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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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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明掌心轻握,将晏忱的整个拳头包裹在内。指节分明的骨骼略微硌手,寒凉的小手也一直冷到了纤细的腕骨。

他俯视去睨,晏忱一脸认真引路,并且也在满眼好奇地默默打量周围。

算起来,恐怕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那个阴冷潮湿的冷宫罢。

晏长明并不知他是如何度过这无聊重复的七八个年头,于是直言问道:“你平日里,除了会编织一些小物件外,还会做什么?”

问起这话,晏忱顿了一下,抬眸水汪汪地望着晏长明手中那把简陋的伞,再盯回他,说道:“父皇,儿臣还会收集一些宫内太傅不要的书籍,一点一点的去学会如何读懂它。”

“如此说来,你出去过?”晏长明骤然语气冷下来,凝视着他。

晏忱神情微怔,立马纠正道:“回父皇,儿臣从未出过冷宫半步,只是阿浣姐姐托人拾回来的,不过还望父皇莫要怪罪阿浣姐姐,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

他惊慌失措,甚至几次破音,清脆地奶音断断续续,倒也惹人怜爱。

晏长明并未见怒,只是他想象不到,还这样年幼的晏忱,都能这么轻车熟路的替别人倒灾。

不过,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晏长明缓缓抬眸,身上酒气也在冷风中消散了一大半。他逐渐清醒的望着长廊尽头,终快到底了。

而他握住晏忱的手,也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暖意。

晏忱顺着他看去的反向,眼睫微颤。

“父皇,宫门就在前方了……”晏忱说话吞吞吐吐,眉宇中隐含着一丝不舍。

晏长明勾唇,看在眼里,并试探性地问道:“你舍不得朕走?”

言罢,晏忱默默低下了头,嘴唇抿成一条线,是迟迟不答。

晏长明心中明了,可还是松开了手,直径走向宫外走去。

晏忱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他,望着那个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泪水浸湿了眼眶。

还孜孜眷恋的那股温热,也被一阵寒风,带入了雪夜里。

“父皇……”晏忱一声低语,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情绪尤在,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腕,好似当时的温热还残存在指尖。

逐渐花白的眼眶,浸满泪水,他明明只是想从父皇那儿得到一点点,哪怕是分给所有皇子妃嫔里施舍出来的爱。

可父皇却三番五次了的想要将他赶尽杀绝。

晏忱肩头颤栗,鼻尖抽泣一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他不禁哽咽着,可脖颈上紫红色的勒痕,还在喉间隐隐作痛。晏忱咬牙,走上了一阶梯,阖上门,为自己换了件高领衣衫。

一身黑青色的衣袍,衬得他身形利落。可他却一心想为自己的伤痕遮掩。

晏忱凝神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捯饬着颈脖处的衣领,忽闻屋外来声。

“六殿下。”

阿浣抱着一个漆盘,轻轻叩门,“六殿下?”

“进。”晏忱瞥过门外,淡声道。

“奴婢受皇上旨意,来为六殿下送嫁衣。”阿浣从屋外进来,卷入一缕秋风,让原本沉寂的场面,变得更为肃然。

阿浣见屋内晏忱神色很不对劲儿,想去关切,可那秉持一身难以接近的忧凄之态,让她欲言又止。

小心地把漆盘放于桌案后,端正地行了一个礼,便阖门离去。

在阿浣姐姐走后,晏忱回眸望向了那绯红精秀的嫁袍。

这花纹别致,锦缎丝绸,恐怕是晏忱前半生里穿到过最好的衣衫罢。

他缓缓靠近桌前,触上那锦缎,丝滑柔顺的质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太真实。

就在那晚,向全天下人宣布,大晋巍国要与羌梧国联姻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

晋巍百姓议论纷纷,京城宵禁也解除一夜,人心全部都沸腾起来。

不知是不是在为免除战事庆贺,还是在为未来的天子是皇兄而感到欢愉。

总之,晋巍皇后在那夜难得设宴摆席,邀后宫佳丽共赏夜景,整个晋巍好不热闹。

只有晏忱,孤零零地坐在冷宫梯上,抱着那件嫁衣,望着那轮圆月。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悲哀,毕竟他活下来了。

在嫁去羌梧的前一夜,晏长明还颁布了一道圣旨,那就是立储君皇兄为太子。

原本晏忱以为立储之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该担忧的事,还是发生在了出使羌梧那日。

