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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存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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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洲和松云说了师父和他的故事。虽然南洲说师父并不在意俗礼。但是思虑许久后,松云还是决定前去看望他的师父。

孟南洲和叶松云第一次一起上山,一开始,松云还有闲心念她最近读到的小说:

“‘倘若发生过的事情都被镂刻在石头上,你就能在我的每一台阶上,读到许多往昔的故事,假如你想倾听旧日的故事,就请你坐在我的台阶上。只要你聚精会神,侧耳细听淙淙的流水,就会听到久远年代的许多被遗忘的故事……’”[1]

孟南洲与她十指相扣,在他们的旧时还未曾做过如此亲密之事,但这个姿势他们都很喜欢,当他们的手指与手指寸寸贴合之时,会有种两人紧紧依偎的怦然心动。他笑着听她带着愉快的声音念书,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沙哑,所以有种浑天而成的优美。哪怕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让人想就这么一直听下去。

终于,她累了,不愿说了,停下脚步问他:“还有多久呢。”

孟南洲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心里有些遗憾,示意她看一旁的庙宇,说:“到了。”

“不巧,师父已经离开,云游四方去了。”院里有个正拿着扫帚扫地的小沙弥,他显然认识孟南洲,没等他开口就直接和他说了。

孟南洲有些惊讶:“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小沙弥回复他:“师父说了,你的愿望已经得以成全,不再需要他的答案了。”

“不过……”小沙弥年纪不大,讲话间已经有他师父慢条斯理的影子了:“师父也说了,他有祝福要送给叶施主,毕竟叶施主是他生平的所见难得可贵的修行之人,毕竟您的道行比起叶施主来,还是相差甚远了。”

松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孟南洲就明白了,连连点头说:“确是如此。”

孟南洲那一世死于入狱后的一年。因为那天他拔刀,重伤了那位想要强娶的大少爷。很快他就被打入狱,整个过程,他没有半分反抗。

在狱中,狱卒告诉说你死后别怨错了对象,不是我们要折磨你,你胆敢废了那人唯一的儿子,他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死之前是有预感的,他清楚至极,意识恍惚间回到从前。他这一生实在没做成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情,正如他老师对他的评价,有赤诚甚至于愚蠢的成分。在不知不觉中,觉得自己勇武,其实不过是成了冲动的莽夫,不会在成功者的历史里留下只字片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以一种愚蠢困顿的方式,失去了爱情和事业,也守不住灵魂和初心。人的一生可能总得经历点什么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可问题在于,他的代价来得太大,所以无法承受了。

等这苦难的一生终于结束,他在西海里睁开眼睛。看见本来已经死去一年多的关北山坐在他旁边。

孟南洲慢慢说:“所以我现在是在地狱吗?”

关北山笑起来,说不是。

然后北山娓娓道来。说自己历经一世磨难,看破红尘,然后在一年前重病而死,醒来后发现自己是从西海出去历劫蛟龙,现在劫难已过,修成了仙身。

至于孟南洲,关北山对他说:“你知道,你是我为数不多敬重的人。所以,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你去轮回转世,下一世,我替你安排一个圆满幸福,锦绣荣华之家,不必再去经历那些风霜雨雪,你能一辈子平安顺遂,如众生所期望那样,娶妻生子,儿孙满堂,长命百岁。而这第二个选项,就是你随我一起修炼,如此就可脱离轮回。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知道,凡人之躯修炼,一定极为艰难,我无法给你什么必成的保证。”

孟南洲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他的第二句话:“松云,她还好吗。”

这回轮到关北山沉默了。许久他才缓慢给出答案:“我不想欺骗你,其实,应该不能算好。但是,这次你和我应该也别无他法。所谓神仙的世界好像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我们也并非无所不能,不论在哪,面前的敌人都是强大到让人绝望的。”

孟南洲的心情很复杂。他扪心自问,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斩钉截铁,不撞南墙便不知回头。他热血上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九死不悔,但是那一次次的折磨已经悄然入骨,在不知不觉中,建起了他心中的恐惧和惶惑。想到这里,南洲不由得对曾经的自己和她都心生愧疚。

于是他用一种自己都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情,难以消磨的负罪之感,启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保我以后荣华富贵,那我以后,还有机会再遇见她吗?”

关北山明白了他的跌宕,慢慢摇头:“且不说她是否能平安归来都尚未可知,就算她能回来,也未必愿意再去找你。不是说她不再爱你,只是我们都是如此复杂,并且在不断改变。再比如对你来说,若你转世,然后幸运的,你们于万千人中遇见了,你的灵魂也同样记得她,可你如何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会叫住她?很有可能仅是匆匆一瞥,然后就各自远去了。一念之差,就能生出无数结果。古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遇见,相知相守,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孟南洲明白了,说让我想想。于是关北山便离开了。

几年来的残酷刑罚都不曾让他的灵魂如此难受,他看着自己的手,虽然已经没有伤痕,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已经无法消除。如果他不选择转世忘却,那么这份梦魇可能就要相伴他余生了。可是,如果想到以后再不能和她见面了,他竟不知道哪个更痛一些。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无法接受一次次地死去;可是,他的灵魂告诉他,他是如此渴望和她产生纠缠,哪怕要经历一些苦难,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下一世遇见了也只能擦肩而过。

在心灵和理智的碰撞中,他的泪水无意识流出。

他捂着自己的眼,为自己和她无声默哀。

就这样思考了好几天,他心中的想法已经慢慢成形。

好吧,他想,就当是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为了生而做的斗争。

后来,他又听闻父母已经在那个乱世中死去。对于那个世界,他已经没有遗憾。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封他用血泪写下的书信,不知那个姑娘是否已经收到。但是不论她收到与否,他想,他都无颜再出现在她面前了,不用深究原因为何,不过是人性的弱点罢了。

他去了那个北山跟他说过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好,山水环绕,仿佛能让人忘却世间的烦扰。听说山上有个出名的法师,常常开坛讲学。偶尔他也会去听一听,时间久了,竟也对一些东西入了迷。时常在人群散尽后也静坐在那里。

有一天,那个法师竟把他请到跟前,说我虽从未正式收你为徒,但是我知你次次都来听我讲学,在我的心中已经把你视为徒弟。这个法师就是他后来心里的师父。

所以他便在庙住下。想他这一生,总觉得自己已经历经坎坷。但事实上,也是幸运的。他头顶的日光从未真正撇下他而去,所以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微光,他也有勇气一路向前了。

“所以,你们两个是在他下山后才遇见的。”松云问坐在店里的陆执安。

陆执安喝了一口店里招牌的斯里兰卡奶茶,点了点头。

他前两天喝了松云做的芋泥麻薯奶茶,心里想念得紧。这两天忍不住,又来了松云的店里。

这时店里只有一两个客人,在坐着聊天。松云得了空,才坐下来和他说话,便听他说了许多南洲过去的事情。

“那您呢松云小姐,我确实心有疑惑,您当初到底有何顾虑,才会下定决心离开呢。”

作为交换他说了那么故事的交换,松云还是和他说了自己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泰戈尔《河边的台阶》首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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