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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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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启动,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敲在车窗上就像一曲节奏极强的乐曲。

尤泽并不感到享受,因为他很担心严行秋的状态。严行秋缩在后座他正后面的座位上,以致他不彻底扭过身就看不见严行秋。

他借助后视镜去看,在极小的视野范围里看见了严行秋渐渐放软的舒展身躯。

尤泽瞬间松了一口气。

昨晚的通宵拍摄本来就搞得严行秋很是疲倦,他睡了三四个小时,又起来拍摄下午的戏份,还是难度较大的反差戏码,哭戏不断,每次情绪都要一致,尤泽早觉得他该休息休息了。

此时能睡着也是好事。

他猜也知道,严行秋肯定摘下了助听器。

他总是有这种旁人不知道的小习惯。每次想要冷静、想要逃避的时候就会摘下它。

大一的时候,尤泽还是个冷冰冰的人,他并不想发展舍友关系,也并不在乎。

他其实是个蛮利己主义的人,宿舍是混寝,他们都不是一个专业的,没必要混熟,对他未来的导演之路也没有帮助。

所以凡是有什么活动或者聊天话题他都不会参与。

其他舍友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渐渐地便淡忘他,只有当时热情温柔的严行秋很是执着,每次有什么集体活动之类的都来问他一嘴,对他总是拒绝的习惯也并不在乎。

尤泽也不是个铁人,就真的被他软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凡事先从自己出发。

严行秋邀请他去听自己乐队的小型live,尤泽并没有拒绝,但他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热闹且嘈杂的环境,不自觉地感觉不安。

严行秋体贴地把他带到第一排的座位上,拍了拍椅子:“没事,你就听歌,没人来烦你。”

尤泽已经不记得那首歌的歌名了,只记得是首英文情歌,严行秋的声音辗转缠绵,似乎在牙关里绕呀绕地转悠了几圈才溢出来。

尤泽听愣了,看着严行秋因为担心他不自在而频频投过来的目光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动了。

他没有选择和严行秋坦白,而是默默地守护在他身侧。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也是在一次雷雨夜,严行秋将自己戴助听器的事情说漏了嘴。

尤泽第一次见到如此反常且脆弱的严行秋。

“阿泽,我的助听器掉了。”严行秋揪着尤泽的袖子,努力地用眼睛辨别尤泽的嘴型。因为听不见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了,“它不能多沾水,会坏。

“我刚刚被吓到了,一抬手不小心挥掉了。

“我听不见了。”

尤泽愣了很久,在下一次雷闪起的亮光下,他发觉了严行秋颤抖的身体和眼角未落的反光泪花。

尤泽把嘴型做得很夸张,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帮你。”

在杂乱的树丛中,他找到了那只助听器,幸运的是它夹在一根枝干上,并没有沾上多少水。

递还给严行秋的时候,他看着对方就像溺水的人终于得救,猛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样,狠狠地喘了一口。

严行秋将助听器戴回耳朵里。

尤泽揽着他带回了最近距离的教学楼,在无人的教室里,尤泽才得知了他的秘密。

车子到达严行秋家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严行秋还在沉睡。

门口的保安看了眼尤泽的车牌号就将车放了进来。

严行秋盖在脸上的外套已经随着车子的颠簸滑到了他的肩膀上,里面衣服的领口敞开了些许,露出清瘦的一截锁骨。

他的皮肤很白,上面一点乌青也很明显,眼下的黑眼圈衬出了他睡眠有多不足。

严行秋其实是个爱睡觉的人,但因为职业关系,老是没机会睡觉,他也敬业,即使再累也会强打精神去面对众人,等一切结束才会找个给他安全感的地方,沉沉地补觉。

尤泽下了车,绕到了后座,打开了门,又不太想吵醒他。

但尤泽看着他睡着了也拧起的眉头,猜到了他必然没在做什么美梦,而且想了想,自己把他抱上去也不合适,便还是把严行秋叫醒了。

严行秋蒙蒙地睁开一只眼,撑着座椅直起身:“对不起,我睡着了。”

