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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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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恶意

破旧的居民楼内,柳瑭星跟姨妈来到了新家。

“这里就是你的新家啦,塘星,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姨妈说。”狭窄潮湿的房间内,柳瑭星局促的低着头,手里不安地抱着书包。

女人看出了他的不安,抬手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慰。

见他依然沉默地抱着书包,女人想要伸手将他的书包放到一边,可柳瑭星紧紧抓着,女人没法,只好继续讨好着说:“塘星,咱们把书包放下,先跟姨妈出去吃饭,好不好?”

柳瑭星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环境跟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实在相差太多了。

墙上满是青苔,没有一家人的照片,沙发上看不见自己喜欢的玩偶,桌上没有母亲和他一起捏的花瓶,里面也没有父亲每日送给母亲的鲜花,新家阴暗狭小,没有明亮的窗户,更也没有一家人挑选的窗帘。

再也不会有母亲和父亲等他回家,也再也不会有母亲给他讲睡前故事。

明明都是家,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他不敢再比较,他害怕再想下去。

见他呆呆地没什么反应,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开口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吃饭了告诉姨妈,姨妈给你煮。”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见她离开,柳瑭星这才有了些安全感,他抬头打量四周,小声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柳瑭星,你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说着他放下书包,将房间里脏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好。

一番努力后,原本狭窄破旧的环境终于看得过去了。他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自言自语地学着母亲过去那样夸奖自己。

下一秒肚子咕咕作响,这才想到今天还没吃饭。

他轻声打开门,小心翼翼将脑袋探出门外张望,见没人他这才放下心来,踮着脚往厨房里走。

桌上放着两个馒头,柳瑭星珍视的拿起,刚放进嘴边,又想到姨妈不知道有没有吃饭,父母以前说过吃饭要一家人一起,既然选择了跟姨母生活以后就是一家人。

这样想着,他放下馒头,踮着脚朝姨妈房间走去。

门没关紧,他轻声走进,姨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那孩子木木讷讷的,说话也不回,一点孩子气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他相处...”

第二天就是柳瑭星去初中报道的日子了,女人烦躁的起床,打开门却看见客厅变得一尘不染,她有些惊讶地从房里走出来。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口的柳瑭星小心翼翼的露出笑,礼貌地打招呼:“早上好,姨妈,我下去买了早晨,您要吃点吗?”

女人受宠若惊地看着桌上丰盛的早晨,一边吃一边苦口婆心的教育:“塘星啊..下次我们吃自己家里的早餐哈,外面的贵..我们家不如你以前的家...以后钱要学着省着花。”

可是他用的都是父母留给他的钱啊...

但姨妈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柳瑭星笑着乖巧点头。

出门前,姨妈看着柳瑭星一头显眼的银色头发,劝道:“瑭星啊..你这头发...要么还是去染黑吧?实在是太显眼了...到了学校同学们会觉得你奇怪的..”

一说要染头发,柳瑭星忙摇头坚定拒绝:“这是妈妈留给我的。”

女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叹口气,意味深长道:“你以后就会知道...还是要和大家一样才好。”

乱糟糟的教室内,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将他领进门,原本嘈杂的教室因为柳瑭星的到来陷入短暂的安静,随即他们发出更大的怪声,有人夸张怪叫:“我去!白头发!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说完教室里发出各种怪异的大笑,另一个男生也怪模怪样道:“不会传染吧?”

站在讲台上的男老师早就见怪不怪,拍拍桌子提醒:“好了都闭嘴..新同学,介绍一下你自己。”

话音刚落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柳瑭星这个特殊的存在。

感受到莫名的敌意,柳瑭星有些不适,但还是深吸口气礼貌开口:“大家好,我叫柳瑭星,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我没有怪病,因为我的母亲是俄罗斯人,所以我是银白色的头发,我为有和母亲一样的头发而自豪。”

“还是杂交的也!”刚刚怪叫的男生又大声道,一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后面的女生笑着拍拍他的背,嗲嗲道:“这叫混血~你有没有文化啊张彪!”

叫张彪的男生嬉皮笑脸的做着鬼脸,又惹得众人一阵笑。

老师无视他们的吵闹,看向柳瑭星显眼的头发,带着点命令的语气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无论如何不要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尽早去把头发染黑。”

柳瑭星心中不满,但并没有出声反驳。

见他还算听话,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坐到新位置上,新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最靠窗的位置。

柳瑭星调整好心情,将书包里的书本有序的放在桌上,端正坐好。

这一天算不上愉快,巨大的落差反复折磨着他,只是短短的一天,他的三观已经被多次刷新,他没想到学校与学校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那些敞着校服,上课也坐的歪七扭八的同学将会是他未来三年的同学。

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柳瑭星不适地皱着眉。

看出他的低落,姨妈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明知故问道:“瑭星?新班级怎么样?”

