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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关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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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京畿,在那重重深宫之中,满是素白的世界碰巧开了一道红,雾气氤氲,随着掀起的帘遮,缓缓升空。

宫婢垂首,双手捧着托盘缓步入内。绕过香烟袅袅的香炉和那绣着临崖青松的屏风,直直地朝着那正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的俊美男子走去。

“殿下,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婢女想要再次出声提醒时,那人睁开了眼。

狭长的眼型,尾角一抹殷红,端的是一幅好样貌,但就是那一双毫无波澜、宛若死水般的眼瞳生生坏了美感。

男人似机械般地伸手拿起那碗漆黑的药,就在唇瓣将要贴上碗壁的刹那,静默的屋子里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殿下,喝药呢?”

来人双臂舒展,站在屏风前等宫人将那雪狐锦裘披风取下后才走近。眉目含笑,唇角上扬,很明显地透露出其人此时的好心情。

如果他的视线不一直紧紧落在自己手里的碗的话,男人借着药碗叹了口气,而后将药饮尽后放回了托盘中。

“安王叔安好。”

言怀埕双手交叠,手指轻轻在手背摩擦,看他喝完便挥挥手叫屋内所有人出去。自己则是很自在地移了把椅子坐在了对面。

“小祀啊,你说你的父皇,我的那位兄长派出去的人究竟能不能回来啊?这都已经快过去半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言祺祀握拳抵着唇不断地咳嗽,直至脸颊泛红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他目光游离,像突然失焦,但很快视线凝于一处,他看着言怀埕的脸,有气无力地回道:“安王叔,父皇他什么时候派人出去了?我竟丝毫不知。”

空气似是滞在了这一刻,言怀埕没说话,只是勾着唇,视线紧紧罩着言祺祀的脸,似是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判断出他这话的真假。

言祺祀目光坦荡,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疑惑,到叫人分不清他惊疑的是这事还是这人。

“也罢,你身子骨不好就安心养着吧,这药记得准时喝。至于那些派出去的人,你王叔会好生关照的。”

直到人走远,有熟悉的人进来后,言祺祀的笑容才消失。

燕伍一抬眼便看到自家主子那冷如冰霜的脸,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出那刚刚从青关山传来的消息,以免令主子更不高兴。

“有事就说。”

言祺祀扫了眼一进来便一言不发跪下的人,有些无奈地抬手撑着额头。

“主子,青山关有消息了,说,说是许家大郎接了旨。”燕伍边说边抬头观察言祺祀的反应,见其猛地坐直,后边说出的话就带着淡淡的心虚,“不是您所说的许家女娘……您的太子妃没了!”

言祺祀刚从女娘变郎君,自己三年来第一次预知梦出了差错的震撼消息中回过神来,却又听见了燕伍最后像是吼出来的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燕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掏出怀里的瓷瓶,熟练地倒出一粒药丸送进言祺祀的口中。

“主子,您不会又喝了那药吧?燕叁不是说过您不能再喝了嘛。”

缓过来后,只觉的吵闹,言祺祀索性闭上了眼,不再去理会燕伍。燕伍见此,也是知道对方不会再听,只好收敛了忧色。

“那主子,许家那边需不需要派人去接应啊?安王这肯定会下死手的。”

“不必,如果他活不到京畿,那对我们来说也就没用了。没用的东西不值得浪费时间。”

燕伍倒是还有话说,但毕竟对方是自己主子,主子所做的决定他还是不要违抗的好。只是有点可怜这许家郎君了,还未进京就已经被算计的死死的了。

这燕伍心中被算计的死死的许家郎君,也就是刚过了飞云峡的许羚,此时正站在高处一脸忧色地眺望着不远处的敖风镇。

“郎君,您的身体还未康复,需得仔细着,不能受风。”

霞月将厚披风搭在许羚的肩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能一脸疑惑地问道:“郎君,您在看什么,竟能如此忧心?”

“前边那处便是敖风镇,听说那里匪寇猖獗,无人能管,也不知咱们这些人呀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什么!”

