般,千百种滋味瞬间涌上心头。自己刚与眼前之人取消婚约,他便收到娶亲旨意,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阿朱压下心头思绪,看向萧峰,只见他全无刚刚暴戾怒喝之势,满身透露着一股茫然与无措,心下又是一疼,仿佛她打心底里不想他难过一般。

“我不娶!”萧峰一双大手不禁搅在一处,心下慌得要命,急声道:“阿朱,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你信我。”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拉阿朱。

阿朱心下正茫茫然不知所以,见他大手拉来本能的一缩身,萧峰的手就呆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阿朱见他如此,也是有些愧疚,一抬头见到他的肩膀已被染得血红,知是刚刚掀翻那暗卫时牵动了伤口,此刻怕是已经崩裂了,指指他肩头道:“萧大哥,你伤口裂开了。要不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阿朱想,也许这样,就能稍还这几天他对自己如此之好的恩情了罢。

萧峰没听到她说相信自己,仍是着急不已,但看她关心自己的伤势,也很是开心,似是怕她反悔一般,一个“好”字脱口而出,随即用右手揽住阿朱的腰身,脚下轻点纵身飞起。

阿朱被他带得突然飞起,吓得连忙抓住他胸口衣襟,半空中又不敢推搡,疾叱道:“你这是干嘛啊!”

萧峰一把抱住阿朱,心下稍定,想着阿朱虽没说相信自己,但还愿意为自己治伤,不也没有不相信么,如此也好。此刻听得阿朱轻嗔薄怒,萧峰赶忙回道:“你帮我疗伤,不得先回屋吗。”

“可我没说用这种方式回去啊!”空中传来阿朱渐渐消散的声音,两人顷刻间便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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