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血液从那道细细的口子留下，萧恒伸手，用指尖摩擦着自己的鲜血，神色隐晦不明，他搓着手指，轻笑：“真是过分，你居然划伤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无法控制的变得扭曲起来，他的目光一瞬间蒙上了阴狠的神色，与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同，这一刻的他，那种张狂阴狠才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变态，但是很快，只有两三秒的时间，他又变成那种贱兮兮的样子。

“真可惜，你踢到我算是踢到棉花啦。”萧恒无所谓吧指尖的血擦在衣服上。

“生气了，为何不发泄。”周潮生笑：“原来虫子也会克制自己吗？”

萧恒对他的讽刺挤兑撇嘴，他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并列在周潮生的身边，他的目光既不为林雪动容，也不为远处的逐渐变得狼狈的李寒时动容，他就那样，像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一样笑：“与你发泄脾气，岂不知自取灭亡，我可没有愚蠢到连这点自知自明都没有。”

周潮生露出不可知否的嘲笑，因为萧恒这话说的太可笑，萧恒尖酸刻薄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害怕的人。

萧恒又擦了一下脸上的细细的血痕，望着着人间地狱的场景，冷冷道：“不过，就算是天生残酷犹如我一般，也会为眼前的场景产生一丝的动容，而你却是主宰了眼前一切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的，你眼底的冷酷就像两极终年难化的雪山，真让人怀疑，你和我看到是否是同一个世界。”

“你想看看吗，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周潮生很好说话的笑起来：“如同蝼蚁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景象，就让你一同欣赏吧。”

他说话，看着萧恒，他的左眼的眼珠，变成了金色的竖瞳一般的眼珠子，那是与蛇兽相似但是又完全不同的东西，在竖瞳的底下又有着人类的瞳孔，他的眼睛繁杂的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样子，甚至不是世间上任何一种生物应该有的模样，他眼睛倒映着萧恒的脸孔，而萧恒则在他的左眼里，看到奇妙的世界。

周潮生左眼的世界，没有漆黑的廊道，没有狭小的房间，没有昏暗的灯光，没有尸体，没有怪物，没有生命，他看到的是一片极暗，只有渺小的光点飘浮的世间，那些光点和周潮生用来喂林嘉的东西一样，只是一个个闪光的点而已。

“看到了吗，那些点。”周潮生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大概，就是人类生命的本质吧，或许也叫灵魂。”

“大概？”萧恒怀疑的瞟着周潮生：“为什么连你都不确定呢，我记得你可是喂林嘉吃过这些东西。”

“没有登录管理员权限前，我也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而之前的那个东西，是我的老师给我的，他说这是世间能量上的一种，你知道吗，在他的理论里，其实世间任何东西都只是一种能量的体现形式，山川河流，飞鸟走兽，人类的本质其实都只是一种能量而已，外观只是一种表现出来的形式，而这个游戏所做所为只不过是将我们的能量外观稍微更改了一下而已，使我们变成了看着相似又不一样的存在。”周潮生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没了起伏，这一刻，他和他的左眼，都有一种虚空之外的感觉。

而那种高高在上，不带任何情绪的模样，与人类生来就充满敬畏和憧憬的神灵一般。

周潮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他揉了一下左眼，又恢复成了黑色：“自从我对这个游戏接触的越来越深刻，操纵的越来越灵活的时候，我就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好像在对一切都开始失去欲望。”

“你知道，欲望，是人类情绪起伏的本质，如果失去欲望，失去情绪，那和死掉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周潮生笑起来：“不过这只是一时半会的迷乱而已，我本质还是一个凡人啊，我依旧会悲伤，依旧会喜悦，所以就让我像个凡人一样，向你分享一件喜悦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萧恒好奇的看着周潮生，他总觉得周潮生似乎很得意。

“你应该知道，游戏会根据人的本质划分不同的面板，就像你一样，我也是天生拥有灰色的面板的人，因为这个，我才被我的老师看中，不过他自称自己是科学家，我却觉得他只是一个追求己欲的混蛋而已，我要说的和这个混蛋还算有点关系吧，是他发现我了的天赋，然后给予了我启蒙，不过因为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所知道的有限，而且我和他的方向并不一致，他崇尚研究各种各样的机械，而我喜欢钻研这个游戏的本质，所以我所有的成就都是我自己的天赋而已。”周潮生絮絮叨叨的开始自夸起来，他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来：“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面板，变成了金色。”

