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我和老君是好朋友。”

“这神界你和谁不是好朋友”

元曌又开始摘荷叶“你啊，你是我大伯，我们不是好朋友。”

“哈哈哈哈……”宿冕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伯”

“嗯？”

你在人界过得好吗？我经常听我的朋友说他们在人界过得如何如何不好，你在人间也过得不好吗？”

宿冕把元曌拉起来“过得大抵是好的吧，时间太久，我忘记了。”

元曌手里的荷叶还滴着水，把地面都洇湿了。

宿冕捏着他的脸“快去青源殿，回来我给你送个礼物。”

元曌眼睛都亮了“那你可不能诓我，我去了你就给我”

“嗯，不骗你，快去”

……

又是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后来宿冕给他送了什么礼物呢？

元曌想起来了，宿冕送了一只三足金乌给他，元曌每日逗鸟。后来才发现那金乌吸着流云殿里的灵力，却每日去玄都殿告密，元曌非常生气，还是宿冕送了好几件宝器才哄好的。

再后来呢？金乌化形，元曌给他取名玄乌，两人变成了好朋友，玩了几百年。

元曌想起以前，宿冕总是给他送许多礼物，有用的没用的都有。他给宿冕送过什么呢？记起了，只送过一个歪歪扭扭的荷包。

灵翰一千岁成人时，元曌想给他送个生辰礼物，灵翰什么都不缺，给他送个什么好呢？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物件。

隔日元曌下人界搜刮吃食，在路边小摊看见有人在卖荷包，精致小巧，摊主告诉元曌此物可盛放小物件儿，亦可装饰，亲手制作可赠与他人聊表祝福。

元曌便买了丝线和锦布回到他的流云殿。

元曌手捧热茶，一团银色的布和针线在空中斗法，果然啊，人要是手拙，神力都帮不了。

元曌练习了几日，做了三个都丑得千奇百怪，明日便是灵翰生辰，他们是最要好不过的朋友，礼物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意，元曌这样想着。

隔日，元曌挑了一个最能看的荷包迈进了灵翰殿的大门。待众神走后，元曌把灵翰悄悄拉到一旁，从袖中拿出了那只荷包“灵翰，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什么东西，这样神神秘秘。”

灵翰定睛一看“这一团布是什么东西？”

元曌轻轻推了他一把“荷包啊，这是人界的荷包，没见过了吧。”

灵翰“我见过啊，可我记得荷包不长这样啊，这也太难看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和那些不一样，你看，上面还有你的翅膀呢。能放东西，也能挂在腰间当装饰物。”说着就要给灵翰挂在腰上。

灵翰怎么能没看到，荷包上两个张开的黄色方块儿，元曌说是他的翅膀。

灵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大声叫嚷，一把推开了“你有病啊，你的翅膀，这不是我的翅膀。这么丑的东西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在人前拿出来，你让我挂在身上？怎么不贴你自己脸上呢。”灵翰执掌灵族，一双金翅威猛无比，决计不能将这个丑东西挂在身上，守卫看见了他会颜面扫地。

元曌也不生气“哎呀，我做得确实不好看，可是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荷包也一样，它用处可大着呢。哎呀，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翻脸吧。”

“谁跟你是好朋友，你以后别给我送礼了，我不要。”

“不行，你得要”元曌将荷包塞他手里就溜之大吉。

灵翰握着手里的丑东西一阵无语，捏了捏，里面有东西。灵翰打开抽绳，荷包里躺着十几个血莲珠，个个泛着荧光，圆滑饱满，血莲珠能治疗他翅膀上的旧疾，却很难采到。他定是去了趟神巅，费了好大功夫。

灵翰拉紧抽绳，又系了好几道，将荷包塞进了衣服里。

元曌回到流云殿，还有两只丑荷包躺在书案上，他的书案上都是些众神送他的精美玩意儿，个个都是精工打造，透着淡淡灵力，那两只荷包躺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元曌想了想还是不舍得扔，他做了好几天，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这些也是他努力的成果，元曌看见院子里正在喂鱼的赴云。

元曌抓起荷包跑到赴云面前“阿云，你想要一个荷包吗？”

“给我？”赴云微微后退，手指微微蜷曲。

“对，送你一个荷包”元曌伸手递了一个给他，转身出了殿。

赴云低头小心翼翼地捧着，右手刚喂了鱼，怕弄脏。荷包上绣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图案，赴云看不懂，但很开心。

元曌递出的刚好是他第一次做的那个，是最丑的。

元曌飞奔进玄都殿“大伯，大伯”

宿冕将手中折子放下，对门口的人说“别跑那么快，地板都要被震塌了。”

