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风流千年的妖灵，姬月最终还是折在了数辛楼身上。
——楔子
1.
姬月这辈子最惨的时候，大概就是被人剖腹取丹，当做废物一般弃于南山之时。
那时候的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差一点，就将自己的小命一并也交代掉了。
南山是一座树林阴密的荒山，她很早的时候就听说，没有东西能从这里出去，便是那修炼万年的大妖，去了也得把命押上。
不过，那人也只是剥了她的丹，并没有真要她的命。
现下，她还是活着的。
至少，还能感觉到疼。
“又来了一只。我说你们妖界的人，这么喜欢往我们南山跑吗？来了也不好好来，都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姬月听着陌生的声音，挣扎着开了开眼，她许是眼睛坏了，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只能张嘴去问。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我的丹，已经被人剖了，你杀我，无用。”
是。
她的妖丹已失，就连活命，也没有让人出手的资本。
总不能是这人可怜自己，大发善心把自己救了吧……
她怎么说也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物，再怎么样，也不会被这种谎话骗了去。
“今日是我巡山，你这妖灵，被剖了丹还能活着，道行呢……肯定不少与八千年！怎么说也是块泡酒的好材料。待回去我禀给主人，说不定就可以换到后山的那只兔宠了。”
少年的声音明丽稚嫩，显然还是个未经世事的雉子之身。
他不是这里的主。
姬月躺在地上，随便吧，今日若大难不死，来日必结草衔环。
2.
“主人，又来妖了。”
姬月一路颠簸，被人抬到一处阁楼小院。她看不见东西，只能努力的听。
可是，四周毫无动静，他叫的这个主人，似乎也并没有说道什么，只是片刻功夫，便听他退了出去。
脚步声碾在板上空空的响，姬月动了动耳朵，这下面是虚的。
“紫朱，不得胡闹。”
姬月忽然屏住了呼吸，他的声音冷而低沉，像是冷冽的清泉，美丽，又透着几分危险的杀意。
紫朱是谁？
姬月刚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然不等她想起，便感觉脚踝处被人划了一刀，紧接着便是铁链攀了上来，将她束在板上。
她动不了了……
“你是谁？说话，我丹已经没了，也没有法力，你这样锁着我，有些多此一举。”
四周寂静的有些发冷，没有人回应她。
她微微皱了皱眉，干脆也不说了。她应该能捡回一条命吧，只要没有人有意杀她。
沉稳的脚步声近步传来，她猛然有些警觉，她说了这么久都不理她，现在倒是……
“你干什么？你——”
姬月说着，便听到什么东西忽然掉落在她裙上。
“去。”
男子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操作。
姬月来不及想其他。
因为，那东西会动，这会儿，她已经爬过她的裙摆，顺着肌肤，一直往里头去。
透骨的冰凉不断向上攀岩，姬月咬着牙，全身都颤抖起来。
“你放了我！”
“别！不行！滚……滚开啊！这什么东西！不要——”
姬月没能喊出来那句完整的话，她所有的恐惧与抗争都被封缄，在那双透着草木清香的掌心里。
一点争不出来。
“继续！”
他的声音淡淡的，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中。
“你敢！你——”
“闭嘴。”
“你是谁？想杀我直接杀便是，如此行径……”
“嘘——”
他轻轻的俯下身来，抬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姬月忍不住抖了抖，刚要偏头移开，便被人捏着脖子，死死按在了板上。
姬月本就伤的厉害，这下更是犹如板上鱼肉，除了任人宰割，没有任何办法。
眼泪是在窒息的高压下流出来的，男人察觉到后，便缓缓松开了她。
“哭了？！”
温热的指尖好似利刃，替她抹去那眼角可怜的清泪。
还真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
叫人生不如死……
“也罢，生死有命，造化如何，便是如何。”
什么造化？
姬月真是搞不懂这人的心思，明明想要她死，却偏偏又留她一命。
合着她这千年道行，都没有见过一个如此有病的。
姬月被疼晕了过去，不过这次，并不是她本来的伤，而是那人用刀划开的那道口子。
有什么东西趴在她的伤口上面，然后，顺着伤口狠狠的刺了进去，像是许多软绵绵的倒刺，但又啃食着她的血肉。
她大抵是活不过今夜了……
“还活着不？活着就动一动。你要是真活不了，我可就就地将你埋了。”
说话的人音绪平稳，丝毫不觉得她做的事有多造孽。
也是，在南山这样的地方，活埋的东西还少吗？
它们不就是要汲取这样的生力，才能威慑这些山内心思飘离的妖族。
姬月睁了睁眼，依然看不见。
“喂！不是我说你，你是惹了什么生仇大恨，竟这样让人扔到南山来。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呦……”
说话的人明显有些无奈，但这并不是姬月应该关心的事。
她要死了，至少，也应该知道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毕竟，像她这样漂亮的小狐狸，可是造化幻境的高手。怎么说，也是个要求不低的。
“……水，我想……喝水。”
姬月气若游丝的张嘴，她这回是真的不行了。
若说先前那人还给她留了点活的机会，那这个男人，就是将她彻底送上了死路。
黄泉路已经迈了半只脚，再想回去，怕是她痴心妄想。
“青叶！青叶！主人说，别！别埋她！她有用！”
一个突兀的声音急促的传来，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姬月觉得有些可笑，这南山，还真是有病的多些。
3.
“主人，八千年的狐族，皮毛自然是还好用的。你看，她的皮，可否——”
“许久不见，你竟也敢跟我讨东西了。”
说话的人被吓得跪了一地，他今日可是带了不少的族人过来。
可惜，数辛楼不吃这套。
“无穆长老的心思我知晓，这么多年，你守着亦绫先祖的尸体不肯离开后山，今日又带着族人施压于我。无非是要我记着，我这条命，是亦绫先祖救的。可是，这八千年的狐狸皮，是个稀罕物啊！你要活剥她，也得问问我她是不是活着。这你也知道，经我手的活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