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双溪气得怒掐人中,他根本不用听下去。
甫收带着朱颜单枪匹马上路了,阿九四下连马的踪迹都没有寻到,这时百支军队又发动进攻,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发生了什么。
“不打,避战,撤退!”池双溪下达命令,将士们便开始准备撤退。
他知道自己方有人质在阿依那手里,阿依那敢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而且,甫收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他不能让甫收直接去死。
阿九曾经和他说过,甫收是当朝甫相的侄子。
甫相是个精明人,和帝时期阮家一家独大,甫相也没有做出头鸟,只是静静沉默着,后来阮家倒台,甫相才是一把站出来揽下朝中事务,更是在拖着病躯的和帝面前卖了一波忠心,一举坐上了朝堂之首。
风光了一段时间,少帝即位,甫相便没有像曾经那样揽政,而是默默退回了曾经的位置,暗暗蛰伏渗透势力,即便少帝想要讨责他也没有理由进行,只能由他一直发展下去。
甫相此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侄子甫收,所以他将侄子看作心肝,几乎是言听计从。
这也是甫收没什么本事却能一直混到今天位置甚至敢做出越俎代庖传信和私自携人出走这种事情的原因。
这种被宠坏的刚愎自用的性格,也是难为阮君怜忍了他那么久。
中原军队被迫退入马关城中。
马关城是中原王朝最西北边的城池,因为常年用作征战,所以城内并没有多少百姓。
池双溪几乎是一进城门就下令封城,就算是打守城战,这一战,也是一定不能打的。
朝堂上,听到中原军队撤入马关城内封城避战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文臣们都愤愤不平,但甫相仍然不动声色。
说到甫收被百支掳走当俘虏的时候,甫相才是坐不住了。
“陛下,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年岁已高,却不糊涂,这次池双溪实犯了大错,难不成陛下要包庇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吗?”
原本畏畏缩缩的文臣们像是寻了主心骨一样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万一那池双溪是百支派来的卧底呢?”
“他就胜了那么一次,万一是侥幸呢?”
“这甫收小将军可是难得的将才啊,如今被百支掳走,这是我大梁王朝的损失啊!”
最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后来见反对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几分众人同仇敌忾的气势。
“诸位大人如此积极,难道是想要主动申请前往马关城替下池双溪救出甫收?”
牧遥卿仍坐在上面,语气轻飘飘,仿佛真的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众多文臣刚才有气势商讨是因为甫相发话了少帝也没有反驳,此时少帝发话还让他们前往西北边域,他们自然是住嘴了。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人再言。
“谁若是承诺能做到,我必然将第一时间判处池双溪的罪名。”
从前的牧遥卿总是随和不争不抢,竟给了众臣一种软弱怕事的错觉,如今一开口,他们才回想起来这毕竟是一国之主,终究不是任人拿捏的窝囊废。
“陛下,臣无意挑起争端,只是若这次不惩戒犯错之人,恐难服众啊!”
甫相铁了心要让池双溪受到惩处,之前甫收偷偷往京中送的密信其实没有送给少帝,而是送到了甫相手里。
甫相对于西北域的事情知之不多,但却一直收到甫收来信讲这池双溪如何如何打压他,不论怎么样,这池双溪是不能留了。
“得了吧老头,真要惩处罪人得先惩处惩处你那个好侄子。”像是忍了很久,裴宇总算开口,“刚才看你是个老家伙给你点面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欸你猜猜双溪为什么会突然撤退?你的好侄子又为什么会被抓?”
“甫相,军师撤退的原因是小将军携朱颜私自出逃被阿依那俘获,军师担心小将军的安危才没敢贸然迎战。”
牧辰锦微微屈了屈身子,算是给裴宇刚才的不敬表示歉意,但口中说出来的话让甫相整个人僵在原地。
“此事两个人都有责任,我不想细究谁的责任更大,我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牧遥卿说完就走了,一众大臣也退下。
只有甫相还站在原地,牧辰锦看见了,走过去在他身边意味不明说道:“本王知道甫相一心为我大梁,只是不要如此操之过急的好。”
“多谢嘉南王。”
甫相说完匆匆离开,只是刚出大殿便咬紧了牙关。
今日这事少帝和嘉南王都不追究他的责任,是给他这个老臣一分面子,但他今日属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他们给他面子,却未必会给甫收面子。
私自带着朱颜回来其实是他的主意,但他没有想到会在半路被百支人截胡。
如今嘉南王已经开始防他,想必少帝那边也不好应付。
可能是因为和帝只有一位皇后二人同出一母的缘故,这兄弟俩不同于其他的帝王子孙,两人并不争夺王位,反而是对国家共同治理。
如今嘉南王给他留下这么一段话定然是得了少帝的意旨。
总之日后行事还需谨慎些。
不知是什么原因,池双溪已经做好死守城门的打算,本应持续发动进攻的阿依那却突然停住了,他们在距离城门十里地的地方驻扎——那是从前中原王朝驻扎的地方。
一等就是一个月,阿依那像是失去了进攻的欲望一样,没有再发动任何进攻,甚至是池双溪派人去勾引他都不为所动。
这倒是让池双溪有些疑惑,这招按兵不动是什么计谋?