他把尤泽的外套挂在胳膊上:“我洗好还给你。”

尤泽朝他安抚性地笑笑,开车离开了。

严行秋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感觉一切还不太真实。

刚刚他梦到了自己的妈妈,以及出事那一次的雷雨夜。

高考毕业后,严行秋加入了一个乐队,他是主唱。

接到妈妈出车祸的电话时,他差点没端稳手机,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带着弄翻了自己面前的吉他。

正在身边握着他手,带他学吉他和弦的蔡青神色一愣:“行秋,怎么了?”

严行秋没有搭话,只是蒙蒙地看了蔡青半响,扭头就跑。

蔡青在身后想拽住他的手的动作一滞,尴尬地收了回来。

面前打算过来听歌的男生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蔡哥,说好了带我过来看严大美人唱歌呢?人家才来一会儿就走了,你这害我白跑一趟。”

他脸上浮起几丝不怀好意的意味:“你不是说,严大美人天天缠着你,一会儿要学吉他和弦,一会儿要学按弦技巧,现在你们就差临门一脚吗?我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哦!”

蔡青勉强一笑:“怎么会,他可能有什么着急的事吧。”

他略带烦躁地拨弄了一下手底的吉他,手心似乎还有严行秋刚刚留下的余温。

他话都已经吹出去了,怎么还可以收回来。

当时偶然间听到严行秋的嗓音时,蔡青就一瞬间被吸引了。

如果说别人的好听嗓音或像海浪,或像琴弦,那么严行秋的嗓音就像是一把华丽的钩子。

它可以深入海浪,稳稳坠底,也可以割断琴弦,演出异曲——总是那么动人,带给大家新鲜感,在不同的极端反复变化,让人猜不透它究竟有多百变。

偏偏严行秋生了这么一副好相貌,让人离不开目光。

一旁的朋友看他这被吸走了魂的样子,哈哈大笑开始调侃:“怎么,我们蔡哥不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王吗?这下子栽了?

“不过不怪你,那可是严大美人啊。

蔡青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被深深吸引了,他嘴硬道:“等着看吧,我就花一个月,管他什么人,我都可以到手。”

蔡青抓住机会就攀谈。

一开始严行秋对他这种无礼的行为很是反感,但蔡青故意地多次出现在严行秋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会吉他,想组乐队,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主唱的信息。

渐渐地,打听好严行秋喜好的蔡青又反复感叹两人兴趣爱好也很一致。

严行秋喜欢喝柠檬水,蔡青也很喜欢,他总是在炎热的夏天给严行秋带冰饮。

严行秋喜欢狗,蔡青也喜欢,他还说自己家里养了一只小泰迪。

没多加防备的严行秋自然上当了。

那时还很单纯的他以为这只是命中注定。

但实际上,蔡青几乎不喝饮料,也不爱狗,他甚至连小动物都觉得厌恶。

而且严行秋不知道的是,他答应加入乐队后,蔡青才去着急地找了鼓手和键盘手,只是为了圆自己的谎。

鼓手和键盘手收了一些好处费,又有美人可以看,何乐而不为,于是和蔡青一起齐齐地朝严行秋撒谎。

每次严行秋眉眼弯弯地和他们一起在台上蹦跳,他们都会被他的灼热、不加掩饰的纯真眼神刺到,觉得自己真的干了很坏很坏的事。

但回头一想,如果真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不仅连朋友都没得做,甚至还要被别人唾弃,便收回了更多的想法,继续在这里装聋作哑。

反正一切都是蔡青搞出来的事,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算总账也不至于算到他们身上。

严行秋冲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伴随着雷声,雨越下越大,打在正在着急拦车的严行秋脸上。

