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招式直来直往，不带半点迂回。

目光相触，岑影双不自然地错开眼：“我……”

话音哽在喉间，脱口前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

印京霁等不及，站了起来。

他比岑影双高出大半截，挡在她面前，目光恣意，占据她领地。

“有这么难回答？”印京霁低头，和她平视，嗓音有点哑：“真对我没意思？”

夜晚静谧，月光穿梭过婆娑树影，照在两人身上，润一层白，也添几分缱绻。

“那你呢？”

岑影双抬眸，乌黑的瞳仁，温温软软盯着他：“你喜欢我吗？”

你是真的喜欢，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带保质期的猎奇心理。

“你说呢。”他一贯的慵懒语调，似笑非笑，让人难辨真假。

岑影双眼睫颤了颤，身体往后退一步：“我又不是你，我怎么能知道？”

他眸色倏忽深了深：“行，那我证明一下——”

下一秒，印京霁伸手扣住她后脑勺，温热的唇撞了上来。

他并不急躁，轻含舔舐，一下又一下的浅尝辄止。

空气粘稠，他的唇滚烫，气息强烈。

一时间，分不清不知道谁的呼吸乱了。

停留数秒，他克制着离开那片唇，额头抵着她的，一双漆黑直勾勾对着她，仿佛要将人看穿。

“感受到了么？”

灼热呼吸轻拂过她白皙脖颈，岑影双指尖蜷缩，攥他衣摆。

“印京霁！”

“你就不怕我甩你耳光吗？”她装凶，低声恐吓，但效果不佳。

“是有点怕。”他勾唇笑，有恃无恐，像笃定她不会。

远处倏忽传来响亮的声音。

“月光——”

对面的廊沿上，许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声音不打招呼灌入耳膜，一下把人惊醒。

岑影双立马推开眼前的人，转过头，看见许澄站在对面朝她招手。

“月光，我们牌打完了，你要一起回房间吗？”

不确定许澄看没看见，她慌乱无措，应得局促：“回……我马上就来。”

看她要走，印京霁抓住她手腕：“走什么？话还没说明白？”

“你别……”

手腕被他攥紧，岑影双微赧，咬住下唇：“我没想好，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想想。”

“你得想什么？”他问。

“很多，”岑影双不想被他牵着走，仰起脸看他，第一次认真回应他的注视：“印京霁，我得确定一些事情。”

和你一起。

这样的美梦，我从没想过。

她眸底盛潋滟水光，看向他时带明显钝感，不想把人逼得太过，印京霁松开手。

“我不急，回去吧。”

岑影双一路从回廊小跑到对面。

许澄站在那玩手机等她。

见她通红着脸，许澄锁了屏：“又不急，怎么跑那么快，你和谁在亭台上。”

许澄散光三百度，压根看不清远处，只能通过身形依稀辨认出岑影双。

“是印京霁，”岑影双拉着许澄边走，边解释：“我就是来给他送点吃的。”

临走前，岑影双回眸看他。

男人站在亭前，也回望她。

光影交错，这一幕不真切，像在梦里预演过。

-

等岑影双走了没多久，印京霁也收拾东西回房间。

刚回去，周曜来敲门。

周曜无聊，拿着壶早上出去新淘来的酒来找他磕唠。

一进门，看见电视柜前的小吃袋。

“这哪来的，你今天不没出去吗？”

印京霁没理会他，径直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洗澡。

周曜熟门熟路，找了酒杯，再拿起那袋小吃坐到沙发上。

“正好拿来下酒。”

等印京霁出来，看见被打开的袋子，他沉着脸，一把抢回：“这没你份。”

瞥见印京霁那不情愿的神情，周曜骂骂咧咧：“不就一口吃的吗？忒小气了。”

周曜脑子一活络：“你这样子稀奇，这该不会是岑师妹给你送的吧？”

他得意承认：“嗯，你嫉妒？”

“怪不得宝贝哈哈，”周曜笑着揶揄：“可以啊老印，你栽起跟头来，特别没出息。”

印京霁从抽屉里翻了包薯片扔过去给周曜下酒。

“你懂个屁。”