他又担心阿依那也搞背后袭击,所以一直派人盯着后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汇报。
却没想,没等到阿依那的消息,先等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
信使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大抵意思就是说阮君怜要重回战场,先派人来送信让他们随时注意阮君怜的安全,不要像甫收那样被敌军俘虏。
啧,这少帝,也不看看阮君怜是个什么人,谁能伤得了他啊。
池双溪撇撇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让那人回去了。
也是难为这信使了。八百里加急就为了说这点小事。
不过阮君怜还是好生等待着,他并不愿当将领,人无完人嘛,池双溪这人就一个毛病:懒得动脑。
让他打架还好,让他带兵,每天脑子高速运转,他都怕时间长了把他的脑细胞死没了。
据说脑细胞死亡容易导致脱发,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秃子。
足足等了一月有余,池双溪才终于把阮君怜盼来了。
来人是从马车中下来的,还有专人为他打伞遮太阳,甚至在他下车后车上还下来了一位人物。
嚯,好大的排场,人居然是嘉南王殿下亲自送来的。
不过池双溪越想越不对劲,阮君怜常年征战沙场,就算是冷白皮也不应该白的这么不正常。
况且一个将军,上战场居然是坐马车来的,还要有专人给撑伞,这么娇弱,太阳都晒不得?
“军师大人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站在一边接受你审视的目光吗?”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入迷了,而牧辰锦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池双溪懵懵地带他们进城,一入城,从前一个个浑身是刺的少年们像是寻到鸡妈妈的小鸡一样,大喊着“将军”都扑了上去。
一群人叽叽喳喳围在一起,甚至有几个居然都哭了出来,阮君怜则是笑着摸了摸他们几个的头。
“阮君怜情况特殊,进屋,我和你细讲。”牧辰锦轻轻拍了拍池双溪的后腰,后者霎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他又用自己的手揉了揉牧辰锦刚才拍过的地方,似乎有些麻麻的。
“阮君怜之前在战场上受伤回京养伤这事你知道的吧?”
“嗯,然后呢?”池双溪不知道牧辰锦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应了一句,“贵国还不允许别人私底下打探消息了?”
“不是,只是他受的不是普通的伤。”牧辰锦拉着他的手坐到桌边,替他倒了一杯茶,熟练得像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中了一种百支国的毒,具体是什么毒迄今没有大夫能解答,只知道这个毒会让人的痛感放大一百倍。”
一百倍......
池双溪想了想,怪不得这人连太阳都不敢晒,只怕是照在别人身上暖洋洋的阳光能把他烫死。
池双溪喝了一口茶水,不知这水放了多久,居然都有些发酸了,里面似乎还混合着一些泥沙,于是他毫无形象地“呜”一口全吐了出来。
牧辰锦没有去扶他,仍坐在一边摩挲着杯沿,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池双溪反应过来,怒瞪他一眼:“你故意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来这儿两三个月居然一口水不喝?”牧辰锦把右手托到下巴下,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池双溪慢慢直起腰来,擦了擦嘴,又瞪了他一眼。
啧,这么久没见都忘了这东西蛇蝎心肠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百支的毒,那把百支拿下应该就能解决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牧辰锦脸上戏谑的神情消去了,眼神亮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牧辰锦:老婆好有魄力好喜欢~
关于阮君怜去马关城:
怜怜:我想去马......
药轻:不,老婆你不想。
怜怜:不让我去我就不理你了。
药轻:呜哇那好叭......(哭哭)
怜怜出发前:
药轻:老婆不能晒太阳,带好遮阳伞;老婆不能骑马,准备好马车;老婆会饿,准备好小甜点;老婆一个人去不放心......(匆匆找到牧沉浸)你想不想去找池双溪?
沉浸:(躺在床上)不想。
药轻:不行,你怎么能不想见你老婆!给我去!(一脚把沉浸踹下床并且拖上车)
怜怜走后:
药轻:不行,那个笨蛋弟弟靠不靠谱啊!万一老婆出事了怎么办!(招来三月)急传信使!
三月:(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匆匆行动)
信使:(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匆匆赶到)
药轻:你去给池双溪送个信,让他注意怜怜路上的安危,不能像甫收一样被掳走了!万一被掳走了我......我老婆就没了呜呜呜呜呜(声泪俱下)
信使&三月:......(摊上恋爱脑上司的我每天都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