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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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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朔深深地看了眼木屋,揽着沈镜吾继续向前走。

他道:“夜里就在那儿过夜。”

沈镜吾斜眼看他,总觉得宗朔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二人到了木屋跟前,木门半掩着,里头黑漆漆的,整个屋子都没一扇窗。

沈镜吾正准备伸手推门,宗朔拉住他,自己一脚把门踹开了。

沈镜吾还在暗自高兴原来大人这么关心他,眼前突然划过一条黑影,随即“啪”一声,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只见门上掉下了一大块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镜吾:……

他五岁就不玩这么幼稚的把戏了。

“大人,这也是虚嶷族放的?”他好奇地问道。

“不是。”宗朔拉着他,越过碎冰,到了屋内。

环视屋内,木屋内里不大,临门处有个下嵌的火盆,上头还支了个陶罐,周遭铺了两块兽皮,里头临墙处堆了很多柴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宗朔眼底划过一抹怀念,一道掌风将木门处的碎冰全部拂落,关上木门,整个房子顿时黑下来,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火盆内剩余的木柴。

屋内光亮一点点亮起,沈镜吾解了斗篷斗笠放在一旁,自顾在兽皮上坐下,又好奇地摸了摸,只觉得触感光滑、毛皮顺溜。

宗朔见他玩得开心,摇头失笑,也解了斗篷,又拿了许多柴添进火盆,还将陶罐拿到外头舀了满满的雪,让柴火将雪慢慢烧至沸腾。

在他做这些事时,沈镜吾只在一旁看着,柴火越烧越旺,坐在一旁暖意融融,倒把他的困意又勾出来了。

沈镜吾打了个哈欠,躺倒在兽皮上,兽皮很大,他在上头翻了两个身,脸朝着墙。

墙上刻着字,沈镜吾凑近了细细辨认,表情渐渐变得阴郁。

他转头,冲坐在火盆另一侧的宗朔道:“师哥?”

宗朔的眼皮抖了一下,抬眸望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异神色。

沈镜吾瞧他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身一冷,背对宗朔独自生着闷气,指腹还在那几个字上轻轻摩挲着。

墙上密密麻麻刻着师哥二字,粗粗数一遍有三四十个之多,而最中间还刻着宗朔的名字。所有字都刻得很小,似乎是怕被人发现。

他将脸埋在臂弯里,一股难言的酸涩在他的心绪里翻搅,又生出几丝不快积结在胸腔里,久久无法排遣。

他早该想到的,宗朔对他这样处处容忍,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看来不过是在他身上找到某个人的影子罢了,可笑他还沾沾自喜。瞧瞧这称呼,什么师哥师弟,听着就亲近,只怕还是青梅竹马吧。

嗤。

沈镜吾将脸埋得更深了。

宗朔坐在另一侧,眼神虚虚地望着火堆,记忆顺着此刻回到了很久以前。

——————————

“师哥,我叫你师哥行吗?”

“不必,你我不是同承一脉。”

“可是师哥显得亲近呀。”

“你要和我那么亲近做什么?”

“那个,那个。”对面的人嗫嚅了很久也没说明白。

“师哥!师哥!!师——!哥——!”

“做什么?”

“你瞧,你应我了,那我以后都要这样叫你。”

“你话实在太多。”

“就是因为师哥话太少,我才话多呀,否则两个人待一块儿多闷呀。”

“我不闷。”

“你闷的,哎!师哥别走呀!”

“你在做什么?”

“师哥,这地方好冷,给我捂捂手吧,我快要冻死啦!”

“我没叫你来。”

“可我担心师哥。”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吧。”

“有师哥在,我才不担心呢。”

“你又在做什么?”

“师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叫你师哥吗,我把答案刻在这儿,你下次来自己瞧吧。”

“为什么非要等下次?”

“哎呀,师哥你话太多了!”

“师哥!小心!”

他回头,被血溅了满脸。

——————————

宗朔以为自己全忘了,自从那人倒在他面前之后,自己再也没想起来有关那人的所有事情,然而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忘了,而是不愿意想起。

原来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宗朔的视线移到了沈镜吾身上,一时间有些庆幸,如今他还有个弥补的机会。

“他,是我的师弟,叫镜吾。”宗朔开口。

沈镜吾竖起耳朵细听,然而宗朔的话却给了他一记重锤,令他攥紧拳头,胸膛中更是翻滚着强烈的怒意。

好好好,竟然连名字都一样!

“他。”宗朔纠结半瞬,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沈镜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

他腾地坐起,很不客气地道:“大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大人既然那样喜欢你那个好师弟,怎么不和他一块儿来?来了还能叙叙旧情不是?”

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透着恼怒之意。

说完自觉自己像个拈酸吃醋的妒妇,腾地一声又躺回去了。

寂静的屋内响起宗朔的笑声,他眉眼含笑,解释道:“你就是他。”

沈镜吾:……

他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宗朔,翻了个白眼,又转回去继续趴着。

唬小孩呢,是不是时间太长都分不清了。老子可是没喝孟婆汤就投胎的,上辈子的事情老子记得清清楚楚!

宗朔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死之后,我从隐族的宝库里找到了引魂之法,费劲力气才将你引入到这具身体中。”

沈镜吾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眉毛扭曲着,以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望宗朔。

似想到什么,他瞪大眼,问道:“那这世上岂不是有鬼?”

