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自家铺子地界，竟不想会在门口见着高老娘和高麦。

吴绣纳闷，但还是走上前去决定问问。

却不想，高麦率先发现身后的自己。

吴绣看见他那张脸，委屈巴拉的。

一双眼幽怨地盯着自己。

吴绣更加纳闷了。

咋回事啊？

高老娘似有所感，一转身，看见吴绣跟看见亲老子一样。

吴绣吓了一跳。

高老娘却不做他想，小跑过来。

拉起吴绣的手就说：“阿绣，带婶子去赵家吧！好不？”

吴绣总算知道这俩货反常的表现是为啥了。

两个字：婆娘。

吴绣推诿：“婶子，这不好吧，老赵婆娘昨儿拒绝了。咱不好去叨扰。”

高老娘急：“不去讲这事，就是去坐坐拉拉家常。”

吴绣满脸不信。

奈何高老娘一顿软磨硬泡。

吴绣只能答应了。

跟铺子里忙碌的吴秉说了一声，就带着这俩货走了。

老赵婆娘态度还凑合，至少没让他们仨吃闭门羹。

就是那张脸，那眼神咋瞅咋不对啊……

搞得吴绣坐她边上都坐不踏实，总感觉自己屁股上长针了。

高老娘依然笑眯眼：“赵娘子，昨儿的事，是俺家不厚道。这不，今儿赔礼来了。”

老赵婆娘怪腔怪调：“别价，恁家莫错，一点儿错都莫有。”

话毕，瞟了一眼老实坐着的高麦。

高老娘多醒水啊。

她赶忙用手轻推了一下高麦。

奈何高麦本就心情烦闷，鸟都不想鸟高老娘。

高老娘那个急嘞。

手上下了死力气。

用力在高麦腰间拧了一把。

高麦瞬间面色涨红，对着老娘呲牙咧嘴。

吴绣在对面瞅着都感觉肉疼。

老赵婆娘看了却只是挑了一下眉，啥屁都毛放一个。

高老娘那个急啊。

又不敢再拧一把高麦，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

但为了逼他开口，只好用力捣了一下他的背。

高麦顺着这个力道往前踉跄。

吴绣看这个洋相出的。

皱着眉给高老娘使了个眼色。

她对老赵婆娘笑：“婶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一个态度的问题。恁说嘞。”

老赵婆娘也知道得顺着台阶下。

她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吴绣又对着高麦规劝道：“麦子，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高麦委屈巴拉地瞅着吴绣。啥也不说，又好像啥都说了。

吴绣撇嘴。

“恁咋这么犟呢？！快赔给不是！姐还有别的事要忙。”

高麦的嘴角立时耷拉起来。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绣。

吴绣可不心虚。

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盯着他。

高麦:……得嘞，祖宗。

他笑，笑得贼拉难看：“婶，俺给恁和恁家姑娘赔给不是。恁家姑娘指定可以找到除俺之外的好男人。”

吴绣双手一摊：……牛掰。

高老娘：扶额……无语子。

老赵婆娘撇嘴：“哼。那当然。这地界好后生不差恁一个。”

高麦面不改色，脸皮真他娘的厚：“哎对！恁说的都对！”

老赵婆娘一拳打在棉花上。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干脆瞅都不带瞅他一眼。

高麦乐：俺乐得清闲。

高老娘感觉丢死个人。她深怕在这么待下去，俩货会直接干起来。

遂红着脸推着自家倒霉催的讨债鬼往外走。

哪知——

俩人的脚还没迈过门槛。

那老赵婆娘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话细声细调：“哎！高家妹子，莫走啊！还没拉拉家常嘞。”

高老娘差点毛反应过来，那声“高家妹子”是叫的自个？

她迟疑地停住脚步，面色呆滞地看着老赵婆娘：“啊？唠啥磕啊？恁不是已经唠出肝火了吗？”

老赵婆娘面色一顿。

这话说的，咋接啊？！

吴绣在一旁听了都替她感觉尴尬。

奈何人家也是个人精。

老赵婆娘堆笑道：“恁说啥咧，俺咋听不懂！”

话还没从嘴巴里完全甭完。

人已经走到高老娘面前，亲热地挽着人家手往回走。

高麦：心里狂翻白眼。

老赵婆娘亲自拉过凳子挨着高老娘坐下。

高老娘一脸懵逼。

老赵婆娘当然是……选择视而不见。

她：“妹子啊？恁觉得俺家男娃娃咋样啊？”

高老娘反应过来了。

靠！婆娘在这等着她呐！

高麦呼出一口长气：我嘞个豆！终于跟俺莫半毛钱关系了！

吴绣：两只眼睛在发光。

高老娘先是瞥了一眼吴绣，然后正色道：“很好啊！啥都好啊！”

老赵婆娘两只眼睛一亮。

吴绣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我滴个娘！有戏！有戏！

这下轮到高麦一脸懵逼了。

高老娘打量了一圈，见这仨面色各异。

装傻充愣地说：“赵娘子，像恁家大郎这样的后生。不愁找不着婆娘。恁现在有钟意的不？有的话，俺可提前给恁道喜了。”

老赵婆娘面色一垮。

吴绣两只眼睛顿失光彩。

高麦一脸了然的神色。

高老娘心里逼逼：恁连俺儿子这样的都看不上。俺就看得上恁家的矮个子了？！

此时正在钱庄柜台后拨弄算盘珠子的赵大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老赵婆娘的脸那个黑哟。比陈年老抽都黑。

吴绣都怕她会当场掀桌。

谁知——

人家为了儿子的幸福，秒变忍者神龟。

她的脸笑成一朵菊花：“俺家大郎是挺好。俺想着……要是能娶恁家娃娃做婆娘嘞。保证让恁家娃娃做几幸福的婆娘！”

高老娘嘴角抽抽。

语气僵硬地搪塞：“她还小，任性。”

老赵婆娘晓得了。这是打定主意看不上她家大郎了。

说话的语气也就不再客气了。

她对着吴绣说：“那啥，绣啊。婶子还有事，恁看……”

吴绣像是才刚听见她们说话似的。

佯装一切都没发生似的问：“噢～婶子不急吧？俺有事要跟恁说。”

老赵婆娘面色一顿，沉吟片刻：“嗯……不着急。”

吴绣又看着高老娘说：“婶子，恁跟俺赵婶子都是好姊妹，往后多来往哈～恁有事就忙去吧，回头俺上恁家有事说。”

高老娘如获大赦：“哎！好！俺们就先走了。”

吴绣：“回见。”

老赵婆娘作为主家，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她站起身，送客。

口不对心地客套一句：“回头再来。”

高老娘面上一喜，心里很平。

高麦就跟没老赵婆娘这人似的。

只顾跟吴绣说：“阿绣姐，回头一定来俺家！”

气得老赵婆娘呀，那个脸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吴绣看了，心里好笑。

这厢，高老娘走到一个人少僻静的巷子时。

面色不善地盯着高麦。

手上下了死劲儿。

一把提溜住高麦的左耳。

恨铁不成钢地骂：“恁个瓜娃子！恁个讨债鬼！恁个臭茅坑屎！老娘一巴掌呼死你！”

高麦双手用力想掰开老娘的手。

嘴上连声讨饶：“娘啊！疼！疼疼疼！快松手！俺错了！”

高老娘真怕自己一下守不住力，把死小子的耳朵扯下来。

遂松开了手。

用力拍了一下高麦的后背。

喘着粗气道：“早晚有一天被恁气死！恁就等着娶不到婆娘做苦力去吧！”

高麦疼惜地揉着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