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四中的篮球友谊赛定在周日下午四点，距离晚自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好在，六中与四中隔得并不远，走路七八分钟就可以到。

陈念是强行拖着秦黎初一起来的，秦黎初对篮球不感兴趣，周末休息的依赖感还没休息，不想那么早来学校，但最后还是依着陈念了。

在四中的小卖部里，陈念去买了两瓶矿泉水，秦黎初买了个冰激凌。观众席里坐得很稀疏，不算多人围观。

陈念跟秦黎初坐在前排，看着六中和四中的学生在对打。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整体水平是可以感受到的，明显六中的校队实力要强一些。

比赛刚开始时就像是稳定发挥，时间越长，四中的人的分数开始跟上来了。

秦黎初开始为输赢捏把汗，“四中前面肯定是隐藏实力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实在是太狡诈了！”

陈念若有所思地点头，“倒不完全是，双方都挺有实力的，只是被四中反超，我们学校这边的节奏乱了。”如果没被带节奏，想要赢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不过没事，这才刚开赛，到后面还是有机会掰回来的。”陈念的心绪倒是没有被牵着走，稳定地分析当下局面。

第一场，六中的就比四中的落了七分。

中场休息，第一队的不免于遭受到了体育老师的训话。一开始节奏控制得很好，到后边自乱阵脚。这只是一场小友谊赛就有这么明显的错误，让带队老师感到头疼。

接下来的出场的是第三队的，第三队是只经过短期训练的，被安排在了中间。

而第三队的主力，是温折。

当第三队的队员被老师喊到一边的时候，人海茫茫中，陈念没有发现温折的身影。

她不知道温折是不是中途不来了，心里有些不悦，想着他原来也是个会主动放弃的人。但当她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温折匆忙跑回了队伍里，走到老师面前说了几句话。

现场有些嘈杂，陈念压根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因为近视的缘故，也看不清嘴型也无法猜测大概内容。但能感觉到，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直到秦黎初推了推她，示意她回头看，“念念，第三队好像有人脚崴了。”

陈念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身上还穿着球衣的八号。他侧身盯着腿，伤势如何被椅子挡住看不到。

秦黎初忽然凑到陈念跟前眯眼笑，“我觉得，此时此刻你应该挺身而出去顶替他，跟那个谁并肩作战。”

陈念清咳了几声，“跟那个谁又不是很熟。”

况且，他们打篮球的肯定有替补，轮不到她的。

然而，当下这只是友谊赛，替补并没有准时到，但可以从其他队伍里找人过来补上。

作为选择之外的陈念，最后还是被温折逮了把。

他义正言辞道：“来都来了，打一把？”

陈念犹豫再三，“不太好吧？”都是男的，就她一个女生，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温折看着她，“哪来那么多顾忌？”

迎上少年直然的目光，对比起来，陈念反倒是显得有些扭捏了。

“好。”

第三队临时换人，陈念脱去外套就着里面的短袖套上球衣就立刻跟随队伍上场。

老师为此感到很欣慰，特意走到陈念身边鼓励她，“不用把这个当成比赛，随意发挥就好，注意别让自己受伤。”

陈念点了点头，她心里有数的。

怎么说，她以前也是女篮校队里的佼佼者。

比赛的哨声一响，场上瞬间沸腾。

因为陈念的加入，观众席陆陆续续坐进新人围观。在这场联谊赛上，普遍都是男生队伍，有些或许看起来拔众惹眼，但是久了着实是没意思。但同性的加入，这个联谊赛反倒没那么枯燥。

“念念，加油！”坐在观众席里的秦黎初张开手掌做成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聚拢声音大喊。

陈念回头看了眼秦黎初在的位置，从发光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从心里发出的激励。

少女微微勾唇，在赛场上疾跑，漂亮的高马尾晃出青春里奋斗激昂的刹那。

“球给我。”

看着温折多次被阻拦，陈念揽下了投球的重任。

在场上，陈念的力量其实是被敌人忽视的。

温折将球传给陈念，两人几乎是擦身而过，篮球易主，众人反应过来要去争夺的时候，篮球已经被抛了出去。

陈念弹跳力很不错，这一抛，就是一个漂亮的空心球。

全场哗然，属于六中的荣誉在这一刻被掰回一局。

四中的球队发自肺腑夸赞，“确实有几把刷子。”