宗朔:……

他怎么也没想到,说了这么一通,这小子想的居然是这个。

宗朔深深地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魂与鬼是不一样的。”

“哦。”沈镜吾不再多言。他将关注点放在这上面,自然是因为他根本不信宗朔的话。

宗朔知道他不信,想了想又接着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你的性子却一点没变。”

“哈哈,那还真是巧。”沈镜吾敷衍着。

宗朔起身,在他身旁坐下,视线触及墙上刻着的字时,目光变得朦胧,这是沈镜吾第一次在宗朔眼中察觉到如此强烈的情绪,是怀念和不舍。

沈镜吾忽然觉得二人之间好像有一道无法丈量的距离,让他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大人,你叫我镜吾的时候,你是在叫我呢还是在叫你的师弟呢?”

宗朔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抬眸与他相对,目光闪动间带着几丝困惑,“你们是同一个人。”

沈镜吾的眼睛开始发红,他哼笑一声,“看来是在叫你的师弟了。”

“你为何不信?”宗朔久久地盯着他,很是不解。

沈镜吾抿了抿唇,别过眼不再看他,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也很轻,就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大人,你怕是引错魂了,我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不是你的师弟,等回去了你重新引魂吧,可别让你的好师弟再孤身漂泊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圈开始肿胀,眼角有泪滴划过,眼底更是泛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沈镜吾没想到,自己捂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说漏嘴了,但他此刻管不了这么多,他活了两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心难过过。

宗朔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带着嗓音也喑哑了两分,“我知道你有上辈子的记忆,这是因为神渊。”

他猝然停住,而沈镜吾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没察觉。

“总之,无论你信不信,你就是他。”宗朔双手捧住沈镜吾的脸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沈镜吾又哼笑一声,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宗朔,“好,我就是他,以后我也叫你师哥。”

宗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满是苦恼与无奈,他完全不知道该拿这小子怎么办。

思及平时沈镜吾总是试图亲近他的动作,他想了想,俯身在沈镜吾的额头印下一吻。

这样总行了吧,他暗忖。

沈镜吾越发伤心,方才在雪地里还将他推开,现在只叫了一句师哥,宗朔就会主动亲近他了。

他的内心想要发疯,想要大喊大叫,可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道:“师哥,我饿了。”

“嗯。”宗朔应声,却没动作,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张白净的小脸,指腹擦过他的眼角,带走逸出的泪水,“不必叫我师哥。”

“那怎么行,师哥显得亲近呀。”沈镜吾阴阳道。

“这话你从前也说过。”宗朔弯起嘴角。

沈镜吾好险没气死,心里头的那股悲意变成了无尽的怒火,他扭头挣脱开宗朔的双手,侧身蜷缩着,粗鲁地用掌心擦尽泪水。

他决定了,从此刻开始,他一定遵守对赵天做出的承诺!这样的木头,谁稀罕!

宗朔起身,走至木屋最中间,从袖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木制的地面上找到一条极细的接缝处,将匕首插进去一翘,木板便弹出,只见底下是一个将雪凝成冰堆砌成的小小方格,里头放置着几条冻鱼和一些细盐。

他拿了两条冻鱼和细盐出来,又用掌风将木柴劈成一根细条,将冻鱼插在上头慢慢烤制,期间时不时地瞧沈镜吾两眼。

而沈镜吾一直呆愣地躺着,平日里一双泛着湛湛光彩的星眸现在如死鱼般呆滞。

见他这样,宗朔的心情也不免受到了影响,他不断翻动着冻鱼,几次试图张口,等到手中的鱼慢慢解冻、慢慢发出焦香,他终于忍不住了,“可以吃了。”

沈镜吾撑着手臂坐起,接过宗朔手中的烤鱼时对他扬唇一笑,然而这笑却有着一丝勉强的意味。

“多谢师哥。”

宗朔微眯了一下双目,终是没说什么。

二人直到入夜睡觉也没说话,沈镜吾心里带着怒气,不像前几日那样缠着宗朔要睡一起,独自裹着斗篷,背对宗朔躺下了。

宗朔坐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暗叹一声,盘腿开始打坐。

翌日。

沈镜吾蓦然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墙。

他做了个梦,仍旧是一片黑,仍旧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可耳边那道声音却充斥着气急败坏和委屈的意味,道:“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他是指宗朔?这道声音别不是宗朔的师弟吧?引魂入体结果被他这个孤魂野鬼给占去了?

沈镜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打了个激灵,也许下次他得和这道声音说几句,说不定还能对上话。

“怎么了?”宗朔见他一抖,以为他受冻了,往火盆里又添了两根干柴。

沈镜吾晃了晃刚睡醒还迷蒙的脑袋,缓缓坐起,呆呆地看着面前一直往上蹿的火舌,问道:“大人,若是有一天,你的师弟回来了,你会如何?”

宗朔眉眼一沉,“我说过,你们是同一个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嗯。”沈镜吾声音很轻,嘴里有些发苦。

宗朔毫无哄人的经验,他扯开话头,“等会儿垫些肚子就出发。”

“嗯。”沈镜吾依旧垂眼盯着火苗。

和昨日一样,照旧是冻鱼,二人各自用完,又接了陶罐里的热水洗脸漱口,准备出发。

一打开屋门,外头的风雪铺天盖地而来,将沈镜吾逼得后退一步,被宗朔揽住腰身才站住。

他一手拦在眼前,眯着眼望去,风在呼啸,卷起雪花就往木屋上打,发出怖人的声响,在屋中还不觉得风有多大,如今直面狂风,才体会到风的肆虐。

二人顶着狂风暴雪走了不过数百米,风变小了,雪也停了,前方出现了一个近千里的盆地,盆地中央有一个大湖。

冰湖果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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