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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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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与他们也是旧相识?”沈镜吾看着老二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地问道。

宗朔也学着他的语速,慢悠悠地答道:“他们是昭王的人,昭王与我不和,他们自然也就没少被我调教过。”

沈镜吾了然地点点头,瞧这熟稔的语气,这个不和恐怕只是嘴上的不和吧,不过昭王这两个字他倒是多次从别人嘴里听过,让他起了几分探听的兴致。

“大人,昭王和知府是朋友?”沈镜吾凑近,意有所指地问道。

宗朔对他的探听丝毫没有意外,依旧慢悠悠地道:“他们啊,是夫妻。”

沈镜吾立时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张。这,这么开放?

宗朔摇头笑了下,伸手替他合上下巴,“走吧,先去找何为贵。”

二人穿过游廊,沿着碎石铺就的□□前行,最终踏入一处青石铺地的平整院落里,一路上倒是真没碰见人。

书房的门和窗都开着,透过窗户能看见何为贵正埋头写着什么,院里也不见那八个壮汉的身影。

宗朔刻意放重了脚步声迈入屋中,何为贵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笔搁在砚台上,站起身相迎。

沈镜吾跟在宗朔后头,一眼就瞧见了何为贵铺在桌面的宣纸,纸上赫然画了一个牵着马的男人,想来就是昭王了。

“你们来了,快坐。”何为贵招呼道。

屋里供了炭盆,上头温着一个茶壶,何为贵拿过茶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沈镜吾探头一瞧,里头不是茶叶,而是喷香的牛乳,倒是稀奇。

“今日我来是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宗朔开门见山道。

何为贵闻言,面上温和的笑意褪下,一脸肃然地点点头,“你说,我一定做到。”

“你即刻写信给昭王,让他派人在西北一带替我寻一种药材,此药名叫倒生,长于荒漠之中,根在上叶在下,根绿叶黑。”宗朔边说边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如此奇特的药材,怕是难寻,可有期限?”何为贵皱了皱眉,问道。

“一个月。”

何为贵心中算着日子,从岩城到西北,便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十几日,如此就只有十日的时间找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但无论来不来得及,这是宗朔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他怎么也得把这事儿办了。

“如此,我今日便写信送往西北,日夜兼程或许只需五日就可到。”言罢,何为贵起身走到书桌旁,视线触及桌上的画,目光闪了闪,悄悄抬眼见二人没注意,连忙将画作收起折好塞入信封中,这才重新抽出一张信纸。

等他再抬眼时,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二人出了府衙,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细雪,沈镜吾站在屋檐下,伸出一只手接住,几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立刻化成了水。

“大人,雪!”沈镜吾兴冲冲地道。

宗朔淡定地看着他,眼里渐渐升起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情。

“国师大人,我家大人命我来送伞。”老六疾步追上二人,双手递上两把纸伞。

宗朔眼里的柔情瞬间褪去,只冷淡地“嗯”了一声,拿过其中一把,沈镜吾便自觉地伸手去拿第二把,没料宗朔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怀里揣着的两个木匣递给他,又面不改色地打开纸伞,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依旧握着他的手腕,就这样走入雪中。

沈镜吾眼皮微颤,视线投向宗朔,宗朔目视前方,并不看他。

几片雪花飘进了他的后衣领,化作丝丝凉意,让沈镜吾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嘶——大人,要不你换只手撑伞吧,这雪都飘进我脖子里了。”

宗朔斜睨他一眼,松开了捏住他手腕的手,将伞换到了这只手上,不咸不淡地道:“这是我第一次为人撑伞。”

沈镜吾随意地“哦”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在伞外飘扬的细雪上。

宗朔偏头,目光沉沉,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第,一,次,为,人,撑,伞。”

语调很平,却透着不痛快。

沈镜吾顿时如梦初醒,唇角牵起,视线往上一抬,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光,“大人,你待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

宗朔表情平静,沈镜吾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傲娇,他脸上笑意更甚,将手覆在宗朔捏着伞柄的大掌上,“那大人能给我撑一辈子伞吗?”

宗朔眼神暗了暗,声音哑了些,“回吧。”

他回避了沈镜吾的话,却没挣脱沈镜吾的手。

一辈子很长,他并不是一个专心专情的人,况且他留着沈镜吾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回到蛮荒,他回到蛮荒之时,就是二人诀别之际,哪里能做出一辈子的承诺?

沈镜吾缓缓松开了手,并不感到失望,他早就知道宗朔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下的,况且宗朔也没避开他的手不是。今日没有避开他的手,日后自然就能主动拉住他的手。

沈镜吾不光不失望,心情反而大好,走着走着嘴里就哼起了小调。

宗朔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一路无言,二人回到了府内,直奔赵天的院子。

“天叔!天叔!”一进屋沈镜吾就嚷嚷着,赵叁闻声从内室出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沈镜吾连忙放轻声音,“天叔他怎么样了?”

