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句老话，在修炼者之间流传甚广：

“天赋铺就长生路。祈祷时，先求生来带玉骨。若无此福，再求金经来助。若两者皆无，那就只能骂天骂地，去学那四艺了。炼丹、布阵、铸器、写符。自己造命，不依赖他人。”

在四大修炼职业中，炼丹师最受欢迎。他们炼制的丹药能疗伤、增修为，甚至改变人的经脉。其次是阵法师，他们能布阵聚灵、守土、困敌。

铸器师和符文师也有用，但相对来说不那么热门。前者需要贵重金属和大量灵石来铸造装备，而且装备在战斗中还可能损坏。后者写的符文虽强，但用一次就废了。虽然能提供临时力量，有用但不关键。

云逸修炼了三个世纪，却一样技艺都没学会。他年轻时是剑修，后来偏离了这条路，但他有足够的财富雇佣懂得这四艺的人。

所以，当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时，他盘腿坐在一锅熟米饭前，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我将来可能会有个和米饭有关的心魔。我怎么可能只吃米饭，什么都不吃，还不觉得恶心呢？但我没有天赋，没有金经，也不会炼丹、布阵、铸器、写符。”

“一个真正的心魔在我身上就浪费了。”

但抱怨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开始研读他的新版经文。

彭子的版本比云逸记忆中的稍微详细，也略有不同。主要变化在于真气如何与人的四肢相互作用。在云逸的理解中，真气应该在那些经脉中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前进，以免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但彭子写道，真气应该被旋转和缠绕，这大大增加了云逸失去对真气控制的风险。

“彭子不太可能想害我，给我假经文。据他所知，我可能还在修炼天雷经。再说，如果他真的随意改动，我应该能分辨出来。”

不一会儿，他开始痉挛，经文开始发挥作用。不管变化如何，它仍然很痛苦。

两个小时和一锅米饭后，云逸完成了当天的修炼。内呼吸法的好处在于它快。坏处也在于此。云逸在完成一百个周期后颤抖着，再次被连续的剧痛冲击。

彭子的版本确实比云逸的好。他每次循环能得到的真气不是4%，而是整整5%。唯一的缺点是每次真气在四肢中旋转而不是停留时，就像把他的身体同时扔进了熔岩和冰河。

接下来的十天里，云逸的生活有了简单的规律。

他早上起床修炼。经过前几天的尝试和错误，他找到了一些应对痛苦的方法。

他可以在开始循环前含一些米饭在嘴里，一旦痛苦难以忍受就立刻吞下。他还发现，如果真气在每个周期开始时擦过他穴位旁的绿糊，痛苦会稍微减轻。这两种技巧都没让修炼变得有趣，但确实让经文变得可以忍受。

他一天中最喜欢的部分是修炼后检查自己的穴位。尽管他没有再次进入顿悟状态，但他每天坚持不懈地向穴位壳投入五单位的真气，这是有回报的。裂缝现在已经有头发丝那么粗了。

之后，他会在竹林中漫步数小时，直到确定没人跟踪他。然后他才会挖出夜间收获的未熟米饭，开始生吃，边吃边抱怨这经历。无论是生的还是熟的灵米，大部分真气都用于修复他的身体，而不是增加修为。

下午，他会和其他劳动者聊天。现在他和彭子关系好了，之前感受到的那些小敌意都消失了。毕竟，不管他们过去如何，现在他们都是劳动者，在修炼界的底层一起打拼。

不知怎的，这还挺有趣的。

随着云逸逐渐了解其他劳动者，他也更多地了解了自己过去的事情。特别是彭子告诉他，他和范品之间的敌意。他们俩都喜欢同一个女孩伊凡，而她选择了云逸而不是范品。云逸沉默了几秒，想着一个修炼者怎么会犯这么傻的错误，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实际上是十八岁。这是个先做事后思考的年纪。

晚上，他还是会去偷田里的米饭。即使是这件事，也变得越来越好，收获也更丰富。之前他偷的米粒大多是绿色的、小小的，但现在它们逐渐成熟、长大。一旦云逸剥去棕黄的外壳，它们几乎和劳动者们得到的白色灵米无法区分。

——

早上修炼后，云逸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他打开门，以为是其他劳动者。范品弟子，体型庞大，出现在云逸的视线中。

在云逸反应过来之前，范品挤进了他的小屋，直奔厨房区。

“范品弟子，您来这儿有何贵干？”云逸问道。

范品挥挥手，蹲下身子开始检查锅碗瓢盆。云逸看着弟子一个个掀开锅盖，闻了闻里面。他的表情始终无动于衷。

当范品来到云逸的大米饭锅前，他伸手进去翻了翻米饭。米饭全是白色的。

“你怎么只有这么点米饭？”

“是因为我想尽快提升修为。我听说一斤灵米值一整块灵石，不想出任何意外，”云逸回答。

范品拍了拍手上的米饭灰尘，点了点头。“很好，云逸。”如果范品在意名字的变化，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确保你的修炼不要放慢。我期待你在下一个收获周期结束前成为修炼者。”

