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女鬼问。
应恣生摇了摇头：“谢谢。”
女鬼点头：“中转站为诸位提供一周免费住宿吃食，集体宿舍在癸区，到那边会有工作人员引路，如果有钱，也可以选择租房，找中介就行。”
“下一次进站的时间为七日后午夜十二点，准备进站的可以提前到桥下等待，时间到了上桥就行。”
“那就祝大家功德圆满！投胎顺利！”
她说完就伸手打开了讲堂侧面的门，示意众人离开，后面新一批登记完的鬼们已经在等着了。
应恣生出来的时候周香宝正在后门口等着，见他过来十分兴奋地挥手，“应哥！我看见他们了！他们出来了！”
应恣生问：“他们都出来了？”
周香宝掰着手指数：“小苏、小云、陈警官、邓成、杨毅……”
应恣生打断他：“看见丰谛了吗？”
周香宝怔怔抬头：“什么丰谛？”
“丰谛啊，就是第一个下船，跟我们一起进站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挺帅的，后来给我冲手才发现朱砂的那个。”应恣生说。
周香宝有些惊慌地看向他：“应哥，你在说什么呀？不是你自己洗手的时候发现的吗？你别吓我啊，应哥！”
应恣生：“……”
不可能啊，他记得很清楚。
丰谛的样子，说的话，跟他一起下的钟楼，进的大雄宝殿，他还替他挑选了法器……
应恣生打开面板，那支法铃还在啊。
可如今回忆起来，丰谛为什么没选法器？
应恣生按了按太阳穴，难道真的是他的幻觉？
周香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应哥，不然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不，等一下小苏他们。”应恣生说。
两人就在后门口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小苏他们出来了。
“应哥！”小云欢快地和他打招呼，“去吃饭啊！”
应恣生问：“你看见丰谛了吗？”
小云摸不着头脑：“什么丰谛啊？我们那一站的人吗？”
“第一个下船的，和我们一队的，个子很高，眼睛很黑，态度冷漠，但是笑起来还挺好看的男人，你不记得了吗？”应恣生说。
小云看向周香宝，周香宝哭丧着脸表示他也不清楚。
“没有啊应哥，我们队里不就我你、周湘、邓成、小苏姐和陈警官吗？”小云说，“应哥你怎么了？”
应恣生摇头：“没事，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他们在众生寺里就吃了些小面包，现在都饿得不行了。
“行！我请客！”小云挥了挥手里的卡。
几人出了登记处，顺着路往里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边上立了个牌子，标着其余三个方向的建筑功能。
“美食城，往北走。”
美食城里，光是街道两侧就摆着各种摊位，几人找了个烧烤店，先点了两份炒饭瓜分了，才冷静下来等烤串。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下一站？”陈从彬问，他受伤的手出站后就恢复了，只是上面还干着血渍，正拿着餐巾纸沾水擦着。
周香宝垮着个脸：“我不想去，我钱还挺多的，感觉住个八年零十一个月没问题。”
“我估计不行。”小苏说，“我问了那个工作人员，她说阴间一日，人间一年，你的家人能给你烧多久钱？不出三代就没人记得你了。”
陈从彬赞成：“我也问了，这里的工资虽高，但是物价……你们看吧。”
他拿出账单，摆在桌子上。
“个十百千万十万……淦，什么烧烤能吃掉7990000000亿啊？我有点晕0了。”邓成一脸菜色。
一张冥币面值是10000亿，如果一张冥币看作一张人民币，换算一下，这顿烧烤吃了靠80万人民币。
周香宝：“！！！”
小苏：“所以这里虽然可以打工，但是还是鼓励你进站投胎。”
“烤串来啦！”老板端着两大盘烧烤递过来，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鬼，一看就觉得这家好吃，“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单子了，你们是刚出第一站的吧。”
应恣生拿了根牛肉串，笑着问：“是啊，老板你在这里干多久啦？”
“我想想。”老板算了下，“在阴间也就一个多月？”
小苏：“开店的话，您是不准备投胎了吗？”
“嗨呀，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前一个店家投胎去了吗，我凭这手艺拿到了美食城空出来的名额，可以宽限十年呢，十年后我再进站。”老板笑呵呵道。
周香宝眼睛亮了：“那我也可以开店吗？”
