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愿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才知道祁言是在翻旧账。

她失笑道：“你挺记仇的。”

他没吭声，俯下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脚踝，从这个距离，林愿好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垂下，扑闪扑闪的。

一个男生的睫毛竟然长这么长。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是随便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祁言揉脚踝的动作顿了顿，没抬眼。

“我那时候只是因为喜欢周思恒才故意那么说的。”

林愿好也俯下身，跟祁言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然后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去伤害别人。”

祁言良久没有说话，随后直起身来：“那我也不原谅你。”

“幼稚。”林愿好拿起地上的矿泉水递给他，祁言没有拒绝，拿起水往嘴里灌了两三口。

那边的比赛也进行到了最后，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一中最终赢了比赛。经过这么一出，一中和二中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林亦扬一下场就往祁言的方向冲过来：“言哥，不顶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看着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林愿好低头莞尔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她站起身来，往二班大本营的方向走去。

“林愿好怎么在你这？平常打篮球赛，她可是围着周思恒团团转，寸步不离的。”林亦扬坐在林愿好刚才的位置上，利落地灌了几口水下肚。

“吵，闭嘴。”祁言收回落在林愿好的背影的视线，冷冷地给了林亦扬一个眼刀。

*

比赛既然结束了，自然是各回各家了。林愿好不想人挤人，就在场馆多待了一会了，等大家都散场的差不多了，才准备离开。

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多了，远处的晚霞宛如橙色的海洋，与近处的蓝色天空相交织，像一幅梦幻的油画一样延展，直至她看不见。

“林愿好。”

周思恒突然叫住了她，林愿好才注意到他就站在她前面不远处。

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周思恒还来找她，她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你有事吗？”

周思恒见她没有上前的意思，向前迈了两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贴吧的帖子我看到了。你没事吧？”

“嗯，怎么了？”林愿好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用这样......”周思恒又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

“够了，周思恒。”林愿好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你是因为那道疤痕对我感到愧疚，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现在一点都不在意它了，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以前对周思恒的缱绻：“既然这样，我希望我们两个以后能保持距离。而且，你不是喜欢钟婉怡吗？我现在想明白了，想放下你了，不行吗?所以也请你与我保持一下距离行吗，毕竟你也知道我以前很喜欢你。”

“林愿好，你是因为钟婉怡所以才这样子的吗？”他想到了从某一天起，她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是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把遮掩了那么久的疤痕揭开吗，还是那次在篮球场把送他的水转身给了祁言，亦或是在他伸手牵住她胳膊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甩开的动作？

周思恒其实也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自己不是已经厌烦了林愿好了吗？从那道伤疤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好像就被什么横隔住了一样，可是从林愿好渐渐放下他的开始，他才发现现在的她才是最开始的她，是八岁以前最真实的她。

“我和你的事情从始至终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追着你真的很累，而且你不是也很烦我吗？过去的我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情，我现在想挽回。你无非就是觉得少了一个总是追着你的人不习惯而已，那我就拜托你在没认清自己的心之前离我远一点，离钟婉怡也远一点。她喜欢你。”

一番话已经费劲了她的力气，她轻抵住了额头：“过去的林愿好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都是过去了，都向前走吧。”

*

清明前后，正是多雨的季节。似乎像是要表现同学们迎接第一次月考的内心，清明的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毛毛细雨但连绵不断。

早上第一科考语文，林愿好还在看背默的古诗词句。月考的时候，班级和座位都是打散的。本来穿书过来认识的人就不多，现在坐在一个陌生的教室，林愿好更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往前坐一点，挤。”

熟悉的薄荷味萦绕过来，林愿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没想到她竟然跟祁言分到了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

该不会是按成绩排座的吧，他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她把椅子往前拉了拉，没有回头。

“还是挤。”

林愿好觉得祁言是在存心找茬，于是她不理会，继续看自己的语文书。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椅子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往前推。

“祁言，你想干嘛？”

果不其然，一回头，祁言浑身跟没劲似的倚着后座，两只长腿穿过桌子下方搭在了林愿好的椅子下的横杆上。而他的身后还有一大片的空位。

他稍微坐正了些，手抵着下巴，脸歪向手抵着的地方，掀起眼皮：“谁叫你装没听见。”

“你后面不还有空吗？”

“别人经过会撞到我。”他坐在最后一排，从后门进来的同学会路过他的身后，如果缝隙太窄的话，确实会撞到他。

这样听他说，倒像自己没理了。

“那你就委屈点吧。”林愿好转回了身，没再理会。

“给我支笔。”

林愿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上考场连笔都不带。

她随手从笔袋里拿了一支笔，头也没回地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动作不算轻，发出咔哒一声。

后桌的祁言拿起了那只笔身满是HelloKitty的粉色自动按压黑笔，端详了一会，嘴角勾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

拿到试卷之后，林愿好整体阅看了一遍，普通难度，她高中的时候，语文虽然算不上强势科目，但也不会给她拖后腿。

心里有个底之后，林愿好就专心致志地答起题来。

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林愿好掐点掐得刚刚好，交完卷，她就收拾起桌面的文具，准备回家。

祁言还没走，手交叉在胸口，支起半个椅子在空中摇晃，好不惬意。

林愿好走到他侧边，示意他让道，他还是懒懒地坐在那里摇晃。

“这脚还不如崴着。”她声音不算低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从前门出去了。

祁言终于不摇晃了，拿起那只HelloKitty笔也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