路边五颜六色的灯在他视野里晕成一片,一个个模糊的光团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因为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雷暴雨,路堵得不成样子,大家都想在更大的雨到来前回家,人人都在打车。

严行秋又急又慌,心中仿佛有个人在擂鼓,那鼓声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弄得他直反胃。

那个医院离这里起码五六公里,走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他见迟迟拦不到车,便扫了一旁的一辆共享单车,不顾倾盆大雨便骑了出去。

路被各式各样的车塞住了,严行秋只好从车流缝隙中骑过,甚至差点不小心和一辆赶时间的汽车相撞。

车主落下车窗,原本想骂些脏的,结果看到严行秋连连道歉,圆圆的眼睛在车灯的反射下闪着如星星一般的光。

他愣了半秒,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暴雨天这样骑车,有病。”

雷声一下一下地响起,好像某种信号,譬如死亡的倒计时。

严行秋不知疲倦地骑着单车,他一路上想了很多可能,到最后脑子却彻底放空,耳边只有那毫无感情的洪钟雷声。

进医院时,迎接他的只有妈妈冰冷的躯体。

一侧的急救床上还留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没来得及处理。

被淋成落水狗的他站在看热闹的众人面前,就像个异类。

世界仿佛天旋地转,这一刻,严行秋失去了自己的唯一一个亲人。

父亲因病去世前,他也是这么站在医院里。

这病来得突然,给了家里重重一击。

他在病床边蹲下身,握住父亲颤颤巍巍的手,父亲奄奄一息地反握回来,但力气已经很小了:“行秋,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父亲瞧了一眼在旁边泣不成声的母亲,再次嘱托:“你不是想当明星吗?爸爸不拦你了,你今后好好追梦,不要轻易放弃,知道吗?”

父亲一直想让严行秋继承家业,老实地走从商这一条路,可严行秋一直和父亲达不成共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不愿意放弃,便和父亲一度闹得很僵。

而此刻听了这句话,严行秋狠狠地点了点头,下一秒,手中的大手彻底失去了力气。

父亲就这么死在他面前。

而现在,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将那一句宣告死亡的话收了回去,只扭身和身边的医护人员小声说了。

严行秋看着母亲失去血色的面容,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下一次睁眼后,他看见病床前站了几个警察。他们说,是醉酒的司机撞了本在正常行驶的母亲的车,车速之快,连整个车头都撞散了。

站在最前面的警察将一把伞放在了严行秋身边的柜子上。

“你母亲去世前,手里还一直握着它。”

严行秋侧头去望,看见了最熟悉的那把伞。

母亲曾经打着它,从雨中的各个地方把他接回温暖的小窝。

虽然家里有司机,也有雇的助理,但母亲对待自己儿子时,总是喜欢亲力亲为,时不时还要亲手给他做好吃的大餐。

雨天,母亲总是在接到他的时候说:“我就知道你没拿伞,你老是这样,到时候被淋湿了又要感冒。”说完装作发怒一样轻轻打他一下,“下次我可不送了。”

他也老是黏黏糊糊地朝母亲撒娇:“不,我就是喜欢妈妈来接我,要当一辈子的小孩。”

此时这把伞,就像锋利的冰冷铡刀,悬在他的脑袋上。

严行秋感觉自己像在被处刑。

他不顾手背上的针头,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声且无助地自言自语。

“我错了,对不起妈妈。我真的错了……

“我长大了,真的。

“你能回来吗?”

他哭得不成样子,耳边嗡嗡直响,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在疯狂绷紧又绷紧。

直到有人去拉拽他死死捂住的手,他这才泪眼蒙眬地睁开眼,手上的输液管里面已经倒回了一小截血液。

他去瞧身前人,他们在他面前反复地张着嘴巴,做着些他看不懂的口型动作。

严行秋突然感到深深的疑惑,思考了下,他蹙起眉头。

“你们是在说话吗?”他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用了很大的力气,揪得耳垂通红,“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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