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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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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拂面,带来一阵清凉。刘嬷嬷带着一群奴仆候在江边,看到有船靠岸便让人上前探看,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苏家的船来了。

刘嬷嬷领着一行人迎将上前,让他们帮忙搬东西,自己转身走入船舱内,扶出一个貌美妇人。

“夫人可算来了。”刘嬷嬷垂着头,压低声音说道,“言哥儿的婚事恐怕不成了。”

“怎么回事?”谢云霁蹙起眉尖,不满道,“难不成徐丫头还看不上我们言哥儿?”

刘嬷嬷摇头,把身子贴近谢云霁,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表姑娘疯了。”

“这——”谢云霁吃惊,高声嚷了一字,瞥见不远处的苏嘉言和苏嘉曼看了过来,忙咬住下唇,低声询问,“怎么疯的?”

刘嬷嬷三两句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想起徐怀慈乖巧伶俐的模样,忍不住叹息:“这是乐安郡主请太医诊的病,断不会错的。这么好一个人,可惜了……”

听到徐怀慈是因为长公主府奴变的事情才发疯的,谢云霁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她疯了,正好言哥儿就不用娶她了。”

虽然徐怀慈讨喜,但她实在是讨厌她婆婆和苏稚卿,如果不是公公和丈夫坚持遵从那死老太婆的遗愿,加上自己的儿子又喜欢,她是断然不会接受徐怀慈当自己的儿媳妇的。

“就怕言哥儿接受不了,”刘嬷嬷看着前面和苏嘉曼耍闹的苏嘉言,有些忧心,“其实表姑娘现在的病情也稳定了许多,如果好好养着——”

“好好养着?”谢云霁板起脸,咬牙切齿道,“王景媛那老东西不也好好养着吗?你没瞧见她那副鬼样子!?”

苏老夫人的名讳,刘嬷嬷不敢提,抿着嘴不应声。

谢云霁顺了一下气,眼睛看向前方的苏嘉言:“这门亲事就作罢了。等收拾完东西,你拣几样礼物,咱们到徐家走一趟。”

刘嬷嬷应声:“是。”

*

得知徐怀慈得了疯病,苏嘉言心里不是滋味,好像落水时被人抽走了唯一一根浮木,心慌意乱。

“苏嘉言,你至于吗?”苏嘉曼看到苏嘉言躺在榻上萎靡不振的模样就来气,上前打了他两巴掌,“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没有慈儿表妹,你还有敏儿表妹、珍儿表妹、淑儿表妹,你在愁什么?”

“你哪里懂我!”苏嘉言把袖子拢到头上盖住自己,“你扪心自问,谢家那些表妹,哪一个是你喜欢的?”

苏嘉曼想想,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还真没一个她喜欢的!谢家那些表姐表妹,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若哥哥真的娶了她们其中一个,她日后难免重蹈母亲的后路,和未来嫂嫂不对付。

但她也不认同哥哥现在的行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苏嘉曼把苏嘉言捞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的亲事,哪里是喜欢娶谁嫁谁,就能娶谁嫁谁的!”

“她是我的解语花,整个苏家只有她理解我,支持我!”苏嘉言甩开苏嘉曼的手,悲伤欲绝,“如果没有慈儿,我该怎么活?”

“该吃吃,该喝喝。”苏嘉曼翻了个白眼,把他扯下塌,“莫说是母亲,就是祖父、父亲,也绝不会同意你娶一个疯子。”

苏嘉言知道无力挽回,伏在地上痛哭起来:“此后,再也没有人懂我了。”

苏嘉曼也喜欢徐怀慈,她乖巧懂事,从没和人红过脸,照顾祖母一句怨言也没有,祖父骂自己的时候,她也会出声维护自己,就连祖母单独送她的东西,她见自己喜欢也会毫不犹豫大方地送给她……对她来说,她是比亲妹妹还要亲的表妹,想到这,苏嘉曼心底一阵触动,禁不住红了眼睛。

可喜欢归喜欢,利益归利益。

“画屏,”苏嘉曼朝门外嚷一声,立马有使女走进来,“帮大郎君更衣。”

苏嘉曼轻踢苏嘉言一脚,催促道:“赶紧换衣服,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就上徐家把话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

苏家一行人拜访徐家时,徐奭恒恰巧休沐,猜到他们是为了徐怀慈的婚事前来,于是陪在白蕊棠一侧坐下了。

“这便是奭哥儿吧。”谢云霁上下打量徐奭恒一番,客套道,“果然仪表堂堂,有徐大人的风姿。”说着,让身后的苏嘉言和苏嘉曼上前行礼,“言哥儿,曼姐儿,快见过你们表哥。”

