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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叫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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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临近城门门洞处停下,良久未动。

“为何不走?”她掀帘一问。

有护卫应道:“回小东家,开年后,闻听晟洲正在分田均地,塞北各洲郡的流民都涌来晟洲,这样的场景已好些日子。”

她望向城门门洞两侧,一溜排开铺案后坐着办差的小吏,铺案前挤满了衣衫破烂的流民。

小吏耐着性子与流民一问一答,认真书记下流民的姓名,原籍等详情。

看样子,像是为流民注籍造册,以便将来给他们均田分地。

时辰尚早,济济满街的流民将行道阻得一塌糊涂,待等来守城军扬鞭呵开阻道的人群,她的马车才缓缓驶出晟洲城。

未急着赶路,马车二个时辰后才驶近八里郡。

她心间有些躁动,再次掀开帘子,却见庄郡内,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西阗兵。

她顿时眉头一锁:“这些人在八里郡做何?”

有护卫应道:“小东家有所不知,八里郡有好几门西阗贵族大户,这些西阗兵应是来收缴田地的。”

她淡道:“……原是如此!”

马车于宋宅外停下,她跳下马车,再次推开宋宅的门。

“吱呀”一声,黄花梨木门打开,不过二十余日,门口竟挂满了白细蛛网。

门是她前次换过的新门,也正是这扇新门内,护佑着宋玉和家十数位亡魂,便是宋宅宽广的庭院内,葬着本应是她夫婿的人。

她迷茫于坟包里寻觅,依旧猜不透哪一座茔冢下,躺着那个朗眉星眸的男子。

小怜与护卫将祭品搬来,她便挨着坟头摆满祭品,燃香奠酒;便坐在每个坟头前,诉了同一遍相思,诉了同一遍愿景。

曾经满是人烟气的住宅,而今荒废成冢。

虽是朗朗白日,可还是令小怜神情瑟缩,粘在三位护卫屁股后,时不时被窜过的老鼠吓得跳脚,每每被院中花草间掠起的游莺吓得尖叫。

待她祭完最后一座坟,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抬头望向天穹,已时近黄昏。

离开宋府,带上那花梨木门,坐上马车驶向晟洲城。

一出八里郡这片绿洲郡落,即是大漠荒原。

时下余烬如烧,灼黄沙似血,如涛的沙丘起仗错落,渐要将八里郡的绿色遮尽。

忽地,沙丘后扬起漫天沙尘,沙尘里隐约传出的撕杀声,金戈碰撞声。

她怔怔以看。须臾,跌跌撞撞的人影自沙尘里冲出,无数西阗兵一面后退,一面与后方追来的西阗丁奴械斗。

“后方来人了!”马车两侧的护卫低呼一声,抽背后木棍在手。

小怜惊慌抱紧她的胳膊,小声:“宋娘,我怕。”

“他们又没骑马,怕什么?”她抚了把小丫头的脑袋。

她就不信,两条腿的人,还能跑得过四个轮子、四条腿的马车?

因人数不敌,西阗兵被后面凶戾的丁奴或砍翻在地,或勉力应战,或干脆落跑。

而如兔子般窜在最前的那人……他跑得履落发散,一面跑,一面哭天抹泪。

遥见宋唐心的马车,乌青的眼窝顿时亮了,喘着粗气喊声连连:“前方的马车,停下,快停,停下!”

许是此人样子太显狼狈,宋唐心弯唇笑了。

这衣破发散,丢靴丢帽,满脸乌青的,不正是那位高傲的清贵公子……令狐昊?

此前,张怀贤与尚云明沏议事,她听到二人提起过令狐昊办差不利。

眼下亲见凶险,虽有心救他,可想到他一脚脚狠踹张怀贤,心底就莫名来气。

脑中念头一动,她明知故问冲他喊:“令狐昊,逃命呢?”

令狐昊怔了一怔,抹了把眼泪,待确认是她,玩命般摇手哭喊:“宋唐心,救命,救、救命!”

她淡淡一笑,向赶车的护卫道:“慢些!”

见她的马车慢下,令狐昊霎时来了精神,两条大长腿“呼呼呼”地抡,险要奔出幻影。

喘着粗气接近马车尾巴,他边跑边拱手恳求:“有,有追、追兵,求不、不弃!”

宋唐心闲闲支腮后望,有丁奴突破西阗兵阵线,咬着他屁股狂追,狭促一笑:“我又不瞎!”

后面叫骂声传来,令狐昊惊恐回首一望,跑得脚下生风,双手合什频求:“求稍带一程,拜托拜托!”

她转了转眼珠,问:“可还记得,你此前叫我什么?”

令狐昊机灵着脑子道:“胡姬仙女儿?”

她撇了撇嘴。

令狐昊:“宋唐心大美人?”

她哼了一哼。

一丁奴取弓搭箭,流矢飞来,“嗖”一声,险险擦着令狐昊的头顶飞过。

令狐昊魂飞魄散,嚎了一嗓子,两条大长腿抡出了火星子,追平至她窗畔。

他频频向笑眯眯的宋唐心合什,泪水横飞道:“天仙?美人儿?大姐?祖宗?求求了,让我上车吧!”

宋唐心念头一动,坏笑道:“叫我大姐我吃亏,当我祖宗你吃亏,这样,你往后叫我大哥得了!”

“大哥?”令狐昊失神,脚下被砾石一绊,“嘭”地栽倒在黄沙上。

她望着落远的令狐昊,探出头去追问:“叫还是不叫?”

“一个女人,我叫你什么大哥?”令狐昊哭丧着脸爬起,又两蹄翻飞撵了上来。

她便向护卫道:“快马加鞭!”