“原本是想等着你们回来再动手,可那毒素一直在蔓延,等不住了,我已经动手了,他现在失血过多,身子虚得很,已经睡熟了。”

赵叁紧蹙着眉头,眉目间满是担忧之色,始终盯着帐幔遮挡的内室,右手用力握拳,以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指尖。

宗朔收好伞,立在檐下,慢悠悠地进屋,“镜吾,将你的剑拿来。”

“啊?”沈镜吾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与宗朔的视线对上,立即点头,“我这就去。”

言罢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两个木匣放在桌上,匆匆地往自己院子跑。

这把通体漆黑的剑是宗朔在他七岁时送的,他取名游光。凭着这把剑,他吸收能量的速度快了不少,称得上是一件宝贝,就是不知这把剑对天叔的尸毒有什么用处。

沈镜吾拿起放剑的剑盒,丝毫不敢耽搁,一路跑回来。

他回来时宗朔已进了内室,沈镜吾忙缓了缓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放轻脚步,撩开帐幔进入内室。

内室窗户都紧闭着,屋内还供了三个炭盆,沈镜吾鼻腔有些发酸,天叔身怀内力,屋里从来没供过炭盆,可现在……

他极力忍着那股酸意,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床边。

宗朔正在查看赵天的伤口,将锦被掀到了他的腰间,露出纱布包扎着的伤口,前后金针并未拔下,赵天整个人侧躺着,将伤口朝上,而伤口切面太大,有星星点点的血液渗出来。

宗朔将金针一一拔下,金针上已有发黑的迹象,“将烛台拿来,一一烘烤。”

赵叁在一旁一直紧拧着眉头,大气都不敢喘,闻听此言连忙伸手将床榻前的烛台拿起,指尖一搓,烛芯便点燃了。

他又一根一根地将金针放在烛火上烘烤,奇怪的是金针一接触到火焰,上头的黑色便一寸一寸褪去,最终在针尖凝结成一滴黑色的血,血滴落在烛芯时发出砰的一声炸响,火焰也瞬间往上窜了一大截,将他吓了一跳。

沈镜吾在一旁抱着剑盒,也被这火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样大的声响,赵天却一丝反应也无,依旧在沉睡。

宗朔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从瓶中传出来。

赵叁动作一顿,猛地抬头,“这是,乌川?”他喉头发紧,嗓子里仿佛着了火,干涩难言,“这是,一口封喉的毒药啊。”

宗朔嘴角轻扯了下,发出一声轻嗤,“你有得选?”

赵叁咬紧了牙关,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又什么都没留下,最终沉默地摇了摇头。

沈镜吾将一只手搭在赵叁肩上,用力捏了捏,声音压得极低,安慰道:“没事的叁叔,大人说能救就一定能救。”

宗朔自顾拿起一根烧过的金针,将金针探入瓶中,拿出来时针尾沾染了褐色的液体,然后双指捻动针尾,扎在赵天的前胸处。

“记住这几个穴位,每隔七日你就要将金针拔出,一一烘烤,沾了乌川再扎回去。”说完抬头,瞧见二人如出一辙的认真表情,宗朔又补了一句,“不要施以内力,他现在的经脉承受不住,容易爆体而亡。”

“我明白了。”赵叁重重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金针已全部烘烤过,他的视线移向赵天。

此时的赵天面孔依旧苍白,还带了将死的青灰之色,但随着宗朔一根一根金针扎下去,赵天的脸颊浮上了一团潮红,额上开始冒起冷汗。

赵叁拿起放在枕侧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擦去他额上的冷汗,指尖触及他滚烫的脸颊时陡然一惊,“大人,赵天开始发热了。”

宗朔施完针,瞥了一眼赵天通红的脸,“没事,死不了。”又冲沈镜吾招了招手,示意他将剑盒拿过来。

“大人。”沈镜吾上前,将手中的剑盒打开。

宗朔并没将剑拿出来,而是将整个剑盒随意地放在床的内侧,冲二人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三人来到外室,赵叁等不及了,开口问道:“这样便好了吗?”

宗朔神情肃然地看着二人,“我只问一句,你们是否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赵天?”

沈镜吾与赵叁毫不迟疑,异口同声地说道:“自然!”

言罢对视一眼,赵叁欣慰地拍了拍沈镜吾的肩膀。

宗朔眉心动了动,“如此,你去准备两匹快马,我与镜吾即刻启程。”

“去哪儿?”赵叁脚步往外挪了半步。

“纳措。”

赵叁脚步瞬间顿住,瞳孔猛地一沉,声调都拔高了,“不行!我不准!镜吾去了纳措就是去送死!”

“那你选吧,是让他随我去纳措找到碧髓灵芝,还是让赵天等死?”宗朔语气平平,一甩衣袖在主位坐下,还招手示意下人送上清茶。

赵叁站在原地,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说不清是对宗朔的,还是对自己的,亦或者是对赵天的。

他咬着后槽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国师不能独自去吗?”

“我一个人去,必定找不到,这世上只有镜吾能找到碧髓灵芝。”宗朔闲适地靠着椅背,他捏住杯盖提起,又松开手,杯盖重重地砸在杯口,杯身摇晃,茶水四溅,一如赵叁现在的心情。

沈镜吾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叁叔,就让我和大人去吧。”

“你去什么去,你知道纳措是什么地方吗?”赵叁恶狠狠地道,将心中繁杂的念头强行压下,语气才慢慢缓和,“纳措雪山,在大周北境以北,那地方冷的厉害,便是我也只能在那儿撑三天,你这样的武功,不到三个时辰就冻成冰雕了,你去什么去,你去送死吗?”

“可是有大人在啊,他不会看着我死的。”沈镜吾劝道。

赵叁眸光闪烁,内心开始挣扎,犹豫不决。

沈镜吾再接再厉,拽住赵叁的手臂恳求道:“叁叔,就让我去吧,我早去一天,早点儿找到那个什么灵芝,天叔就有救了!”

赵叁知道沈镜吾说的是对的,宗朔平时那样要紧他,必定不会看着他去死。

可是那是纳措啊,那雪山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埋在那里,若是出了意外,宗朔来不及救呢?况且要是赵天醒了,知道镜吾去了纳措,怕是拼着命也要把镜吾追回来。

可是若是不让镜吾去,赵天死了呢?

脑袋里光是想到这个念头,赵叁就觉得全身没了力气,几乎要站不住了,耳边更是有无数的蚊虫在乱飞,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赵叁闭了闭眼,朝宗朔走近了两步,一字一顿地道“请国师,一定要带镜吾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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