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拦都没用！”
方宛如冲过来，这几个字狠狠灌进脑子，她觉得眩晕，扶住楼梯扶手，才没倒下。
抱着穆慈，穆知节一步一步，把他送回二楼房间。把弟弟放到床上，他抬手，蹭了蹭穆慈因为吃痛咬出血来的嘴唇。
“停下。”他说。
穆慈没听懂，牙齿磕在嘴唇上，咬得更重了，溢出鲜血。
穆知节皱眉，拇指向上，轻轻掰开他的嘴。
穆慈惊呆。
“再咬，肉都要咬掉了。”
穆慈甩头，像不愿套项圈，却被强制执行的小狗。
穆知节笑了：“洗漱完早点儿睡觉。”
“我饿，我要吃饭。”
“等着。”
穆知节转身走了，穆慈躺到床上，回想穆知节怪异的举动。
谁家哥哥揉弟弟的嘴唇啊！
要不是穆知节一直把他当弟弟，他都要怀疑穆知节对他有想法了。
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扔出脑子，他单脚跳到浴室，准备洗漱。佣人早就放好洗澡水，他艰难地脱掉外衣，躺了进去，身体浸没水中，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楼下，方宛如气得胸口鼓动，看到穆知节下楼来，她冲了上来：“穆知节，你疯了？我是你妈！”
为了穆慈忤逆她，方宛如接受不了。
“虹姨，小慈饿了，煮碗面，多放点儿鸡蛋跟肉，小慈学习压力大，都瘦了。”
被当成透明人的方宛如听到这里，人已经炸开了，血肉模糊。
“不许去！”她吼了一声。
虹姨为难地看着穆知节，阎王吵架，小鬼遭殃，她就是一个保姆，不要为难她呀。
穆知节挑眉，他脱掉西装，撸起衬衫袖子，固定好，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虹姨，围裙在哪儿？”
方宛如差点儿昏过去，“你，你要给他煮面？”
“妈，你不让虹姨煮，我只能亲手做了。”他一脸无奈的样子，方宛如看着，牙根都快咬碎了，半晌，她败下阵来：“虹姨，你去煮，知节，你过来。”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小慈饿坏了。”
虽然方宛如退步，可穆知节没有放手的意思，开锅放油，煎好鸡蛋放水，下面，有条不紊。
“穆知节，你听见没有，我有话跟你说，你给我过来！”
不管方宛如如何大吵大叫，穆知节岿然不动，面快熟了，他打开冰箱，取出虹姨白天做的卤肉，切了几块放进面碗。
“虹姨，送给小慈，让他吃完早点儿休息。”虹姨点头，端着托盘，小步快跑上楼。
“知节，你过来坐。”拍了拍自己身侧，方宛如努力平静下来。
穆知节在她对面坐下，长腿随意搭在一起。
方宛如深呼吸几次，才扯出笑容：“知节，你怎么把穆慈带回来了？穆慈成绩太差了，老师建议他住校。”
“妈，你让小慈住校前，考虑过学校的住宿情况吗？小慈自己一个人睡惯了，你让他去睡四人间？”
“这个好办，我给校长打电话，让他给穆慈准备单间。知节，小慈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他该独立了。”
“妈，你今年五十二了吧。”
儿子清楚记得自己的年岁，方宛如很是惊喜，扭曲的脸庞复归平和：“你这孩子，不知道女人的年纪不能说出来吗？”
“我看您好像仍旧没有独立的本事呢。”
方宛如脸色骤变，她猛地站起：“穆知节，我是你妈！”
穆知节也站起来：“如果您不是我母亲，现在就不会站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方宛如瞪着眼，她不明白，明明今晚之前，穆知节跟穆慈还没有多少交流，今晚怎么就跟中邪一样，屡屡因为穆慈顶撞她！
“可挡灾，亦可生灾，施主，事成之后，一定不要拖延，抓紧将人送走，不然，贵府恐家宅不宁。”大师的话萦绕耳边，方宛如打了个激灵。
该死的穆慈，不就是帮知节挡了一次死劫吗？难道还真的要知节娶他不成！
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小子，怎么配当穆家的儿媳妇！绝对不能让他跟知节再有接触！
方宛如脸色陡变，她抓住穆知节，口中念念有词：“知节，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妈不会害你，把穆慈送走，你才能平安顺遂，听妈的，行吗？”
在方宛如哀求的视线中，穆知节按住她手背，后缓缓推开。
“妈，小慈也是你的孩子。”
方宛如捂住耳朵，“他不是，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穆父喝得醉醺醺回来，一进门，听见方母尖叫，他皱着眉头道：“知节，怎么又惹你妈生气了？”
看到穆父，撕扯自己头发的方宛如有了发泄处，冲穆父而来，两手在他脸上、脖子上抠挠。
穆父吼叫，“拉开她，快把这个疯子拉开！”
几个佣人一起上，费了好大劲，才把方宛如送到楼上房间。穆父酒也醒了，啐了一声，摸到一手血，骂骂咧咧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着这一幕，穆知节眼里冰寒刺骨，他抿着唇，迈步上楼。
佣人在穆慈房间门口等着，见到穆知节，喊人时被他脸上的冷意吓到，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穆知节抬臂敲门，屋里传出一声脆生生的“进来”，霎时，雪山峰顶万年不化的积雪融化开来。
他推门进去，哗啦啦的水声传入耳。
“虹姨，我忘记拿睡衣了，在我柜子最底下。”浴室中，穆慈声音绵软，裹含着水汽。
穆知节不作声，他拉开柜门，里边空荡荡，他扫了一眼，取出压箱底的旧款睡衣。睡衣洗过很多遍，衣服边角起了毛刺，他摸了摸，手感粗糙，这种衣服怎么会出现在家里？还让小慈穿着？
“虹姨，你找到没有，我洗好了。”
皱着眉，穆知节打开浴室拉门，睡衣托在他手上，很快，一双白嫩的手臂从雾气中探出，迅速扯走衣裳。
随着一声“啪”，门在他眼前关闭。腻白的皮肤，氤氲的雾气，随着湿潮的水汽，一同消散。
“啊！”
门里传出尖叫，穆知节开门闯入。
看到来人，穆慈拿衣服掩着身体，叫得更大声了。
门口的虹姨听见，脚尖迈出，下一秒又收回来，大少爷也在屋里，应该——不会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