“奭表哥。”两人同时行礼问好。

众人齐齐见过礼后,一同坐下。苏嘉言看到堂上只有徐奭恒和白蕊棠,不禁一阵失落,垂着头默默听着众人说话。

谢云霁扫了白蕊棠一眼,把视线落在一旁的徐奭恒身上,笑道:“前些日子我那奴仆传错了话,今日特来拜访,顺便把那些玩笑话澄清一下。”

白蕊棠低眉颔首,睄了眼苏家的仆人,果然看不见那日来的刘嬷嬷,便知徐怀慈的婚事黄了,不过有徐奭恒在,她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应诺就成,于是坐在上首当个木头人。

徐奭恒直直看着她:“舅母的意思是要悔婚?”

“呵。”谢云霁嗤笑一声,“尚未订立婚约,何来悔婚一说。”

王景媛是说过要言哥儿娶徐怀慈的话,可那也只是口头说说,并未交换凭证。若不是她公公和丈夫催得紧,她才不会派人到京师传话。

徐怀慈发疯,苏家退亲那是必然的。徐奭恒根本没想过要挽留,但他徐家的人也不能白白被退婚。

“谁说没有凭证?”徐奭恒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展开给苏家的一行人看,“外祖母去世前,可是白纸黑字写明了要苏嘉言娶徐怀慈为妻的。”

谢云霁左脸肌肉抽动了一下,心里咒骂:死老太婆,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我家公公尚在,苏家长孙的婚事,自然是由家公决定,怎能仅听婆母的意思。”谢云霁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应付,“我已经给扬州苏家传了信,相信不日就能有回复。”她无奈地看着徐奭恒,“奭哥儿,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多此一举呢。”

徐奭恒道:“那就等外祖父的回复,再决定吧。”

谢云霁清楚徐奭恒在打什么算盘,无非就是想借此多要些补偿罢了。她把目光转向上首装死的白蕊棠:“徐夫人怎么看?”

白蕊棠自被徐颂恒说一顿后,对徐怀慈心怀愧疚,瞟了徐奭恒一眼,低下头笑道:“毕竟是慈姐儿的婚事,不如请她过来,听听她怎么想的?”

“那也好。”谢云霁清楚徐怀慈从不会让人为难,抢在徐奭恒之前赞成道,“那便把颂哥儿和你家的四娘子也喊来吧,大家认识认识,日后在京城也好照应。”

徐奭恒冷冷看了白蕊棠一眼:“那就请夫人派人去喊吧。”

*

苏嘉言急切地想要看到徐怀慈,抻直脖子往外张望,须臾见一着绯罗衫子、宝花缬纹浅绛纱裙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年纪尚小,偷偷睄他一眼,被他抓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羞得她脸上飞起两团红云,苏嘉言顿时酥了半边身子,刚才的郁闷愁苦之情消了大半。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移动,心里不禁感叹: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徐怀馥长着一张椭圆型的脸,脸部线条柔和流畅,由一个小而圆润的下巴收尾,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扬一合之间,不知要勾掉多少人的魂魄,偏偏她年纪又小,气质在妩媚与懵懂之间流转,极致的反差与矛盾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舅母万福。”徐怀馥先向谢云霁福了福,后才转向苏家兄妹行礼,“表姐万福,表哥万福。”

谢云霁笑了笑,算是应了。苏嘉曼偏了一下身子,点了点头。

“表妹。”苏嘉言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白蕊棠尴尬地笑了笑,招手让徐怀馥到身旁坐下。

徐怀慈故意磨蹭了一小会儿,等她到时,众人已经到齐了。她今日没有涂唇脂,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慈丫头,快让舅母瞧瞧。”待徐怀慈见礼后,谢云霁立马起身把人拉到自己身旁察看,看到徐怀慈略显消瘦的脸庞和杏眼底下的乌青,也不由生出一丝真情实感的心疼,劝道,“你这病得静养,切勿思虑过度。”

“谢舅母关心,吃了几服药,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徐怀慈微微颔首,想到此番叫她来,大概是为了退婚的事,于是略带疑惑地看向白蕊棠。

白蕊棠见她看过来,忙出声说道:“叫你来,一是为了让你见见你舅母他们,二是商量一下你的婚事。”

“哦,是这样的。”谢云霁抢过话来,牵着徐怀慈的手紧了几分,“你也知道你外祖母的性子,有些时候总爱开一些荒唐玩笑,闹得咱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的目光落到徐奭恒手上的信件上,“前几年老太太身子越发差了,总怕你离了她,平日总把要言哥儿娶你的话挂在嘴边儿,这不,还给你大哥哥写了信呢!我们都知道是玩笑话,偏偏你哥哥当了真……”

“舅母说的是什么话!”徐颂恒冷着脸呛道,“如果真是玩笑话,前些日子怎么还派人到我家来!”

