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原本的竹林，迷雾散去，没想到这一次他们不曾付出任何代价。
除了……
“阿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被一人揽入怀中，言时雨脑中空了一瞬，然后，“你醒了？”
柒七的药药效不至于才这么点时间吧？
“是我担心你。”君莫衡说：“小妖女也是，她说你们之间的联系突然断开了。”
根据系统的检测这很糟糕，因为历来系统和宿主失联只能是触及了什么不该触及的天道法则。
虽然他们是正规军，但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她？”
“小妖女太呆，我把她甩了。”
“……”
好吧，这个答案言时雨平静的接受了。
然后余光扫到一旁，习铭抱着狐狸坐在幻境之中他们最后的位置，眼中失神，似乎也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交换吗？逆天改命总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即便这个代价或许是当事人所不能承受的，以为拿出了最好，可是当一切洗牌重头来过，青洛啊，你用这一世的情缘去交换，你想要所有人都平安喜乐，可你俩又岂非是生生世世都要彼此错过？
除非毁约，可007在，他怎么会允许与他做过交易的人轻易毁约？
是苦苦追寻，不愿放手最后，使得所有人都步入同前世一般的轨迹，满心怨恨，不得善终，亦或者彻底放下，从此天各一方，相见相识却终是不能相爱。
只是因为初识的一场误会，一个纨绔公子行侠仗义遇上一个病弱秧子，以为他是那种为官不正，为富不仁的恶霸，于是冒冒失失出手就放去了那人此生唯有的希望。
以至于后来得知真相追悔莫及，在最后的日子里相互依偎，说是该放手了，但却拼尽全力不愿放手。
直到今生，我用我的全部换你一个本该有的人生，或许千百次的轮回，让你平安喜乐的条件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从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亏得习铭一直以为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会与他不利，原来这只蠢狐狸早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只是……什么都安排好了。
“哥哥，他这是怎么了？”君莫衡顺着言时雨的目光看去，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却让言时雨心底一咯噔。
然后反过头来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君莫衡一惊，“哥哥？”
“你，你用什么交换的？”
青洛这一件事情，一些人的反常就足以叫言时雨猜出其中的大概。
他和习铭有太多相似，所以反常的君莫衡，这条蠢龙什么脑子？他不是神吗？他总不会也去信了007那个□□吧！
这和电话传销进缅北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区别，“你，换了什么？”
必须知道还能不能捞一捞，如有必要他就算找遍手头所有的关系也要斗胆去和007碰上一碰了！
倒霉孩子，有种自己把银子送到绑匪手上的错觉，007那能是善茬吗？君莫衡白长了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与虎谋皮迟早会反噬自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莫衡蹙眉。
又是曾经的那个他，曾经那个他到底做了什么？小妖女口中尽是假话，说他会拿哥哥杀妻正道？胡言乱语，这话就是纯纯的污蔑！
眼前这人是他寻了多年的珍宝，是他在秘境中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坚持的动力。
原本就算言时雨不来，等他彻底解决了自己的事后没多久他也是会出去找人的！
他迟早会找到当年那个在天道之下救过他性命的小仙君，从前的时候很喜欢，结果现在，小仙君又长成了对比从前令他更加心动的模样。
所以不可能！他就算是傻了，疯了也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言时雨被他的话说的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对啊，现在的他不记得从前。
暂时松开了手，君莫衡刚要放松。
“但你会想起来的。”
言时雨垂着眸子就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君莫衡，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当年到底做过些什么，如果是你先放弃的。”
他抬眼，“我告诉你啊，就算是有什么苦衷，就算是你觉得那样是在对我好，我也绝不会再接受，到那个时候。”
他靠近，逼的对方一步步后退，“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君莫衡心底瞬间凉了半截，不是，到底为什么？头上好像突然选了一把明晃晃的铡刀，上头绷着一条极细的麻绳。
麻绳这东西很脆弱，虽然被一阵微风吹拂还不至于完全断裂，但只要有利刃，哪怕是一柄很小的飞刀。
“阿雨。”手心都要出汗了，结果言时雨转头就走。
“习铭，此地不宜久留。”再看一眼被他抱在怀中的那只蠢货，如果不是故友言时雨会骂青洛千万遍。
“你我都看到了那团光球，他醒后也该忆起前世，你……”
“我会尊重他的意愿，既然这是他的选择。”