云逸点了点头。

“好，跟我来。”云逸的小屋外堆着一堆粗布口袋。每个袋子能装大约十斤米饭。范品指着它们说：“这些袋子是你们用来收米的。足够至少五次收获了。确保其他人都知道。”

“当然，范品弟子。”

范品问云逸其他劳动者住在哪里，然后去了彭子那儿。和云逸一样，范品忽略了彭子的问候，直奔厨房，直到没发现未熟的米饭，他才抬起头。

“彭子，你运行了多少个周期？”

“对不起，范品弟子。我现在叫云逸。我已经完成了一百九十四个周期。”

“很好，云逸。”如果范品在意名字的变化，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确保你的修炼不要放慢。我期待你在下一个收获周期结束前成为修炼者。”

云逸点了点头。

“好的。现在，跟我来。”范品来到兰华的小屋，重复了他的检查。

“兰华，你的修炼怎么样了？”

“一百八十二个周期。”

“还不错。”

范品检查了最后两个劳动者，发现他们的米饭都是普通的灵米，但没有未熟的绿米。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了微笑。他仍然责备王盘进步缓慢，因为这位劳动者完成的周期不到一百二十个，但他严厉的话语没有了往常的锋芒。

“劳动者们，今天是收获日，”范品说。“我会这个月提前帮你们收割，这样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从两周后开始，农场的维护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然后，他挥手让所有人跟上，跳进了最低的梯田。

云逸等着彭子的反应，然后跑向农场。他想看看范品的修为如何。

幸运的是，范品心情好，想炫耀一下。首先，他让劳动者们退后，然后挥手在田野上划过一道金属弧线。弧线将稻穗切成两半。再发出几道弧线，所有的植物都被清除了，弟子指向田野中央。片刻后，地面升起，然后被压平。它变成了一个带有圆形坑的土堆。

最后，范品喘着气，用风法术将割下的稻穗吹到空中，通过将稻穗捆成一团，多次猛击坑中，将它们脱粒。

几分钟内，整个梯田就被收割完毕。稻草散落在田野上，但灵米粒都坐在中间的坑里。

“你们还等什么？用袋子装米。如果最后剩下哪怕一粒，我会确保你们后悔的。”范品指着坑。

在往袋子里装米的时候，云逸快速瞥了一眼弟子。正如他所料，范品紧紧握着一块灵石。他使用的法术很强大，但并不特别经济。

云逸估计弟子处于筑基期的巅峰。像泽然弟子一样，范品处于火眼阶段。筑基期内的阶段相对容易区分。筑基期第一阶段的修炼者只能用雾真气填充穴位的四分之一，相当于二十五单位的真气。第二阶段可以填充五十单位的真气，第三阶段七十五单位，而第四阶段则填满整个穴位，总共一百单位的真气。

范品首先召唤的金属弧线可能是来自一种叫做蓝金斩的法术。虽然这是一种基本攻击，但每一个都会消耗大约五单位的储存真气。土法术叫做大地掌。看起来弟子对土法术不太熟悉，因为掌形成的很慢。

风法术几乎不算是一种法术，只是简单地用真气形成一阵风。总的来说，这些法术消耗了大约九十单位的真气。由于弟子连续执行了所有法术，他肯定处于筑基期的最后阶段。

“快点，”范品喊道，手中的石头变成了灰尘。“我在这里做所有的工作。你们五个最好不要拖我后腿。”

当劳动者们装完第一梯田的米后，范品移动到下一个田地，重复了这个过程。太阳落山时，他们才完成了所有七十二梯田的收割。

米被堆成了三百多个范品带来的袋子。每个袋子里装满了十斤灵米，最后几个袋子里的米不到半满。

“每个梯田都有配额。每个月，宗门期望它们至少产出价值五十斤的灵米。因为我这个月让你们修炼而不是工作，田里的虫子严重影响了这个月的产量。”和劳动者们一样，范品在一天的收割后也筋疲力尽。但他没有坐下或躺在地上，而是尽可能地保持权威，站得笔直。“从下个月开始，我期待你们都尽可能努力工作。如果你们的梯田产出的米超过配额，你们将得到任何额外米产量的5%。明白吗？”

“明白。”

“好。现在，因为你们今天都努力工作了，你们可以拿一袋半满的米。我会把这些米送到宗门处理一些事情，几天后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你们所有人都接近或已经达到筑基期第一阶段。”范品说着，又一块灵石变成了灰尘掉在地上。“还有彭子？确保没有人试图爬进森林。你们都看到了上次发生这种事情的后果。”

彭子急忙坐直，低头鞠躬。“当然，范品弟子。”

在确认劳动者们都理解后，弟子挥了挥手，召唤了一朵云，带着所有米袋和他一起前往宗门的主山峰。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们的弟子消失。连云逸也没有力气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