谢云霁松开徐怀慈,悠然坐下:“那奴仆也是个糊涂的,分不清真话假话,自作主张把一些荒唐话当真说给了你们听,原本遣她来也只是让她知会一声入京的事情罢了。”

徐颂恒胸口剧烈起伏着,两只眼睛要迸出火来,瞪着垂头不语的苏嘉言直问:“苏嘉言,你是哑巴吗?”

苏嘉言被点名,抬头看向徐怀慈,她平日总是温温柔柔的,像一团水雾,不知不觉中就把你笼入其中,无声无息浸润你的每一个毛孔,如今她生病了,脸上的病容让她从朦胧中透露出一些具象——一朵颤颤巍巍的小白花,只一眼就让他生出了无穷的保护欲,他鼓起勇气扭头看向谢云霁。

“母——”

徐怀慈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她从端午开始熬夜,熬到现在才拥有了一副完美的病容,可不是为了博苏嘉言的怜惜的。

徐怀慈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上,朝白蕊棠拜了一下,又调转方向,朝谢云霁拜了一下。

“慈儿不孝,不幸身染恶疾,未曾报答徐苏两家恩情,反倒给家族蒙羞,只愿自此寻一僻静田庄,日夜抄写经文,为家人祈福消灾,延寿治病。”徐怀慈把头伏得更低了些,耐心等待白蕊棠和谢云霁的反应。

“呲啦——”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奭恒,他那张常年板着的脸漾出一丝笑容,盯着徐怀慈的发顶,慢条斯理地沿着信纸的折痕撕掉了信,撕完后拍了拍手,冷笑一声:“很好。”

谢云霁只是想把话说清楚,可没想把人逼成这样。她上前扶起徐怀慈,劝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何必学那些垂暮之人,敲经念佛,荒废大好青春。”

徐怀慈摇了摇头,笑道:“舅母是知道的,我自幼跟随外祖母诵经念佛,对佛法颇感兴趣。况且,除了能为家人祈福,也能修身养性,好好养病。”

听到徐怀慈主动提起王景媛,谢云霁忽然想起刘嬷嬷跟她说过,她到徐家见到徐怀慈时,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石榴裙——她最讨厌的就是红色,因为王景媛和苏稚卿最喜欢穿的颜色就是红色——猜想徐怀慈的心是向着王景媛的,劝慰的心思顿时消了几分。

“既如此,我也不好再劝了。”谢云霁重新坐下,对现在的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堂内两尊大佛都说“好”,加上又是徐怀慈自己提出的,白蕊棠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礼节性对徐怀慈客套几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诸如此类,便闭嘴了。

余下的众人面色各异:徐颂恒替妹妹委屈,脸色臭得难看;徐怀馥直接呆住了,她不能理解徐怀慈这种自毁式的行为;苏嘉言的魂又丢了,又愧疚又自责,垂下头不敢看人;苏嘉曼则感激地看着徐怀慈,满眼怜惜。

当众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徐奭恒把撕碎的纸片握进掌心,暗自又粗略盘算了一番,他并不打算放弃巩固徐苏两家的关系,没了一个徐怀慈,不是还有一个徐怀馥吗?他的目光在徐怀馥和苏嘉言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徐颂恒身上——再不成,还有一个徐颂恒。

“舅母说得对,嘉言身为荣国公府的嫡长孙,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一些。”徐奭恒冷笑着瞥了眼徐怀慈,继续道,“三娘和言表弟无缘,并不代表徐家和苏家无缘,正巧我前些日子也给外祖父去了信,估计能和舅母的信一起到吧。”

“你写了信?”谢云霁有些惊讶,难道京城又出什么事情了?

徐奭恒微微弯下腰前倾,轻笑回道:“陛下要重启变法之事了。”

听到此处,徐怀慈不由偏头看了过去,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收回了目光,这么说,京城就要变天了,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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