许羚忧过之后也就放下了,反观霞月乍一听闻这个噩耗,小脸瞬间失了血色,手抖着,声音也带着颤意。

“那,那我们怎么办呀?郎君。”

远处,似是有炊烟升起,许羚抬头看了眼天色,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间,再打眼望去,就在那蜿蜒的大道上竟有一队人马朝这奔来。

她弯唇一笑,心下已有了决断。

“放心吧霞月,你家郎君保你无虞。”

中午时分,镇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许羚带着几名内官一路走走停停,与身后那来历不明的队伍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刚进敖风镇,趁身后那些人还没到,不清楚镇里边的情况,许羚赶忙带着人躲进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巷子。

有内官不知此举意图,正打算开口询问,这时地面传来震动,那是数十马骑同时奔跑才能造成的阵仗。

许羚竖指示意安静,而后自己偷偷摸了出去。

上一世,她也同样借道敖风镇,但那时不知情况,直面了来抢劫的匪寇,身边所有的人都死在了他们的刀下,而她则撑到了另一队同样来杀她的人的到来。

她被俩边围在中间,发饰凌乱,脸上沾灰,好生狼狈。那应该是她自出生起,十几年来第一次直面死亡。

她如今仍记得,那被自己指甲掐地渗血的手,和那隐隐钻心的痛。

想想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只记得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弱女子,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何饶你们动手。可我竟不知,一路官派,一方草莽,谁能活到最后啊?”

许羚沉下眼,弓身蹲在墙角,看着前世两方对面的局势重新上演,她想该好好玩玩了。

“官爷,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瞬间两边的气氛便都不对了。

在视线交锋,谁都不敢先动手的时候,许羚拿出刚刚路上捡的石子朝着匪贼的方向就那么一扔,碰巧砸到了一个人,碰巧这个人性子火爆,碰巧这个人说话难听。

他们打起来了,打的很激烈。

许羚就这么躲着,深藏功与名,她打算最后上去补补刀,反正两边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人。

远远的,霞月等人只听到阵阵叫杀声,几欲冲出去将自己姑娘带回来,但临了还是被许羚走前说的话定住了脚步。

“霞月,你们几个就留在这儿,等我回来,相互照应好,不要出事。”

岁柏见霞月的脸色不好看,他皱着眉看了眼已经害怕地缩在一堆的内官,掩下嫌弃,开口询问道:“要不我出去寻郎君吧,霞月你留下。”

“这……”实话讲,霞月是心动的,但是……

“不用你们找了,你们郎君我已经回来了。”俩人看见许羚,一时有些惊讶,细细听去,确实不再有喊杀喊打的声音,这才都安下了心。

霞月迎了上去,担忧地检查着许羚的身体,生怕她身上留了伤。

许羚也没阻止,她对着岁柏点了下头,便唤起了那群内官,继续朝着京畿的方向赶去。

一路无事,除了半道上多出了一个人。

“宋兄,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前边十里便是鹿城,你要不加紧些速度,免得错过了进城的时间?”

“无妨的,与许兄一道,乐趣良多,不急不急。”

无视宋妄那灿烂的笑容,许羚有些气短地骑着马,默默前行。

在离开敖风镇的第二日,队伍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宋妄,宋郎君。一人一骑一行囊,说是前往鹿城寻师问友,正好顺路便想同行。

一开始,许羚是打着探听家中情况的意图让人留下的,但后来聊无可聊某人还硬聊时,说实话,她烦了,所以才有了上边这一对话。

这个宋妄什么时候走啊,他们之间很熟吗?没有吧?

许羚心中抓狂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或是知道许羚不太愿意搭理自己,宋妄抿了抿唇决定换条路子。

于是,号称能一舌战群儒的人开口了。

“许兄,你瞧远处那云,形状别致,让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诗,有形不累物,无迹去随风。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呀?”

“……”

许羚深吸一口气,想忍一忍,但实在气顶,所以她干脆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宋妄,宋郎君,我很感谢你能带来我家中的消息,让我安心,但这一路上你我交浅言也浅,想必你也是能够感受的到了。实话说,你现在的样子真和我见你的第一面有很大的出路。”

“我……”宋妄张了张嘴,终是垂下了头,驱马先一步去了。

身后,许羚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方松懈了点心力。

宋妄这一路同行不用想肯定是兄长嘱托过的,可是越接近京城,危险也就越多,他是兄长的多年好友,若是因自己出了事,以后怕是不好与兄长交代,还是早些让人离开的为好。

明日午前便可入京城,想想很快又能见到的熟人,许羚的嘴角不由地扯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言怀埕,你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笔笔血债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此生我已不再是那个受制于人的太子妃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准备好了吗?

言祺祀……十年夫妻,到头来我还是看不透你,你对我的好究竟是虚情还是利用后的愧疚,那杯毒酒,是你吗?

今夜的月,高悬于天,明亮圆润,却带着寒意。

寒风吹过火堆,带着火星飘飘向上,时不时发出的木材裂声,倒是能给人一种安宁。

暗处树林,藏着一伙人,似是等的够久,不愿再等,抬手拉弓,一道白光飞出。

那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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