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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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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驾着车舆停到离灵州城不远的一处村落。车舆一停,一位黄衣女子从车舆下来,又转过身扶了另一位女子下了马车。

这黄衣女子是秋芷,她扶着从车舆出来的自然是玉嫤。彼时天气已寒,玉嫤披了厚厚的大氅,白色狐毛贴着她的脸颊,平添几分清贵雍容的气度。

秋棠最后从车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三位女子进了村落,村口已经有一位娘子等着,那女子荆钗布裙,穿得很是素净。看到玉嫤,娘子欣喜地站起来:“夫人您来啦。”

玉嫤笑着点点头,边走边说:“天气寒冷,我自己走几步就到了,春娘你何必在外面等。”

“我怕夫人你不认路,想着还是在这里接一下的好。”那叫春娘的女子很是热情,笑起来一双弯月眼更显讨喜。

几位女子一路说笑着走到一家绣坊,说是绣坊,也不过是一间大院子,这绣坊没有在灵州城,而是设在灵州城附近村落,村子里几位手巧的绣娘常聚在这里做绣工,做好的东西在带到灵州城托人卖掉换得一些钱。

绣坊里已经有好几位年轻女子坐在一处赶绣活,看到玉嫤纷纷站起来迎接。玉嫤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她生来就是个怕生腼腆的性子,骤然见到许多人拥到她面前,纵然知道来人没有恶意也难免惊慌。于是只好微笑着掩盖自己的羞涩。

等到和几位娘子寒暄完众人坐定,玉嫤才让秋棠把包袱打开。

里面不过是一些丝绢手帕。却让几位娘子看直了眼。她们纷纷拿起丝帕看,一边看一边夸赞玉嫤。

这几位都是绣娘,看的自然不是丝帕,而是丝帕上绣出的花样。

春娘的眸光黏在那丝帕上,眼睛都放光亮:“夫人这刺绣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这花样这配色……啧啧,真是巧心思!”

其他几位绣娘也啧啧夸赞,玉嫤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抿唇一笑,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这是最近比较新的花样,你们结合手帕上的配色可以绣着试试。无论是手帕还是衣服,这些花样都可以绣。”

春娘代其他绣娘接过那些花样,宝贝样的捧在手里:“夫人真是费心了,上次您给的那些我们绣成手帕送到城里,卖得可快呢!”

“对啊,听说连那些突厥女人都喜欢这些新款式,半天那些手帕就卖出去了。我们打算以后做衣服也把这些新花样绣上去,肯定漂亮!”

几位绣娘七嘴八舌地讨论,春娘端详着花样,惊叹之余脑袋里灵光一闪,看向玉嫤:“诶,夫人,您手这样巧,光依样画葫芦描这些花样实在太屈才了。夫人难道没想过自己画些新样子吗?”

春娘此话一出,玉嫤微微一愣,其他几位绣娘连连附和。玉嫤垂眸,轻轻笑了笑:“我之前没试过。”

春娘也怔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对这位软柔的年轻夫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冒昧,她也是个巧嘴,心思转得很快,安慰道:“凡事慢慢来嘛,更何况以夫人这绣工,就是一样的花样,你绣出来的都比我们的精巧许多呢!”

几个绣娘又是一通安慰,末了还是玉嫤让她们先试试绣一下新花样,她在旁边指点了一下配色和针法,半天也就过去了。玉嫤走的时候几个手巧的绣娘大致已经学会了,春娘又把玉嫤送到村口,嘴上不住说着感谢的话。

刘叔在村口等着,看到玉嫤出来赶忙站起来。因为绣坊里都是女子,刘叔觉得自己去那不太好,就牵着马留在了村口。看到春娘他也不说话。

等玉嫤上了车舆,刘叔随口问了一句:“夫人我们回府?”

刘叔寻思着都出来大半天了肯定是要回府啊,是以这话只是走个流程。他驾着马车要回陆府,不料马都悠悠达达走出四里地了,玉嫤突然掀开帘子。

“刘叔,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她这样问,刘叔只当她思念陆寒寻,心里还有点欣慰,想着小两口虽然现在闹点别扭但也彼此挂念,立刻笑着说:“夫人还早呢,将军这才走了两日,估摸着这会还没到洛阳呢,这一来一回中间再耽搁几天,怎么都得五六天以后才回来呢。”

玉嫤闻言沉思一瞬,似乎下了决心般:“那刘叔,你可否带我去叶惊鸿叶小姐的坟前看看。”

嗯?!

