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目大人。”

“不用叫我初代目，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柱间对大蛇丸露出亲切的笑容。

“呵呵，”大蛇丸假笑两声，听话地换了个称呼，“那么，柱间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唔，附近有个很大的城市，我们可以去那里瞧瞧，不过这个等扉间过来再说吧，”千手柱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眺望了一会儿远方，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泉奈还是很难搞定呢。”

大蛇丸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来的计划绝没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准备，他相信万花筒完好的宇智波泉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谁知道宇智波泉奈会这么莽撞地跳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这还好说，毕竟宇智波泉奈是个少有的强者，除了千手兄弟外没人能怎么他。五影也和他自有默契，绝不会大张旗鼓对付宇智波泉奈。

真正让他没想到的是，千手柱间居然这么邪门，大蛇丸把自己全身的查克拉都封印得严严实实，居然还能被找上门来。

“大哥。”

千手扉间来得很快，和他一起的果然是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满面寒霜地松开抓着千手扉间肩膀的手，看向千手柱间，隔着两辈子的风雨，他们再一次对视。

宇智波泉奈一字一顿道：“千手柱间！”

他的声音是从黄泉地狱而来的深寒冥冰，裹挟着比深渊更深不见底的仇恨。宇智波果然是情感激烈的一族，看来斑大人会很难做了。大蛇丸心想，幸灾乐祸地。

千手柱间对他恶鬼般的怨毒视而不见，他带着亲切的微笑关心道：“泉奈，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这个世界有多危险我们都不清楚，我们互相照应会更加安全。”

宇智波泉奈盯了他一会儿，眼睛里的万花筒花纹逐渐平息，他森冷地笑了一声，“好啊，我们互相照应。”

他咬字轻柔，宛如跟情人说话，却暗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剧毒杀机。

千手柱间恍若未觉，宽和的一笑带过，开心地对泉奈说：“泉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大蛇丸不由得怜悯起宇智波泉奈了。

千手扉间一直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这时才走过来对千手柱间说：“大哥，我查过了，这附近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居民以普通人为主，有稳定的社会秩序和高效的通讯方式，明面上的人类世界版图不存在太危险的区域。这里的通用语言和我们类似，但是文字差别很大。”

“还有，这个世界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似乎非常少，影响力也不大，普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的力量和查克拉很不一样，我已经找到了几个这样的人，现在就可以出发去他们所在的地点。”

“不急。”千手柱间示意道，他看向大蛇丸，“能跟我再聊一聊斑的事情吗？我想泉奈一定也很想听。”

“呵呵，当然，我非常乐意呢。”

——

“我是在成立忍宗的时候，正式和斑大人会面的。”

随着大蛇丸悠悠的讲述，几人或坐或站，专注地聆听起来。

“忍宗的成立是佐助君的想法，斑大人大约以期待后辈表现和等待后辈证明自己的心态支持他。佐助君邀请了我和其他的一些人共同建设他心中的愿景，斑大人是他最可靠的支持者和后盾。”

“但这并不是全部。虽然没有说，但我从佐助君的表现里看出来，斑大人手中有着能够掀翻一切重来的筹码，而佐助君很难阻止他。”

听到这里，扉间心态崩了，“真是够了，斑果然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祸害！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好好呆在黄泉沉睡，不要整日里到处折腾！这个世界有哪里对不起他吗。”

大蛇丸笑道，“我倒觉得斑大人很爱这个世界呢，一个人愿意将他所有的热情和聪明才智奉献到拯救世人这件事上，这样一个人，哪怕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敬佩一二。”

“ 其实我倒能理解他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因为这是个没有希望的世界。”说着，大蛇丸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神情癫狂，“这个世界是没有未来的！我们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错路！越走越远，越错越多，在忍者的悲剧下，最后终将酿就整个人类的无望未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扉间呵斥道。

“呵呵，”大蛇丸的神态重新从容起来，“开个玩笑罢了，不过我确实不喜欢这个忍者的世界呢，一滩恶臭的腐水，哪怕是像柱间大人这样的伟人也难逃腐朽的命运呢。”

柱间对他镇定地笑了一下。

大蛇丸嘴角上勾，重新讲述了起来。

“佐助君把我从木叶带出，在原属于音忍村的土地上建设起了一片乐土，人群逐渐汇聚到这片土地，于是我们建立了一个名为‘忍宗’的政权。”