“谬赞。”陈念无害地冲人家笑。

在人家看来，这个笑挑衅意味很重。

接下来的比赛，整体打得很凶猛，四中第一场成功反超，在第二场换人之后就一直被压着打。

陈念和温折出现少有的默契，在赛场上将协作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队员在发现他们投球技术还不错的时候，传球都是传给二人。虽然投球不是零失误，但表现都超越在场的所有人。

哨声再次响起，全场休息。

四中落后六中十八分，领头的气不过，“那一男一女的什么来头？”

知情人士解释道：“温折就一混混，校外还挺有名气的，女的倒是不知道。”

“去认识一下。”为首的人忽然起了心思。

陈念下场后捋了把已经被汗液打湿的刘海，接过秦黎初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她在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温折一瓶，还有一瓶她拧开仰头就灌。

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了。

温折掀起衣摆随便擦了把汗，下一秒，站在旁边喝水的陈念递了包纸巾到他眼前。

“拿这个擦吧。”

光天化日之下掀衣服不好。虽然很多打篮球的男生都这样。

温折接过那包纸巾，低声道：“讲究。”

陈念又喝了两口水，坐在秦黎初身边。

紧接着，刚才交锋的四中球队的主力走了过来，跟温折差不多高，站在坐着的陈念面前，陈念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您好，我是四中校篮球队的，高二十三班的赵宇，可以跟你认识一下吗？”

对方倒是挺有礼貌的。

陈念没有拒绝的意思，仰头微微一笑，“我叫陈念，耳东陈，今心念。”

本就是一句简单的名字介绍，可在温折看来，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今心念，他好像在哪里碰到过，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温折皱起眉，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赵宇直接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赵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你个微信账号，回头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

温折没有给陈念回答的机会，抬手将赵宇往后推了把，他挡在陈念的前面。

“一起打篮球就算了吧，她有我一个搭档就够了。”

陈念：……

秦黎初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搁这闹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她把陈念带去旁边的位置。

“我去，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

“感觉他们怒气有点旺盛是怎么回事？”

“这算不算情敌？”

陈念默默地仰头喝水，目光忍不住落在温折身上。

赵宇轻蔑一笑，没有半分客气，“你们什么关系？”

温折气势不输，“用得着向你解释？”

赵宇低声道：“我不过是想跟她认识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都是男的，你跟我装个屁！”温折没有耐心耗，直接放话，“不是你的别瞎惦记。”

赵宇低笑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挺有意思的。

最后一场，陈念跟温折坐在一起看完了。

全程，温折都没有跟她说话。像是跟别人吵架吵输了，自己在心里生闷气。

秦黎初给陈念递了两包巧克力，“补一下糖分。”

陈念拆了一包巧克力塞嘴里，看了眼熟悉的包装袋，是之前在唱吧庆祝的时候温折给的那袋，现在还没有吃完。

陈念将另一包巧克力递给温折，摄入糖分可以刺激大脑进而调解情绪。

“吃一块？”

温折瞥了眼陈念，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你哄小孩呢？”

陈念一时无言，默了几秒，“有脾气往我身上撒什么？”

巧克力往温折身上一扔，陈念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做的都做了，他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陈念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跟他计较。

看他神色不太对劲，八成现在，他自己心里也难受着。也不知道赵宇怎么欺负他了。

“对不起。”

温折忽然低下声道歉，音量弱弱的，恰好传进陈念耳朵里。

陈念惊讶地看向他，“你……刚才是在道歉？”

“嗯。”温折撕开包装袋，巧克力放嘴里，又苦又甜的，说不清味道。

陈念摆出纠结的模样，“哦，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温折看了眼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是甜的。

最后一场篮球友谊赛结束，六支队伍在篮球场上拍摄大合照。

陈念站在前排的位置，还有几个在第二支队伍里后来加入的女队员。

温折站在陈念身后，身板挺得很直，气质与相貌都拔尖，放人群里很吸睛。

摄影师站在前方指挥着队伍，“来，大家都往我这边看。”

“三、二、……”

陈念下意识地去比了个剪刀手，而温折也是在那时垂下眼看向她。

“咔嚓”地一声，温折没有反应过来。

连续五六张照片，温折的目光都从未移开，即便是陈念在后面放下剪刀手，规矩地站着，温折都没有丝毫变化。

照片洗出来，每个加入的队员都得了一张。

秦黎初打量着那些生面孔，又细细分析着陈念所在的那块区域，她看着温折忍俊不禁啧啧几声，“温折那个眼神，还怪深情的。”

陈念缄默，不知道温折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看镜头，只有他看她。

八卦心重的人看了，肯定会过分解读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