令狐昊失声连叠:“大哥,大哥,大哥,你是我亲大哥!”

宋唐心心满意足:“停车,将他梢上!”

护卫停车停马,将鼻青脸肿的令狐昊扶上马车。

稍时,鞭响,马嘶,马车车轮溅着火星子,于黄沙漫道长扬起一路沙尘。

车厢虽不算小,坐下三人却显拥挤。

令狐昊人高马大,肩宽背阔,更兼满身沙尘、汗臭,小怜嫌弃地往她身边挪了挪。

令狐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慨:“宋唐心,多亏了遇上你,嘤嘤嘤!”

宋唐心递给他一帕子,冷冷一哼:“嗯?”

令狐昊接过帕子,颇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大哥”,惊魂未定地揩拭脸上鼻涕眼泪。

揩着揩着,忽以帕捂脸,嚎啕出声:“苦命的兄弟们哟,我怎忍心弃下你们不管哟,嘤嘤嘤!”

她冷眼:“那,我再丢你下去?”

令狐昊一惊,从帕子里抬起眼:“不要!”

她冷哼:“虚情假意,那就别嚎了!”

令狐昊诤声:“哪里虚情假意了?我留下就是个死。都怪张怀贤,说好派兵接应却迟迟未到,回头我就、就骂死他。”

她默了默,手重重搭上他肩头,凑近那张糊花的脸,认真道:“听好了,不许再欺负他!”

令狐昊手哆哆嗦嗦上指,带着哭腔控诉:“欺负他?我能欺负了他?他就是那天上积了千万年的乌云,黑透了!”

正在说话间,沙道前方,马蹄声势如奔雷而来。

她掀帘望出去,令狐昊也将糊花的脸搁过来,却被她一巴掌推开,“一边去!”

令狐昊又挤过来:“让我看看……”眯眼一看,兴奋一拍大腿,“是张怀贤!奶奶的,这混账终于来了!”

赶车的护卫道:“小东家,前方来了兵马,我们避避道!”

她默然以许,目光落向前方,曳着弥天沙尘而来的兵马里,领首的人素衣白袍,银甲生寒,执鞭纵马……浑不似前几日的虚弱模样。

她不由好奇,张怀贤是铁打的?

待兵马近了,令狐昊探着脖子,扯着嗓子喊:“张怀贤,你个挨千刀的货,你个欠捧的货……”

张怀贤勒马于马车畔,一挥手让身后的兵马过去,尘土飞扬里,他向令狐昊一笑:“没死?说明我来得不算晚!”

眼角余光扫到宋唐心,微微一愣:“你也在?”

宋唐心略一失神。眼前的张怀贤意气激扬,容色玉曜的脸上流溢着英气,看得她几挪不开眼。

轻咳一声,她道:“伤好得这么快?”

张怀贤细眸一弯:“真道那支软软银簪能伤得了我?不必介怀!”

小伤?她微一挑眉。

那日,她满手的血,还有他胸口白布上渗出的血……都是狗血?

墨青大马被张怀贤勒得不耐,连打了好几个响鼻,似在催促。

他呵住马,寒寒一望令狐昊,一点鞭头:“下来,回去干活儿!”

令狐昊缩回头,愤愤抱起双臂:“我不干了,我要回城!”

张怀贤又望了眼宋唐心,不悦淡道:“这马车可不是你能坐的!”

随后打马几步到车头,一掀帘子,一伸手,不顾令狐昊挣扎,一把将他揪出车厢。

“我不回去,我没马,我不回去!”

令狐昊跟只咸鱼似的板动,吓得小怜直往宋唐心怀里钻。

她护着小怜,忍笑向车外的护卫道:“你二人谁让匹马给人,上我车来!”

于张怀贤目光逼视下,令狐昊不情不愿翻身上马。

张怀贤高扬起鞭,望向她道:“谢了,回头将马还你!”

话落,长鞭落下,驾下马匹嘶鸣一声纵蹄出去,令狐昊亦扬鞭跟上。

目送两骑流星般驰入沙尘里,良久后,宋唐心收回目光,抬手抚上鬓间银簪,轻轻拔下紧捏于在手心。

她冲车外失马的护卫道:“小哥,上车,我们回城。”

一行人回到晟洲,好生沐洗了一番,用饭时却不见老管家陈立。

一问仆人,原是开年之后,陆续有西域香料商人千里而来,陈伯忙着接洽议价,验香收货,,想来今夜会宿在千香坊了。

她便与小怜早早睡下,至半夜敲门将她惊醒。

护院的护卫隔门道,府门外来了大队兵马,说是来还马匹的。

她惺松着眸子想了想,那应是令狐昊了。

本想让护卫直接将马匹收了,可脑中闪过一人,便披了衣衫,整了发鬓,随护卫出了院子。

来到大门,门口外火把通明。

群马鸣声嘶嘶,马上将士们甲胄闪闪,虽个个身形彪悍,却言笑晏晏,未大声喧哗。

再仔细一看,竟都是景唐的豪族子弟,领首那人素袍银甲,正于马上淡笑看她。

张怀贤果然一道来了,身侧是披头散乱、衣衫褴褛的令狐昊。

此前这些人还与张怀贤打生打死,眼下竟凑到一块,还其乐融融,果真是世事难料。

她感慨一叹,提裙步下台阶,站到张怀贤马头前,目光扫过他身上染血的银甲,仰头问:“伤真好了?”

他低头觑向胸口,正想回应。

忽地悟出什么,弯唇冲她一笑:“怎么,你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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