玉嫤这话几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管是刘叔还是坐在后面正听着的秋棠秋芷都愣住了。

刘叔简直听不得从玉嫤嘴里说出叶惊鸿的名字,每次她一提刘叔就心惊胆战,这次玉嫤甚至说去叶惊鸿的坟前看看,刘叔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更别说带她去了。

玉嫤显然看出刘叔的踌躇,但她似乎也不想轻易放弃,温言道:“我只是去看看,没有别的意思,还是说我去看看叶小姐会让将军为难?”

“不不,并不是,”刘叔抿了抿唇,兴许也是没想到玉嫤如此直白,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将军从未说过这类的话。我犹豫只是担心夫人您心里放不下。其实将军对叶姑娘真的没有那样的感情,他只是……”

刘叔说着说着心里发急,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让玉嫤不介怀,玉嫤在他说话越来越啰嗦前打断他,她始终柔声细气,但也不容置喙:“刘叔不用说了,我都懂。”

她抬眸:“我只是想去看看叶姑娘,拜托了。”

秋棠秋芷在车舆里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家公主为什么如此坚持。刘叔终于答应了,驾着马一路颠簸,竟然到了殷军驻扎营地附近,那里不远处有一片战死士兵的陵园。

玉嫤没想到叶惊鸿竟然如其他士兵一样葬在这片陵园里,只是叶惊鸿的与其他士兵稍有不同。

“叶姑娘临走前嘱咐靖川和徐青远,就将她葬在这片陵园,同其他士兵葬在一起。她生前一心想要击退突厥,想要走后也留在这片土地。她说自己自幼与母亲妹妹相依为命,后来虽然来到父亲身边,可父亲在灵州又有了妻妾。她虽有住处但心里觉得仍是无家可归,不如就留在这里,与这些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

刘叔这话说完,秋棠秋芷先有了唏嘘。她们是养在深宫的女子,虽然说是侍奉人的婢女,可到底是在中原最富贵的地方,见的人遇的事都与这边塞全然不同。养尊处优的人见得多了,单单听这位叶姑娘的事迹,即便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也惊异于世间怎有如此女子,不仅能持红缨枪上战场,连身后事都如此洒脱无谓。

玉嫤走到那座墓碑前,她蹲下来看着这墓碑,与其他将士的并无不同,上面写着叶家之女叶惊鸿之墓,字迹铿然。

“这字……是陆将军的?”

“是,这是将军写的。实际上这些年,每位牺牲的战士都是将军给他们写的墓碑,当年陆老将军在时就是如此。不管陆家两位将军每年清明节都会来这里扫墓,以祭奠亡灵。”

玉嫤伸手抚了一下墓碑,瑟瑟北风中碑石冰凉,可玉嫤却觉得她能从这寒凉中触碰到那位女子的温度,她依稀能想象出这女子头戴红色抹额纵马挥枪的模样。

如此巾帼女将,当真炽烈。

“这叶姑娘,其实最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既然到这份儿上了,刘叔也就不藏着掖着,干脆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以前她在灵州城里就喜欢穿白色男装在街上到处逛,她扮男装挺俊的,好多女郎都主动凑上去逗她。”

“所以她的铠甲也是银色的,和白色差不多嘛……”

刘叔在秋芷的手势中住了嘴,心里叹了口气,真是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啊。

玉嫤倒没计较这些,实际上她没怎么听清刘叔说的是什么,她只一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着眼前的墓碑,想着这位从未谋面的女子,良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管将军还是刘叔,都以为她如此关注叶惊鸿是呷醋嫉妒,生怕她因为叶惊鸿的存在而心中不快。其实玉嫤还真不是吃醋,至少不是吃叶惊鸿的醋。

她只是十分好奇和怜悯这个女子,明明是官家小姐,却经历悲苦。虽然叶县令后来娶妻也是人之常情,但对没了母亲和妹妹的叶惊鸿而言,必然是更大的创伤。饶是如此她依然有抗击突厥的勇志,甚至以女儿身习刀枪上战场。如此女子,真是至苦至甘至性。

“若你不介意,我会时常来看看你。”玉嫤低声说道,她看到叶惊鸿墓前盛开了一种紫色的小花,花朵小小的,开在黑色土壤中,像紫色的星星。

“我并没有嫉妒你。”她悄悄说道。

因为玉嫤知道,陆寒寻并没有撒谎,他对叶惊鸿的感情,确实是来自于欣赏,亦或者说,他将对一个人的感情,投射到了叶惊鸿身上。

玉嫤又想起陆寒寻临行前的那一夜,他来她房间,看着锦缎上绣的合欢花,他不自觉的那句话。

“其实牡丹花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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