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搞？他该不会是已经看上哪家的女娃了吧？”
高老三吸着旱烟，面色不耐地问。
高老娘喝了口凉白开：“他就说他只娶大坝村的女娃。”
高老三：“就他那名声？娶得到？”
高老娘的脸登时就拉得老长：“恁啥意思？！还不是怪你老母？！都是那婆娘教唆的！我好好一个娃儿！”
高老三也不乐意了，把烟头一踩，背着手走了。
至于话题的主角——高麦……人正撅着腚扒拉灶眼里的烤芋头，哪有闲工夫听老母废话。
娶婆娘这事吧，他真不着急，反正吴绣没放出风声说要改嫁，他就一点儿都不会着急。
那头正被人惦记着的吴绣是真的有苦难言。
老赵婆娘为了给儿子娶婆娘是真的豁出去了。
啥玩意好使她就用啥。
这不，一顿饭的功夫，吴绣肚子里已经被迫吞进了起码两大盘子的吃食。
她严重怀疑自己要再吃的话很有可能会当众来个荡气回肠的屁外加一坨……热乎的翔。
遂紧闭嘴巴，打死不再吃一块东西。
老赵婆娘内心忐忑，呆坐了一会儿。
吴绣看见她……面露不舍地走进里屋。
再出来时手里握着不造啥东西。
反正吴绣感觉挺贵重的。
老赵婆娘一声不吭地把那东西放在吴绣面前。
妈的！吴绣心里骂娘。
还真他娘的是碎银子。
吴绣面色不虞：“婶子，找婆娘这事也要看缘分。”
老赵婆娘：“你再上上心。我家男娃岁数真不小了。”
吴绣：“做啥活计都有规矩，我不收额外的银子。”
老赵婆娘：“你就说吧，到底有没有口子？”
吴绣思量片刻：“还没有。”
老赵婆娘一屁股瘫坐在矮凳上。
吴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遂起身，打算离开。
哪知迎面碰上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娃。
那女娃对老赵婆娘说：“娘，俺哥呢？”
此时提哥无疑是往老赵婆娘的心头又插上一刀。
婆娘有气无力地答：“我不知道，你替娘送送客。”
那女娃也感觉到此时气氛不对，于是客气地对吴绣做了个请的动作。
吴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那女娃。
出人意料地又重新落座了。
老赵婆娘满脸不解。
吴绣：“婶，我刚刚想起来有那么一个口子挺合适的。”
老赵婆娘双眼一亮：“啥口子？”
吴绣没回答，反问：“女娃娃几岁了？”
老赵婆娘虽一头雾水，还是回答道：“比男娃小四岁。”
吴绣：“十八？”
老赵婆娘点头。
吴绣面露一丝喜意：“婶子，口子的事不着急，等我过两天打听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老赵婆娘突然站了起来，乐得找不着北。
吴绣起身：“女娃娃有口子不？”
老赵婆娘一顿：“还没。”
吴绣乐：“我下次再来。”
吴绣已经盘算好了，以那女娃的身姿……高麦不太可能招架得住。
至于他俩到底能不能看上眼……这可不好说。
反正吴绣觉得自己免费帮高麦介绍了一个挺不错的婆娘也算还了他那份人情。
至于能不能拿下人家，这可不归媒婆管。
于是回村的路上，坐在牛车上的吴绣心情一直都很好。
直到——
在大坝村与小坝村的分岔路口遇到了……他妈的死绿茶。
吴绣的面色刷一下变得贼难看。
老绿茶不是一个人，吴绣看见了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又矮又矬的老男人。
那人面熟是挺面熟，问题是他不是老绿茶的汉子啊！
吴绣嫌恶地想：该不会是相好的吧？
遂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塌鼻子，这小细眼，这厚嘴唇，这……劁猪的朱老四。
反正咋看咋难看。
牛车从他俩身旁经过的时候，老绿茶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车上的人。
待看清那两人是吴绣和她爹以后，表情有片刻呆滞。
吴绣朝她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那老绿茶的双眼瞬间能喷出六米高的火焰。
隔日一早，天公不作美。乌漆麻黑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吴绣还是打算去高老三家走一趟。
高老三家是一排两米左右高的土砖房。
院子里的鸡屎鸭屎并没有拉得到处都是，相反，整片空地打扫得挺干净。
吴绣走进院子迎面碰见了高麦。
高麦两只眼睛发亮：“阿绣姐，你咋来了？快进来！我给你拿红薯干。”
吴绣盛情难却：“俺来找你老汉。”
高麦面色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笑：“我去叫。”
吴绣笑：“哎。”
高老三很快就提着一把菜刀从门口走进来。
他礼节性地笑道：“吴绣啊，找俺啥事？”
吴绣：“没啥事，就是来找叔跟婶子唠唠嗑。”
高老娘：“没啥好招待的，你看看，真是。”
结果走到桌上的盘子前一看……
好家伙！那红薯干和南瓜子满满一大盘都装不下，好多都掉到桌面上了。
吴绣：“女娃娃不在家？”
高麦立马答：“去别人家里玩去了。”
吴绣笑：“叔，婶，是这样的……吧啦吧啦”
高老娘乐上眉梢：“那家男娃娃是干啥活计的？也是做木工活计？”
吴绣：“在福泰来钱庄当伙计。算盘珠子耍得蛮溜。”
高老娘：“那咋这岁数……找不着婆娘？”
吴绣笑：“也不是啥大缺陷，就是个子矬，估计比婶高不到哪去。”
高老娘其实在同龄婆娘中不算矮，偏中等个子。
高老三呼出一口烟：“那就比俺家女娃娃矮了一些？”
吴绣笑：“是。”
高老三：“不着急，俺们再考虑考虑。”
吴绣笑：“啥时候考虑好了，您给俺回个准话就行。”
高老娘：“辛苦你跑着一趟。”
吴绣瞥了一眼高麦：“婶，咱家麦子有口子了不？”
高麦往嘴里塞红薯干的动作一顿。
高老娘长叹一口气。
吴绣笑：“那男娃娃有个妹子，不是我跟您吹，样貌、身板好嘚嘞……”
啪一声。
高麦手上的红薯干掉落在地。
吴绣转头看向高麦。
却只看到他头顶黑黑的头发。
高老娘急不可耐地问：“多大岁数了？”
吴绣回神，看着她笑：“跟咱家麦子一样，十八了。”
高老三笑：“呵呵呵，挺好挺好。”
一阵凳子腿移动的尖利声响传入在场三人的耳朵里。
吴绣转头看见高麦高挑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