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雾蒙蒙的，好似要压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这天是要下雨了吧。”
“是啊，阴得很。”
下午一两点，突然刮起了风，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铛，”瓶子倒地的声音，风越来越大，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越来越混乱，乌云凑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从天的那边蔓延过来，遮住了视野范围内的整片天空——天黑了。
“叮铃铃……”
“喂。”陈叔站在门口接着电话。
“你说什么？你慢点说……什么？我……我这就过去……”陈叔跑着去找老板，不料怎的腿就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刘叔和李四看见赶忙去扶，陈叔站不住，俩人费了好大劲才把陈叔拉起来。一起来，陈叔就又继续跑着。
“哎，老陈……”刘叔在后面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家里有事，我请个假。”陈叔急忙说。
“行。”
陈叔转身就跑。
“哎……”刘叔看陈叔出来，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陈叔跑得太快，没来得及。
陈叔刚一出门，一声闷雷惊到了其他三人，随之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天漏了，漏了一个大洞。有人在上面往下倒水，倒在地上，倒在树上，倒在屋顶上，倒在陈叔的身上，奔跑着的陈叔瞬间湿透，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眼前模糊一片，陈叔看不清前方，自顾自地向前跑去，陈叔艰难地奔向医院。
“陈叔突然这是怎么了，这雨下得这么大，他也没拿伞。”李四在一旁说。
“不知道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我去问问老板去。”刘叔转身就走。
李四也跟上。
“老板。”
“嗯。”
“老陈怎么走了。”
“他说家里有事，请假。”
“这样啊，希望没什么事。”
“怎么了吗，刘叔，陈叔是有什么事情吗？”张三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看他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他就这样出去了，伞也没拿。”
“那就等等吧，晚点打个电话。”
“行。”
陈叔冲进医院，在手术室门口停了下来，脚下浸湿一片。
邻居阿姨走上前去：“可算来了，可把我吓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进医院了！”陈叔喘着粗气，拍着腿说。
“不知道啊，吃完饭收拾好我去你家看大姐在干什么，她说她有点不舒服，我让她休息休息，结果刚出门就倒下了，我就立马打电话来医院了。”
陈叔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难啊！”
“老陈，看开点，大姐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会儿，邻居又说:“你儿子呢？告诉他了嘛。”
陈叔不说话。
“就知道你没说，就算他再怎么不对，大姐也是他妈啊，他该来看的。你也知道，大姐有多想他儿子，你也应该想开点，别说你不想你儿子！”
陈叔皱着眉不说话。
“大姐醒来肯定也希望见到他儿子，就算是为了大姐好，也该让他们见见。”
陈叔看着手术室，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手术室灯灭掉，医生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陈叔冲上前去。
“手术成功，但是病人情况不太好，还需要后期观察。”
陈叔就要跌坐在地上，邻居阿姨拉住了他。
“老陈，你别担心，医生都说手术成功了，后期一定没事的。”
医生离开，邻居阿姨道了谢。
陈叔大脑空白，根本听不进去邻居阿姨说的话，只是不停地往下坠，看到妻子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才站直了向前走去。
陈叔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直跟到病房。
“医生，我妻子是得什么病了？”医生走了进来。
“急性脑出血。”
“严重吗？”
“目前来看是中度，但是会不会转重，还需要看后期的治疗。”
“能治好吗？”
“一般来说是可以治好的，只要你们配合治疗，我们会尽力的。”
“那刚才说病人情况不太好，是为什么？不是可以治好吗？”
“只是……病人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不确定，只有等病人醒来，我们才能做下一步的治疗，什么时候醒来还得看病人自己。”
“好，谢谢医生。”
“不用谢。”
医生离开，“病人家属麻烦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旁边的护士说。
“好……”
“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办手续。”陈叔对邻居阿姨说。
“行。”
陈叔拖着潮湿沉重的鞋子走向柜台，办理好住院手续，正要回去的时候，抬头看见一个当初被自己赶出家门，全身淋湿的人。
“爸。”
陈叔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低头向前走去，陈言转身跟上。
陈言，陈叔的儿子。
陈言跟着陈叔走进病房，邻居阿姨看见陈言怔了一下，又说道:“小言，你来了。”
“嗯，阿姨。我妈……怎么样了。”
“急性脑出血，说是中度，可以治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陈言点点头。
“小颖她妈你回去吧，今天多亏你了，改天我一定谢谢你。”陈叔对邻居阿姨说。
“哪里，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啊，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放心吧，大姐肯定能好起来的。”
“嗯，谢谢，忙就甭来了，回去慢点。”
“哎。”
“阿姨再见。”陈言说。
“小言再见，你俩换身衣服，别着凉了，照顾好妈妈。”
“嗯。”
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墙上挂钟“嗒嗒嗒”地响着，外面的雨滴打着窗户，雨还在下，小了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开了口。
“我回去拿换洗衣物，你看着。”陈叔说。
“好。”
陈叔走后，陈言走近病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好久不见的妈妈，握着妈妈的手，抽噎着，眼泪掉在手背上，砸在心里。
陈叔回到医院，天已经黑透了，雨淅淅沥沥地下，刮着冷风，钻进心里。
“换个衣服，吃饭。”陈叔放下两份盒饭，丢给陈言一套干净衣服。
陈言穿着自己的衣服坐下吃饭。
“吃完就回去。”
“爸。”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爸，对不起。”
“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的话，就不该跟他跑了！你还当我是你爸吗？你还认这个家吗！”
“妈这样，我不能走，我也不想走。”
“不想走是吧？行，我又不能拦住你，那我走，我走！行了吧！”陈叔摔了筷子出去了。
“爸，爸！”陈言在后面喊着，陈叔头也不回。
刚出门，就有电话打来。
“喂，老板。”
“喂，陈叔，没事吧，我看下午你走的匆忙，一切都好吧。”
电话这头沉默了一会，“没事儿，就是孩子他妈住院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阿姨还好吧？”
“还好，小病。”
“那叔叔你就暂时不用来上班了，等阿姨好了你再来，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谢谢老板。”
“客气了，叔叔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说，只要是我这个晚辈能帮得上的，我非常愿意。”
“好，谢谢。”
“那行，叔叔你忙，我就挂了。”
“好，老板再见。”
“再见，也照顾好自己，叔叔。”
“行。”
张三挂掉电话，“应该没事吧。”
“希望吧，如果有事，老陈也不会说。”刘叔说。
“嗯，你们快回去吧，不早了。”
刘叔和李四离开，张三坐着想了一会儿，也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