“所以呢？”萧恒不明所以，觉得周潮生的情绪在奔溃的边缘，可能这就是探索不应该由凡人知道的秘密的代价吧，萧恒嫉妒的腹诽呢。

“白色代表原始，灰色代表罪恶，黑色是代表炼狱，这是灰色的人变成杀人如麻的沉陷在自己的私欲里面，属于恶魔的标志，我只见过一个人拥有，说不定你能成为下一个。”周潮生科普还不忘踩萧恒一脚，在萧恒嫌弃的目光下，才继续说：“还有白色染上灰色的纹理代表堕落，白色染上红色的纹理代表血腥，白色变成银色的面板则代表成就，而我面板，在刚刚变成了金色。”

“金色，那又怎么样？”咋，金色的面板能挖出来当黄金卖吗？萧恒不解的看着周潮生的狂热。

他不理解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就开始鸡血起来。

而周潮生在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后，才道：“我破译了游戏绝大部分的代码，知道金是一种光辉的代表，而金色面板，则代表被游戏认可为光辉的存在，光辉笼罩大地，是神圣的伟大的，简而言之，就是伟人。”

“我被游戏从罪恶更改成为了伟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脚下的罪恶终将成为白骨累积的王座，坐在王座上的他也终将成为叫人跪服的王者。

这可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萧恒看着周潮生，嫉妒的难以言喻，最后只能尖酸刻薄的说：“总之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你破译的结果不得到创始人的亲口承认就永远不是正确的答案，所以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在为自己的脸面贴金而已。”

说道最后，萧恒冷哼：“我一直深深的为自己的厚颜无耻而感到独孤求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的脸皮简直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把自诩比为伟人，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周潮生被萧恒嘲讽，从狂热恢复成无欲冷静的面容，他的金色瞳孔一闪一闪的，最后隐匿变成黑色，他撇嘴：“大概吧，毕竟我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可能我早就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面了，就连游戏也受到我欲望的感染，对我进行了欺骗。”

“不过，虽然伟人只是你的妄想，但是拥有人类无法拥有的金色瞳孔，看来你在本质上还是逐渐变得和人不同起来，你金色的瞳孔能看到与世人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有一件事想向你得到答案。”萧恒说。

“什么事情。”

“我想请你用你那只金色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从本质上和人类有什么不同。”萧恒面无表情的说着。

对于萧恒的请求，周潮生觉得莫名其妙，萧恒是个变态不错，但是他自己也是一个，世界上的变态那么多，虽然看不出来和旁人不同，但是归根结底，其实他们从本源上都是一种罪恶的东西而已，所以萧恒又能不同到哪里去呢。

但是周潮生还是睁开了他金色的瞳孔，他看着萧恒，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声音，然后笑起来：“真有意思，你居然是空的。”

“我不是说你是本源上的空，而是另外一种体现，为了回答你的请求，我用金瞳看了另外一种形式的人类，你知道的，人类除了是一团能量体以外，在能量内还有各自的欲望，喜怒哀乐，这种人类称为情绪的东西，而在我的观测中，你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萧恒问。

“人们常说无爱便无恨，但是你却能缺一而存，你有喜怒哀乐，有怨恨贪嗔，但是唯独没有爱，所以你无法感受人类对他物的怜悯爱护，无法感受生命流逝的悲哀，你生来空心，不存爱在胸怀，同样没有办法去爱护什么，就如同你自己，对自己生命的保护，只不过是刻在你骨血里面的求生本能而已。”周潮生看着远处浑身是伤的李寒时笑道：“既然你连自己都无法产生爱，那你所谓的爱人，岂不是一种可笑的存在。”

“他的存在是你对自己的嘲讽，还是你在装作自己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的道具呢？”

萧恒没有理会周潮生的质问嗤笑，他有些失神，又有些痛苦，他看着远处的李寒时，他的痛苦不为那个人的生命受损而生，他的痛苦是源于对自己的否定，因为他无爱，但是能够产生嗔怨，他笑起来，道：“原来如此，既然拥有那样的眼睛的你，都如此说，那大概就是一种事实吧。”

他果然是天生的恶种。

“不过就算如此，我依旧希望，你能对我爱人手下留情，毕竟我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信赖我，又听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