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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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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女在门前唱曲不是有人找茬,而是安济堂想膈应走来客。

秦思狂长长地吁了口气,摇头道:“几年不见,我低估了他。忻与还已经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覃夕到武昌找上门,忻家兄弟避而不见,故意找人唱《琵琶记》讽刺她。

“我早说忻与还不是负心薄性的人。现今世道真稀奇,”秦思狂打了个酒嗝,“背情债的居然是女人而非男人。你说覃夕负的哥哥还是弟弟?按年纪算该是哥哥才对。”

岑乐欲言又止,低着头,眉间耸起小山。

秦思狂发觉他的异样,道:“你怎么看?”

“或许……”岑乐斟酌用词,“不是情债。”

秦思狂歪着脖子打量对方许久,可算想明白了。

“先生没对秦某说实话呀!”

岑乐苦笑着揉揉鼻子,三分心虚七分无奈。

秦思狂盯着他:“你过去与覃夕打过交道。”

对面人仍旧不吱声,等于默认。

秦思狂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咯咯笑出声。

岑乐终于开口道:“你不生气?”

玉公子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我想先生应该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说不得。”

岑乐不能告诉他的事情一定关乎“当铺”生意。

秦思狂眨眨眼,又道:“过去秦某很多事情无法言明,亦是迫不得已啊。”

他语调轻柔,岑乐听来却十分刺耳,仿佛被他拿捏住把柄,自己愣是无法反驳。

“所以先生知道覃夕和安济堂的恩怨?”

“能猜到几分,但不完全肯定。”

夜色和酒意正浓,脑子似乎钝了不少,秦思狂闭目沉思。

覃夕乃广西人,她过去与岑乐做过买卖,这笔买卖与安济堂有关。忻与还让人唱《琵琶记》给她听,很可能她得罪过忻家兄弟,此次来武昌是想向求和,可惜人家不买帐。

“无妨。”

秦思狂支着脑袋,眼皮打架,十分困倦。阖上眼睛,耳后传来若有似无的气息。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揽上人家的颈项。

“假正经,方才装得道貌岸然……”

刚想在软红十丈中沉迷一会儿,外面的脚步声扰了闲情。看样子来的不止一人。

秦思狂背对大门躺在榻上,去开门的是岑乐。

岑先生看见来人一怔,故意拔高嗓门喊道:“夜深了,李兄有何贵干?”

来者并非他们等的人,竟是李长风和他的管家。

装醉的秦思狂瞬间睁开眼,心里一阵盘算——为何是李长风,难道他跟忻与还有别样交情……

李长风脸色泛红,呼吸吐纳依然带酒气,显然没完全清醒。

“李某知道二位打江南来,想打听一人。”

岑乐望了眼门外,面有难色:“太晚了,等明日再说吧。”

“就怕二位待不到明日。”

这话听起来话里有话。对方尽心款待一晚上,岑乐不好意思拒绝。

两人进到屋内,围桌坐下,李欢则候在屋外。

李长风瞥了眼秦思狂的背影,就听岑乐说道:“李兄有什么想打听的事,尽管问。我若晓得,知无不言。”

他沉吟片刻后道:“阁下听过温询询吗?”

岑乐闻言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李兄说的是温家四公子。他并非江南人,不该向我打听。我瞧武昌城里有脂香阁的铺子,不如去那儿问问。”

李长风道:“温询询既非江南人士,你认得他,可见是江湖中人。”

原来他在套自己的话。

岑乐笑笑,既然已被拆穿,那无须多做辩驳。他坦然道:“我二人此来武昌是路过不假,今次登门确实有所算计,但绝无害人之心,李兄大可放心。”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不咸不淡的三言两语难以说服对方,没想到李长风直点头:“放心放心!我只有钱,你们最多图点钱财,又能如何?若是要钱那便最好。二位要能帮上忙,多少银子我都给得起。”

这人倒是想得开。岑乐暗笑,敢情拿他二人当贼了,瞧这意思李长风还不知道他与秦思狂此趟前来是为了忻与还。

“李兄为何事打听温询询?”

“在下前日偶得一书。”

“什么书?”

“只得半本,不知书名。”

李长风稍作沉吟,岑乐明白对方在斟酌眼前人是否可信,要不要和盘托出。

“与还关照过我不要声张……”

忻与还?

原来李长风着急来找他们不是担心两人跑了,是怕忻与还阻挠。

话说了一半,这关乎温询询的事,岑乐不急,有人可坐不住了。

榻上的人伸了个懒腰,回头一望,故作惊讶:“李老爷?”

李长风低头拱手,一眨眼的功夫,秦思狂向岑乐使了个眼色。

只消一眼,岑乐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摇头苦笑。

忻与还不让李长风开口,眼下人就快来了,必须拦住他。秦思狂会唱广陵清曲,更会哄人,要说服李长风不难。自己在这儿反而碍事。于情于理,他不得不“大方”一回。也罢,眼不见为净,走了好,省得烦心。

“李兄,你算是问对人了。在下与温四公子没什么交情,秦公子与他可是熟得不能再熟。”

李长风眼睛一亮:“当真?”

