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大概是第一个让他觉得还没那么蠢的人。”aimi小声吐槽，“他有很强烈的厌蠢症，之前拍了几个小明星，差点把他气晕，所以一直在国外休假，没想到这次竟然愿意回来拍你。”
季翘：.......
是我该感到荣幸么？
荣幸自己没这么蠢？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沈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aimi身后，倚靠着门框，“之前给的教训还不够？”
aimi切了他一声：“沈应回，你好意思？”
转而朝季翘做了个鬼脸，小声说：“别理他，他就这鬼样子。”
“你想着怎么改？”aimi看着镜子。
“我看你们之前的设定都是不食烟火的仙，”季翘看着身上的竹叶图案，“如果只是仙，怎么拍都是一样的有距离但没故事。”
季翘不想被框架给框住：“但越是纯白无暇、高高在上，就越是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尤其是.......跌落仙坛的模样。”
沈应回和aimi对视了一眼，aimi挑了挑眉：“哦？想法很特别啊？”
沈应回明显也来了兴趣：“你继续。”
“我之前做功课的时候，看到了竹林计划的纪录片，里面有那么多被破坏的植被。我记得有一段的空境，风在竹林上方，呼啸而过，竹林瘫倒破败，树叶簌簌，像......”
“它在哭泣。”
“我们可以在脸上画出划痕、还有红色的血丝，眼角用手绘树叶一样的泪珠。”
“这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是被环境破坏后低声的呐喊。”
aimi静静地听着，不出声。
季翘垂下眼睛：“可能我的想法很幼稚，但——”
“没事，按照你的来吧。”沈应回拍了板，“你帮他实现吧。”
当季翘再次回到镜头时，他的状态和上次大不一样。
几乎是满溢的情绪难以宣泄，就留在眼眶里，深深看向镜头之外的人。
他带着疤痕、血色、眼泪再次袭来，但身板依然挺立，这才是“竹”最内核的态度。
而最后掉落的一滴眼泪，击在人心上，是最沉重的拷问。
“收工！——”
当最后一张照片拍摄结束，季翘才恍然从刚刚自己制定的情节里跳脱出来，他眼睛里还有泪，但眼神清明。
沈应回放下相机，冷不丁出声：“你，共情能力很强。”
季翘突然被夸奖，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应回继续说：“不过这也是一种天赋。好好努力。”
“谢谢您。”季翘朝他鞠了躬，轻声道谢。
王哥拿着外套上来给季翘披上，看着走远的沈摄影师，好奇问道：“他给你说啥了？”
季翘思索半天，扶起下巴，装模作样地说道：“王哥，有没有可能，我真是天降紫微星？”
王哥：“.....................”
再说这话我可真信了啊！！
沈应回走到角落，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我任务算完成了。”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谢谢小叔，给你买了酒，寄过去了。”
沈应回点了一支烟：“小叙，你眼光不错，但我也不是纯粹帮你，所以这酒等你下回来我家再拆吧。”
他挂了电话，食指夹着烟，缓缓吐出一圈烟气。
“这么爱抽烟，呛死你得了。”
aimi猜到他在这，习惯性地搭上沈应回的手，将那半支烟扣下在自己手中。
然后aimi抬手深吸一口烟：“真是稀客。”
“是吗？”沈应回拽过aimi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aimi笑着将烟气吹在他脸上：“怎么，没人陪你，又寂寞了？”
*****
后面两套的拍摄都很顺利，金绿猫眼镶嵌的衬衫夹搭配白灰色贝壳纹衬衫设计，而红宝石则是以国王的皇冠加以绚烂华贵的王室礼服。
季翘有了第一套的经验，给自己做情景设定，拍出来的效果都不错。
他知道能有这样的机会不太容易，自己也是决定做就要做好的性格，所以难免入戏。等拍摄结束时，才觉得身心俱疲。
不管出来的反响如何，至少已经做到最大的努力。
王哥开车将季翘送回了家，他浑身酸痛，几乎要散架。季翘抹黑上了电梯，算是闭着眼前行。
电梯门打开，季翘想着快点回家吃点东西，结果咚——
再次撞到一堵熟悉的“墙”。
“小季老师，这样投怀送抱，我怎么报答？”
季翘立刻清醒！
他向后退了几步，几乎是身体立刻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江、叙！！！”
“哎，我在呢。”
江叙神色自若，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手提着刚出炉的小馄饨，一手提着现包的豆腐包。
“买多了，一起吃吗？”
季翘下意识想，不会是来给我下毒了吧？！
但馄饨和包子的香味实在太诱人，季翘感觉整个周身都是香味。
季翘脑子还是要杜绝被死对头毒死的画面，于是十分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
下一秒，他的身体便出卖了他，在空荡的走廊里，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哦？不饿啊？”江叙“啧”了一声，抿起嘴，“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刚买的，还热乎，要是淋上油泼辣子，再来点醋——”
“进门吧！”季翘打断了江之吟唱。
江叙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再次响起。
“我警告你，”季翘恶狠狠地说道，“我是因为不浪费粮食才吃的！绝对不能浪费一滴米，一滴水！”
“嗯嗯嗯，是是是。”说话之间，江叙已经站在季翘的家门口，笑着看着还在原地的人，“那么就请小季老师，快点开门进屋节约粮食吧。”
公寓的门打开，季翘开了灯，暖色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他下意识以为回到了现实世界。
江叙自来熟一般，又穿上了上次那双拖鞋，将小馄饨和豆腐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席地而坐，共同分享同一碗馄饨，季翘这时才惊觉，江叙买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而上一次和之前的江叙一起吃饭，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季翘望向对面的人，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而江叙却笑着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季翘的嘴角：
“你应该真的是只猫。”
季翘愣住，任由江叙擦过自己的嘴角。
同样的话，同样的人，如今在书中，隔着次元的墙壁，和回忆再次重叠。
作者有话要说：小季：美食把我拿捏住！！！
江叙：投喂小猫，这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