元曌跑到书案旁，曲腿坐在地上“大伯，你什么时候过生辰？”

宿冕给他倒了杯茶“生辰？我不过生辰。”

“怎么能不过生辰，你什么时候出生的？”元曌将茶水一饮而尽，伸手再要。

宿冕又给他斟了一杯“我不记得我的生辰，索性就不过了。”

元曌双手交叠放在书案上，紧皱眉头，有些犯难。

“怎么了？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元曌抬起手托着脸“灵翰今日过生辰，我送了他一个礼物。我想着你要是也过生辰，也给你送个礼物，可你不过生辰。”

宿冕笑而不语，突然，元曌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将手放下，往前探头“这样吧，灵翰今日过，那你明日过，我明日再来给你送生辰礼。”

元曌又风风火火地跑回了流云殿。

第二日，元曌送出了他的荷包，那是宿冕此生见到过最丑的荷包，却一直佩戴在腰间，没有一日忘记。

后来，那一天就变成了宿冕的生辰，每年元曌都会给他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宿冕都放在了书案后的柜子里，只有那只荷包他每天都会佩戴。

当时应该给他买一个好看一点的，元曌想着。

元曌出门没见到阿云身影，“莫不是又出去闲逛了。”

元曌走出客栈，逛了一会儿，没什么趣味，寻了一无人的角落与观棋通信，处理了这几日的政务，观棋还在骂骂咧咧。

元曌不想听，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说道“小观棋，我殿中的鱼你喂了吗？”

观棋止住话头“喂了，每天吃得饱饱的，找到帝君了吗？”

“哪会这么快，不过有点眉目，我得多留几日”

观棋默了一阵“找到了就回来，别在外面受伤。”

元曌笑道“好，找到了就回去。”元曌顿了顿“找不到也会回去的。”

“嗯”

神界大道上，断了通话之后观棋才想起刚刚又被元曌转移话题了。恨得牙痒痒，对面走来一仙君，观棋立马调整微笑，向对方回礼。唉，众人都称脾气好的司命，怎么总是在元曌面前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人界

元曌刚断通话，一柄长枪便刺了过来。元曌侧身躲过，见对方还欲再刺，右手一甩，那把总拿在手里的扇子就变成了追风剑，银色的剑柄雕刻流云，长长的剑身闪着金光。

元曌抬手一挡，接下了这一击，一个飞身撤到了远处。

“这位道友，为何出手伤人。”元曌站正，看清了对面之人。

长相粗矿，皮肤黢黑，横眉冷目，一身腱子肉，手持长枪，枪柄往外冒着黑气，想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都难。

“神君，乖乖跟我走，我无意伤你。”

“想要我去做客的人有很多，像你这么粗鲁的还是第一次见。今日我还有事，不能跟你走了。”

“那便别怪我刀剑无眼了”说着持枪冲了上来，两人你来我往，三两招就掀翻了身侧的屋顶。

元曌暗道不妙，不欲再战，几番试探，找到破绽，一剑下去对方便躺在了地上。

“神界之人不是不能在人界滥用法力的吗”“黑脸”面部着地，吐出一口黑血，表情像是吃了几只苍蝇一样生气。

元曌拍拍衣袖上的灰尘“唉，是啊，会被雷劈，但你不依不饶，相比陨落在这，我还是更愿意被劈一下。”

“黑脸”痛心疾首“我都说了我不想伤你，你跟我走就行了。”

元曌好像很为难，双手抱在胸前，向前倾身“唉，我都说了我不想去，你非要我去，这可不是在要我的命嘛。”

“黑脸”挣扎着站起来“谁他妈要你的命了，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说着便要再冲上来，元曌正打算把他打得半身不遂，自己开溜，刚举起剑，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那人突然见了鬼似的，将长枪后撤，但还是划破了阿云的衣袖。元曌正要上前，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变成一团黑气消失了。

元曌收起剑，看向阿云的胳膊，一道红色映入眼帘，元曌以为是他流了血，定睛一看，是一条印记。

在少年白色的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红印，上端是一团殷红，仔细看殷红中央还有一道道清晰的手指纹路，往下的长条像是从那团殷红之中流下的鲜血，蔓延到衣袖之中，再也看不见。

元曌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突然，元曌所站的上空云开始变灰，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真是躲不过呀，元曌想。

“轰隆”一阵雷声过后，一道天雷垂直而下，正正好好落到了元曌身上。

还是有些疼的。

元曌缓过来之后，一抬头就看见阿云双手捏诀站在他身旁，他离得很近，元曌整个人都被他罩在身下，头上是一个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