“不信的话你可以明日一早去脂香阁问问。”

去脂香阁打听集贤楼玉公子怕不是有进无出——老实巴交的岑先生竟也学会胡诌。

眼前人明显被说动了,岑乐又道:“在下酒喝太多得去解手,二位慢聊。”

李欢领岑乐到茅厕门口,岑乐谢过,让他不必等待,自己识得回去的路。

管家走后,岑乐本欲前往前厅等忻与还,转念一想掉头去了后院。

李长风犹犹豫豫,不一定会大方拿书出来。他想瞅瞅那本书,此时是个好机会。

宅子是三进院落,主人的卧室和书房并不难找。家仆大都睡下,以岑乐的轻功,值夜的人发现不了他。

李长风书房里没什么古玩字画,琴瑟琵琶倒是不少。黑灯瞎火,要在房中找本书不易,要找半本就简单得多。摸索间,岑乐不由感叹自己偷鸡摸狗的本事愈发熟练。

书藏在卧房枕头下,李长风确实甚是珍爱。

岑乐推开窗户一角,今日是初七,天上月亮只有一半,加之天气不佳,月光不亮堂。此书是手抄书,乃是本杂剧曲谱,仅有半部,还是下半部,没有书名,没有题注,更无落款。书者用的是楷书,字迹端庄娟秀。岑乐隐约觉得笔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思来想去没头绪,他不再纠结,遂关了窗,点起火折,蹲在窗下借着微微火光翻阅。他无暇阅读内容,快速翻看每一页纸,果真在其中一页发现印记。印章盖得极浅,几乎只有一半,能依稀辨认出温询二字,想必全印是“温询询印”。李长风一定是手不释卷,反复翻阅才看出这枚印记。

一个月前,武昌城十五的庙会上,一赤脚老汉摆了个地摊,兜售杂货。李财主断不会去庙会闲逛,不过武昌人皆知他爱听曲,有人翻过觉得是本好书,特意买下来再上门高价转卖于他。

李长风得到半本南戏乐谱,果然爱不释手。书中不但有曲折离奇的故事、念白、科范,还用减字谱记录了曲调。他一个武昌人没听过南戏,被其委婉细腻所折服。

“只读了一半,心里难受得紧啊!”

后来他初一、十五派人去庙会想寻老汉问上半本书,结果压根没找到人。

秦思狂打了个酒嗝:“此事与温家四少有何关系?”

“扉页上有他的印章。”

“所以李兄认定乐谱是温询询的,想向他讨要另外半本。”

“不错。”

“可有问过脂香阁?”

“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然而忻家小友说假如被脂香阁知道半本乐谱在我手中,定会以为是我偷的。到时候非但拿不到另外半本,还会惹上麻烦。”

秦思狂缓缓道:“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李兄不顾他的警告,告诉我们两个外人……”

李长风打断他的话:“我别无他好,整日想着余下半本乐谱,抓心挠肝。今儿遇到二位是缘分,如能取得剩下半本,定当重金奉上。”

“兄台如此喜爱那本乐谱,实在令人好奇。就算分文不给,秦某要帮你这个忙。不过……能否先把下半本书借来瞧瞧?”

“理所当然,”李长风干笑两声,面露难色,“就是与还再三叮嘱我藏好书。要不我明日问问他。”

秦思狂笑道:“李兄怎么就那么听一个黄口小儿的话。”

就在此时,外头再次传来脚步声。李欢来寻自家老爷,禀告安济堂二公子深夜造访。

来得真巧。

李长风吩咐李欢传话,让忻与还在前厅稍等片刻。

窗外忽有一道亮光闪过,接着轰隆一声——一整日乌云盖顶,终于要下雨了。

秦思狂拧眉,忻与还到了,岑先生上哪儿去了?

又是轰隆隆两道闷雷,宛如鼓声。雨丝随风而来,哗啦啦打在地上。

阵雨来得急,让本就黑涩的夜晚愈加混沌,看不清也听不清院里的动静。岑乐心知不宜久留。他将曲谱放回原处,整理好床铺后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

夹杂在风雨中的除了初秋的凉意,还有一道意气,高手的意气——当然是高手,不然如何能在如此大雨中察觉他的踪迹。

门外有人,一个人。

岑乐先前进来之时拴上了门,眼下要么他坦然开门走出去,要么对方破门而入。

凭他的武功、气魄,行走江湖从不惧任何人,面对集贤楼的韩九爷和脂香阁的温时崖俱不胆怯。

他只是觉得尴尬。做贼叫人堵门里,说出去实在丢人。不管外头是谁,他都不想与之正面撞上,唯溜之大吉是上策。

屋里除去房门还有前后窗,并不是仅有一条出路。岑乐三步跃至后窗前,正想破窗而出,墙上突然映出一道光。他连忙闪躲,第二道光已到眼前。

地上是两截断落的门闩。大约那人发觉屋里有动静,用剑破门锁而入,第二剑可就直接冲岑乐的脖子去。

雨丝打进屋里,宝剑寒光逼人,足够岑乐看清来人。他早已猜到这名高手是谁,然而正眼看到本尊时,以他的好脾性仍是忍不住想骂人。

秦思狂啊秦思狂,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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