“快跟说说进展到哪一步了？”周曜撕开薯片袋，一脸八卦：“我以前当你喜欢沈静琳那款的，胆大野劲的。”

印京霁眼瞳微凉：“那是你瞎。”

“还不是你的锅，以前哪个女的惹你，都得被你吓走，也就沈静琳你还肯忍忍。”

周曜也就开开玩笑。

印京霁母亲幼时寄住沈家，受过照拂，印母去世前没少说让他让着点沈静琳。

就因为这层关系在，印京霁多少给些面子。

印京霁瞥他一眼，闲闲说：“喜欢的是人，不是款，你能懂？”

他在喜欢这件事上没有标准，起初新奇作祟，喜欢逗她，接着越看越顺眼，

再后来他发现，他对她，有渴望，有占有欲，男女间该有的，他全都有。

“行行行，”周曜笑，拿酒杯也给他倒一杯：“那你跟我说说，你告白了没有，人岑师妹可不缺人追。”

周曜恨铁不成钢：“你这好面子的样，小心扑空了。”

印京霁勾了唇：“我挺明显的。”

想到这，他隐皱眉心。

她对他有好感的，他能感觉得到，但她那股怯又是真实存在的。

他声线一寡：“我觉得她在怕我。”

“怕你？”周曜拍大腿，点头：“也是，你那么凶，动不动爱训人，人小姑娘怕你，也挺正常。”

他很凶？有吗？

印京霁神情微敛，端起酒杯一口喝了。

第二天早上，按照行程表原本要出发去美术博物馆，但清晨起来下起了雨。

雨不停歇，大家没了兴致，索性承包了棋牌室。

许澄运气全场最佳，做庄赢了所有人，倒是岑影双牌玩得不好，输了一轮又一轮。

她是第一次玩，手里攥着牌，一个头两个大。

印京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她后面，从她手里抽了一张，掷出去。

“得出这个。”

岑影双侧眸看他：“你怎么来了？”

周曜原本坐在岑影双隔壁，见状说：“老印来了，快快快，给老印让个位。”

印京霁坐到她身边，说了一句：“来帮你赢牌。”

他没让人发他一份牌，和岑影双用同一副，场上有眼力见的人看出个大概。

牌继续打着，印京霁凑近看牌，时不时在她耳边说些话。

岑影双很聪明，一点就通。

几场下来，她得心应手，频频反败为胜。

中途印京霁离席去接工作电话。

岑影双拿到牌，心中估了个数，也能打个上乘。

许澄惊讶：“月光，你满格升级啦！那么烂的牌也能打好！”

岑影双低头看桌上的牌，慢半拍反应过来，印京霁刚刚是在教她算牌。

环视全场，他已经不在棋牌室里。

又打了一会，她觉得里面太闷，拿起包，提前退场，溜到外面透气。

一走出房间，浓绿清新的气息扑面，风很温柔，檐下挂着的手工风铃发出叮铃声，外面的雨断断续续，还在下着。

早上起得早，岑影双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涌起倦色的水汽，一抬眸看见身姿颀长的人站在对面檐下。

岑影双脚步稍顿，想起昨晚的事情，下意识想躲，刚转过身，兜里的手机响。

手机铃大声，她很难装作没听见。

一接通，对面问：“你跑什么？”

“过来。”

他开口，又觉得强硬，多加了一句：“过来找我，行不行？”

岑影双微怔，挂了电话走过去。

走近发现他手里拿着根烟，但没点燃。

她问：“你是出来抽烟吗？”

他闻了一下：“解瘾，没带打火机。”

岑影双想起包里有一个。

一直想赔他上次丢的那个，但总没机会。

虽说吸烟不好，但没比现在时机再好。

她本能地翻了下包：“我这有一个，你要不要。”

纤细手臂伸长，银质打火机递了过来。

印京霁垂眼，哑声夹杂着不悦：“明月光，你不学好。”

又这样喊她。

这个称呼，岑影双还没脱敏，有些呆，耳根燥热。

印京霁脸上冷峻，朝她走近一步问：“是谁教你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