晏忱前脚刚向晏长明请辞了阿浣姐姐,让她从此离宫还乡,觅一处良缘,嫁人生子,过不再受困于皇宫高墙的日子。

后脚就被晋巍皇后给算计在冷宫。

屋内没了阿浣的服侍,晏长明又遣派了一行侍女,为晏忱梳洗。

窗外的天蒙蒙亮,秋风携着一丝凉气,同那三名侍女闯了进来。

“六殿下,婢女是皇上遣来为你梳洗的人,还请殿下多多配合。”

领头的宫女身形不凡,与后两位宫女甚是不同,她来势汹汹直径向他里屋走来。

晏忱凝视着她,怎么看,都像是掌事宫女。尤其是那双狠厉的双眼,他越瞧越像是皇后身边的人。

掌事姐姐唇畔微勾,嘴角透出一丝阴鸷。晏忱眼神微怔,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子身上看到那股煞意。

见两侧宫女逐渐逼近,晏忱才会意,是皇后对他下手了,可他并不明白,自己明明就要离开晋巍国了,究竟是还有什么让她如此忌惮。

晏忱退后,停坐于床榻,手缓缓伸进被褥,警惕地去拿枕下的匕首。

可就在猝不及防间,一阵呛鼻的粉末向面门砸来,他呼吸骤停,昏迷过去。

“你们两个,好好服侍六殿下穿衣,我去门口把风。”

掌事姐姐挥手示意,形式作风,雷厉风行。

“是。”两名宫女应声,走向了床榻边缘。

她转身阖上了房门,并四处打量了一番,眸眼之间,颇为鄙夷。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屋外就来了一行侍女,看起来应该是来为伺候殿下梳洗的。

她们与掌事目目相对,似是见到她能出现在这儿很是吃惊。

倒是掌事,丝毫不怯场,反而先发制人,道:“各位妹妹怎会出现在儿,平日里不都应该在宫中,伺候皇上的早朝吗?”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应答。她们自知掌事是皇后身边的人,不好言辞,于是只得如实答道:“回掌事姐姐的话,奴婢是来给六殿下着衣梳洗的。”

“那还真是辛苦各位妹妹跑一趟,六殿下幸得皇后体恤,已经有宫女为殿下着衣了。各位妹妹们,请回罢。”

掌事镇定自若,做出个请的姿势。

“这……”侍女左顾右盼,担心如此贸然行事,会被皇帝责罚。

掌事似是看出了她们的担忧,宽慰道:“背后有皇后娘娘为你们担保,便放心回罢。”

侍女们转身之际,屋中哐当一声,落下什么响动。

遭了,是蒙汗药的药效将过,此时六殿下应该已经逐渐清醒过来。

掌事心头一紧,袖中的双手都默默攥了攥,可面上却仍不改神色。

侍女们刚要转身的步伐倏然停滞,她们纷纷向里屋投来好奇的目光。

掌事见状,清了清嗓,镇定开口道:“屋中可是发生了何事?”

“回姐姐的话,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盘匜。”婉婉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淡然从屋中传入出。

言罢,掌事浅笑屏退这行侍女,众人心中就算隐有疑虑,但还是离开了。

待人走后,掌事立即回到屋中闭锁。

晏忱捆坐在铜镜跟前,身后的绳索捆得紧之又紧,他动弹不得,腕骨都磨出一块红痕。

“唔……”晏忱口中含着一方丝帕,眼眸狠冽地盯着掌事。

脚下不断挣扎,打倒的水渍还在地上流淌。

“六殿下,婢女劝诫过您要好好配合,可您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掌事淡定地拾起地上被踹下来的其他杂物,走过去放在镜前,道:“这一切,娘娘可真是废了好大的苦心,六殿下怎么就这般不领情。”

她抽走晏忱口中的丝帕,让愠怒的晏忱喘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晏忱眼中含疑。

“娘娘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怕六殿下管不住自己的腿,在中途……跑了。”

“就这么简单?”晏忱不信。

掌事姐姐讥笑一声,指尖伸入胭脂盒里,蹭了一指绯红,抹在他的薄唇上:“就这么简单。”

随后,瞧了瞧镜中浓妆淡抹的晏忱,甚是满意。

口衔珠滴的凤鸟,落于脸颊两侧,玉珠半遮半掩下,不仅衬得朱颜焕发,还让这娇欲朱唇,更加诱人。

“送六殿下入赘。”

掌事抬了抬头,神态傲气地将丝帕撕落成条,从晏忱唇畔绑至耳后,让他不得出声。

随后施施然地把盖头往他头上一盖,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晏忱咬着丝帕,也算是明白了皇后娘娘这一片“苦心”。无非就是知道质子之路本就艰难,若是让他找到什么人代替自己,去往羌梧国,而他逃之夭夭,只怕会夜长梦多,倒不如眼下来得干脆。

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仅算计了母妃,又一并将他也算计在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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