言时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之间，悲欢喜乐终究还是那两人。
伸出的手又垂下，“如果你现在回禹州城，我会尽力为你安排。”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习铭并不算彻底卷入了这场纷争，既然从前的蠢狐狸希望他今生能好好活着。
他本就可以幸福，这是某一个人用尽全力给他换，那为何还要卷入呢？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从此抽身而出，去过他曾经最想要过的生活。
习铭沉默着起身，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睛和言时雨对上，在那一刻虽然空洞但也不空。
“与我定下合作的人是言兄你，如今大事未成，难道你已不再需要我了吗？”
“可。”言时雨刚说出一个字习铭就继续。
“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决定，就算我们曾经有一段，但我们都是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凭什么呢？狐狸为他安排的人生他就必须按照对方的意愿走下去吗？是，无灾无病，平安喜乐是他曾经一世的渴求。
可是既然重来，人是会变的，他现在不想求这些了，难道不行吗？
习铭把一直抱着的狐狸推出来交给言时雨：“其实他错了，我从前最讨厌的就是狐狸！”
“他竟然醒来后会记得从前，那你就跟他说吧，人妖殊途，哈，是他想多了，我若不重病，根本就不会看上他这个狐妖。”
“曾经有什么那也只不过是逆境中的一点慰藉，可现在没有了，我的未来一片光明，如果他不介意，我身边倒是缺一个可以随叫随到的贱奴，可他要是但凡有一点脸皮就滚回他的妖界，去当他的妖王。”
“若是他不甘想来寻仇，十年之后，我在禹州城等他。”
又或者百年，如果习铭此生都不再修仙，那么一个凡人的命数也不会区区百年。
放狠话的人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顺着面庞滑落，明明那么狠，那么绝情，可是每一个字的背后为什么又被人听出了些许颤抖。
“这种事情。”言时雨说，“如果不是你亲自告诉他，我想他是不会信的。”
习铭回：“那就让他来找我，不过之后我可能很忙，想来推翻一次，魔族解开封印的日子会比上一次都要提前很多。”
“言兄，很晚了，你若是还要和身后那位继续请便，我先告辞了。”
说罢便离去，那个背影，君莫衡若有所思。
重来？那也是位知情者。
所以，这个狐狸？
“哥哥，他还好吗？”
言时雨摇头，然后垂眼摸了摸怀中的狐狸毛，“青洛做出这样的事，他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了。”
这样的事？君莫衡原本还想说叫言时雨离习铭远一点，这人看起来好决绝，他可真怕哥哥本也是个干脆果断的人，结果再跟这么一个对自己都狠的人待在一起，那他的未来岂不是一片岌岌可危？
可是现在也很明显，言时雨就是站在习铭那边的，那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惹到在意的人，这只狐狸果然够蠢，阿雨，你别抱着他了，我来。”
“呵。”言时雨听完就冷笑一声，“你们半斤八两。”
“啊？”君莫衡懵逼，不知前情的他和这么一群重来过的待在一起就是不好，倒大霉！
不过听说狐狸也要成为那个知道内情的人了，看来虽然表面上骂他，但私下里也不是不能勾搭勾搭。
毕竟言时雨说他们半斤八两，所以从前的他们也一定是做了什么极为相似的事情。
从前辈这头取经，他相信他家哥哥一定不会同方才走掉的那个人一样。
毕竟就连小妖女都说哥哥是找回来的，所以阿雨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蠢狐狸，傻了吧？至少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这辈子先下手为强，他和哥哥已经是道侣了。
“阿雨，你别走那么快嘛。”
“君莫衡！你把青洛放下！”
“我不要。”幼稚鬼把毛团子抢来举过头顶，“在你下山之前你不是这样叫我的，你还叫我等你回来，结果却是让我自己来找你。”
“哥哥～阿雨，阿雨～”
一个人跳来跳去，言时雨觉得这人真的越来越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了，但也像，当初重逢一个劲逗自己开心的那个。
“好了，阿衡，阿衡行了吧？”
“嗯。”君莫衡歪头，“只是叫一下吗？你出去我担心了好久。”所以都没有什么奖励的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站在一棵树前，受伤的毛团子被他单手举着看起来还摇摇欲坠，其实君莫衡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因为他不知道他们在山下发生了什么，可是……
“唔？”
唇上突然触碰到了什么，君莫衡后退一点也正巧靠在树上，喉结滚动，却没想到对方这般……胆大？他现在只想立刻丢掉手上的毛团子反攻回去。
但下一刻有人提醒，“你敢扔一个试试？”
唇复又贴了上去，两只手的君莫衡不好控制，一只手的他难道还不行？
早想这么玩玩了，欺负人的机会可不多，收拾了这里也想在他脖子上打一个记号。
“阿雨。”君莫衡举着毛团子眼睛都红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
“那怎么办呢？阿衡。”他凑到人耳边半是诱惑半是，“如果最后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么后续的发展。”
指尖轻轻划过喉结，他放轻了音量，微风在耳边君莫衡觉得痒的不得了，但他说：“也不会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