柳瑭星却摇摇头道:“挺好的,谢谢姨妈。”

女人也没点破,只淡淡道:“那就好。”

第二天柳瑭星依然起了个大早,他将前一晚的包子和豆浆热好,又给姨妈姨夫准备好早餐,这才背着书包往学校去。

昨晚他想了很久,或许是大家对新同学的陌生所以才会对他产生排斥,等以后自己和他们熟悉了,关系自然就会变好了。

“首先第一步是要散发善意。”柳瑭星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只要自己努力,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样想着他又有了力量,迫不及待地朝新学校跑去。

走进教室,依旧是闹哄哄的,他放下书包,将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交给组长,见他居然写完了作业,身边的同学忙凑过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作业本,道:“借我抄抄呗~”

柳瑭星转头看她,是昨天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女生,他忙一本正经拒绝:“不行,这样对你的学习没有半点帮助,是害了你。”

没想到他会拒绝,女生瞬间变了脸,不屑道:“不给抄就不给抄,装什么啊..”

自打拒绝了那个女生后,柳瑭星发现教室里的氛围更微妙了。

那个女生貌似是班上的一个中心人物,因为自己的拒绝,那个叫张彪的男生对他的态度也更恶劣了,那些经常和他混在一起的男生们也都对他嗤之以鼻。

本来在好好的上课,张彪会突然就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他的桌上。

去上厕所,他们也会把湿答答的拖把扔进他正在用的隔间里。

会把地上扫的垃圾倒进他的课桌里,收作业时也会忽略他直接交给老师。

只要是他经过身边就会突然变得安静,这种无理的行为比比皆是。

柳瑭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人教他该如何应对,他时常不知所措。

但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想和大家打好关系的初衷,他都会选择默默忍受。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快上课时他发现自己的课桌空了,里面的课本都不知所踪。

离上课越来越近,他焦急地在教室里四处寻找,周围的同学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告诉他,那些书本到底去了哪里。

“丁零零~”

上课铃终究还是响了,英语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教室,见只有柳瑭星一人的课桌上空空如也,她不悦地皱起眉:“柳瑭星,上课了连课本都不知道拿出来?还要我来请你吗?”

“老师!他刚刚把书都丢到楼下去了,说是不想上你的课!”一个满脸痘的男生举手提醒,是经常跟在张彪身边的男同学,好像叫周韬。

柳瑭星刚想反驳,之前那个被他拒绝的女生也跟着附和:“是呀老师!就扔在楼下~我们都看到了~”

见她这样说其余几个平时总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同学也跟着附和,说得有头有脸。

见大家都这么说,其他毫不知情的同学也跟着起哄,都说自己也看到了。

感受到柳瑭星的窘迫,女生一脸得意。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柳瑭星鼻尖一酸,满心苦涩,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听不真切。

诺大的教室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他百口莫辩。

见他沉默,认定他是默认了。

英语老师将手中的书用力一甩,直直扔向柳瑭星,嘴里破口大骂:“好啊!新同学一来就给我下马威是吧?...给我滚到外面去!下节课你要是还没有课本就给哪来的滚哪去!”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滚回你那个什么俄力斯吧~白毛怪~”

“哈哈哈张彪你个傻比那叫罗丽丝哈哈哈!”

教室里的同学都哄堂大笑,那笑声万分刺耳,都是恶意。

听着大家的嘲笑,柳瑭星脊背挺直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没有回头。

以前的他一直都是别人眼里的好学生,被老师罚站还是人生第一次。

他感觉面上火辣辣的,自嘲的想天上的父母看到了会不会因为他而觉得丢脸。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人,会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或许不管自己怎么做,他们都不会喜欢自己。

想通这一点,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出宋晚寒笑着的脸,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澈明亮,在他的眼里好像自己也变得闪闪发光了。

但他们再也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柳瑭星无辜的狗狗眼蓄满了眼泪,他倔强地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别哭,柳瑭星,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哭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不要哭...

不要认输。

走廊外,一只鸟短暂地停在电线杆上,不一会儿又飞回了天空。

柳瑭星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外,耳旁是从教室里传来的阵阵读书声,他站得笔直,端端正正一动不动,金色的眼眸是那只逐渐飞远的小鸟。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认输(流泪猫猫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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