“当然啦。”老板问，“你有什么手艺吗？虽然美食城名额满了，但是电器城好像还有一个空位，我和那里的鬼差关系不错，你要是有这本事，我去帮你问问。”
周香宝：“……谢谢，不用了，我是废物。”
几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应恣生：“我七天后就进站。”
“这么快！”周香宝说，“虽然不能拖很久，但是我真的有挺多钱的，够我们多呆一段时间的。”
应恣生摇头：“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能去下个站走一趟就清楚了，左右都已经死了，还在乎什么死不死的。”
“但是站里太可怕了，而且死亡的疼痛是真的。”邓成又想起李水琳死的惨状。
应恣生只是问：“你们准备去癸区吗？还是另外租房子。”
“应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周香宝立刻道。
只有邓成表示要和他们一起去癸区，其他三人都准备住在更方便的丁区。
“交换一下姓名吧。”陈从彬拿出证件卡，“如果今后站内碰到了，也算故交。”他那张黑色卡片上的名字就是陈从彬。
“我叫向姝云。”
“苏婵。”
“周香宝！”
“邓有成。”
“其实我们可以加个好友。”应恣生说，“面板上有个鬼友圈。”
几人纷纷点开面板。
确实有个小鬼图标在右下角，点开后可以添加鬼友，查看鬼友圈。
周香宝看着添加鬼友那一栏，“怎么添加啊？输入名字吗？”
话音刚落，添加栏里冒出了好几个信息框。
【附近：应XX 添加鬼友】
【附近：苏X 添加鬼友】
【附近：向XX 添加鬼友】
……
“哦，蓝牙匹配。”周香宝唰唰点了几下，将几个人都添加了进去。
添加为鬼友后，对方的姓名就可见了。
“应恣生。”周香宝一字字念出，“应哥，你这名字可真好。”
应恣生挑眉：“哪里好？”
“恣意妄为，任性生长，还不好吗？不像我，我爷爷说要我有香车宝马，就叫我香宝！”周香宝哭道。
应恣生笑了笑，周香宝不知道，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几人加上好友后就分道扬镳。
应恣生三人往癸区去了。
远远就能看到排布整齐的高楼直插黑云，房子密集到中间的路只能并排走两人，路上行走的鬼大多神色麻木，没什么表情。
“喂，新来的！这里登记入住！”刚走到癸区入口，就有个大块头男鬼喝住三人。大块头男鬼将近有两米高，满脸横肉，看上去凶神恶煞，很是难搞。
应恣生走过去，仰头对大块头弯了弯眉眼，“您好，我们是新来的，这里是可以提供一周的免费住宿和饮食是吗？”
青年态度温和礼貌，神情又格外自然，好像他面前不是座山雕一样的鬼，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时间大块头都没说得出话来。
他磕巴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嗯，出示证件卡，然后在这里登记一下就行。”
说完看见边上呆立着的两个人，语气又恶劣起来：“等什么！没听见吗！滚过来登记！磨磨蹭蹭的，能投上胎？！”
周香宝欲哭无泪，将自己尽量塞在应恣生背后。
应恣生签了字，又问大块头：“可以和您打听个人吗？”
“新来的吗？”大块头说，“只要是来这里住宿的，我都认得，你说吧。”
应恣生说：“他说他叫丰谛，个子比我高半个头多，长得很漂亮，任何人见过都应该会记住的那种。”
大块头神色莫测，沉默了一会，回答：“没有，可能没来这里。”
“好吧，多谢。”应恣生也没强求。
大块头对应恣生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以至于表情格外奇怪，“你们的房间号会显示在面板上，直接进去刷证件卡就行，食堂在癸区正中间，也是刷卡领取，有任何其他问题，可以在面板上联系我。”
他一转头，对周香宝和邓有成大声呵道：“赶紧进去！”
周香宝：“……呜呜”
邓有成：“大家都是鬼，没必要看脸吧……”
他们的房间在1980栋88层，电梯修得像个黑洞，一走进去就被吸上去，过了不知多久，黑洞张开嘴，把三个人吐出来。
“总归还要呆一周，先好好休息吧。”应恣生交代了一句，刷卡进了他的房间，018号。
房间是个长方形布局，除了必要的床和桌椅，没别的家具，看上去十分简陋朴素。没有窗户，只有中间一盏吊灯，散着冷白的光。
应恣生靠在床头，将面板打开，白光透过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鸦青色阴影，他垂眸想了会，在鬼友圈添加栏里输入了一个字：
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