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颐知道她在说气话，所以也不拦她。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姬月说的，便是对的，姬月做的，便不会错。

可是，她累了……

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除了炼丹就是睡觉。

体内的妖丹已经脱离太久，姬月的身体，一时间无法真的适应。她没有一点食欲，稍微运功就能倒头一天。

顾相颐守着她，如往常一般的细心照料着。

数辛楼中间来过几次，送来了好些药材。

“顾相颐，可以告诉我真相吗？关于你的，前因后果。”

姬月趴在床上，吃着端木送来的餐食。她一点也不习惯这里的东西，所以每日吃的，也都是那几样。

顾相颐放下手中的筷子，替她擦了擦嘴。

“饱了？”

姬月点了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

“很多年前，我和兄长一起出生。他母亲因病早逝，因此养在我母亲名下，随我母姓。

可是，母亲心术不正，瞒着族人用他试蛊，所以他年纪很小便身重奇毒。虽说母亲后来受了族刑，可他性命垂危，是亦绫先祖救他性命。而我，是她救他的血引。

可是，以我为引，就必会伤我，我记得放了好多血，所以身子骨也不大好。亦绫先祖离世之后，我实在难堪重任，因此族中事务都在他手里过活。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山中族人与妖私通，将此事泄了出去。于是我就成了靶子，多少人因此想得到我。兄长护我多年，可还是出了问题。我被瀑兰哄去山下。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在纪妖阁遇见了你，你救了我。

而那件事，我，我还是……”

顾相颐有些说不上话来，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说呢？从他伤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无所适从。

“你是为了救我。你早就知道瀑兰不对劲了，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无力反抗，我唯有自保。”

顾相颐淡然的说着，仿佛一切都真的已经过去了。

“纪妖阁有姬戎的眼线，你怕他？”

“不怕，我只是……想活，我想让你活。”

姬月心疼地看着他，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不说。

“我其实听到瀑兰和姬戎说话了，一开始，我是真的想去纪妖阁与你道别。可是，他们谋你妖丹，取你性命。姬月，我让你跑，你为什么不跑呢？你应该知道姬戎的心思，为什么还要留着。瀑兰给你看过我的‘遗物’，我以为你会懂。”

顾相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流，姬月笑着调侃他。

“真丑！”

“兄长寻人心切，伤你至此，想来，你也是不愿留着的。姬月，带着我吧，让我做你的双脚，可好？”

“考虑考虑。说不定等我妖丹归位，修为恢复，你就追不上我了。”

顾相颐破笑了。

数辛楼站在门外，一步也挪不动。

“你的狐狸皮我不要了，要走，赶紧走。”

数辛楼依旧冷冷的说着，姬月看着他宽阔的步子，一点都没脸色。

“不可！她可是八千年修为的狐狸啊，若是将她剥了，那亦绫先祖的棺木便能——”

“知道。”

数辛楼随意的应和着，将冲来的穆无长老拦在了身后。

“紫朱？”

数辛楼看着袖中探出的小家伙，小心的摸了摸她。

“你凑什么热闹，进去！”

姬月终于明白了，原来，紫朱就是这个家伙。

“我可以摸她吗？”

数辛楼不说话，但却依然将手伸了出去。指尖触碰的那一刹那身体烧的厉害，他眼神有些恍惚，尽量镇定地，看着紫朱爬到她手里去。

姬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10.

姬月回去了，回到了那个七零八落的妖界。

她看着破败的宫墙，忽然心痛不已，她还是放不下这腐朽的故国，放不下自己身为王室的责任。

“顾相颐，接下来，不再是东躲西藏和保命要紧了，你……愿意吗？”

“我愿扶卿凌云志，落坐明堂起高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