看着千手扉间的表情，大蛇丸解释道：“叫‘忍宗’是为了缓和矛盾，也为了避免大名们联合造势进行舆论剿杀。在曾经的社会语境中，忍者建立政权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而我们需要争取时间，避免忍宗在初期就被固有成见局限。”

大蛇丸说得不那么直白，但在场三人都是政治里打过滚的，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假如宇智波佐助一开始就表露了立国的打算，那么大名们哪怕再不愿意、再忌惮宇智波的武力，他们也不得不采取所有手段，以雷霆之势把忍宗消灭在萌芽中，这是他们为了维护统治秩序所不得不做的。但有了忍宗这样一个名义在，大名们就可以假装这是忍者这个群体自己内部的事端，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事态下放到忍村，避免了和宇智波的正面冲突。

很聪明，聪明得不像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斑做的事，他们一向不擅长用婉转曲折的方式达成目的。

“之后，佐助君和斑大人大约做了两件事情，一件事，”大蛇丸竖起手指，“是文化启蒙，另一件事，是制度建设。”

他从口中吐出一份卷轴，“这是忍宗的宪法和这些年逐步实施和试行的法律，以及忍宗的政治架构和部门规章，三位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看着大蛇丸收回的长舌，三个人一动不动，直到柱间率先伸手把卷轴接了过去，面不改色地道了声谢。

大蛇丸笑了两声，又道：“佐助君和斑大人想走的道路很简单，给予世上的每个人，包括忍者，给所有人自由选择的权利，尽量让他们安全、平等、富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上。”

听众纷纷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柱间嘴角带上一丝笑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然后他深深地喟叹了一声，“果然是斑。”

“那是不可能的。”扉间冷硬道，“人与人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平等的，人们之间的纷争也永远不会停止。他们是在做梦，不切实际的幻想会毁了一切。”

然后他转头对柱间说：”大哥，别听他的，你不要又被斑那一套蛊惑了。”

大蛇丸笑了笑，居然承认道：“是的，真正的平等是不存在的，自由意志也仅仅是人的幻想，但是，二代目，你敢说你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吗？”

他嘶哑的笑声冲破喉咙，“地位、阶级、国家、荣誉、仇恨、守护、信念、爱……”

“这些统统只是人类信口编造的谎言！是从没有真实存在过的东西！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于是它们仿佛就真的存在了。既然如此，二代目，既然这些统统都是虚幻的产物，我为什么不选择我更喜欢的故事呢？”

“一个故事，只要它足够动听，有足够多的人相信，那么它就是真的！你又凭什么说它不可能呢？”

千手扉间于是沉默不语。一个偏激的疯子，这是他对大蛇丸的定义。一个正常人又如何能说服一个疯子呢？

千手柱间却始终非常专注地聆听着，眼神深邃，探不见底。

安静了一小段时间后，大蛇丸继续开始讲述，“忍宗以开明、包容、自由和安全吸引了来自整个大陆的人才和产业，发展势不可挡，成立一年后，整个大陆迎来了技术进步突破和产业更新迭代的浪潮。”

“于是全世界的财富开始向忍宗汇聚，忍宗的产品开始倾销整个大陆。五大国还好，它们体量足够大，底蕴足够深。但是附近的一些小国陆续地陷入了经济危机。离忍宗最近的田之国在三个月前已经宣告破产，这也是田之国的大名将这个国家卖给忍宗的原因之一。”

“而五大忍村对忍宗始终态度暧昧，明面上遵照大名的要求打压忍宗，实际上，”大蛇丸笑了两声，“五大忍村都做着成为国家领导者的美梦，尤其是木叶，他们的嘴脸尤其难看，公开发文要求忍宗处置木叶叛忍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斑，又在暗地里用宇智波和鸣人君的事情要挟佐助君。”

扉间嗤笑道：“看来你们忍宗也不是铁板一块。”

大蛇丸坦然道：“人之常情，况且我们一开始就没想强求所有人意见一致。只要权力彼此制衡的格局不动摇，每个人都有坚持自我的权利。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谁更正确，也不知道哪些东西在未来更有益，索性就全部包容，全部允许。只要不伤害他人应有的权益，或许在此时我们看来很荒谬或很错误的言论或发明，在未来会成为希望之光。”

柱间沉思道：“这确实是一条新的道路，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