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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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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本就等得焦急的两人同时觉察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人来了。

岑乐皱眉,疑惑道:“谁走的后门?”

秦思狂吁了口气:“忻与还到了。”

他俩意识到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忻与还很可能是哥哥叫来的,那就意味着翎儿的伤势甚至比他们预想中更严重。

秦思狂苦笑,下手如此之重,那人真要他的命啊。

又过了一柱香功夫,嘎吱一声,邹大夫和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自内堂走出,岑秦二人齐齐抬头。

男子面孔和忻与还有五分相似,一定是忻羡逸了。三十来岁的男人眼中透着不悲不喜的沉稳,气质与弟弟大不相同。他脸上神色不好看也不难看,让人无法捉摸。

尽管自己站着,面人两人坐着,但忻羡逸依然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秦思狂板着脸不言语,岑乐只好起身道:“忻大夫,敢问翎儿姑娘伤势如何?”

忻羡逸望了眼秦思狂,沉声道:“她心脉受损,伤及肺腑,凭在下个人之力,恐怕……”

岑乐怔了怔,很快领会他的意思。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忻大夫吩咐。”

“眼下只能用真气吊着她的命,辅以重药,搏一搏,能否痊愈全看天意。”

说完,忻羡逸走到柜台前,在此处躲了半天的杂役眼明手快,送上纸笔。

“倒不是要什么灵丹妙药,只是其中有几味珍贵药材,回春堂和安济堂没有。”

忻羡逸洋洋洒洒写完方子后递给秦思狂,岑乐瞥见后眼睛都直了。他读医书有段日子,方子上确实是重药,寻常人吃下去八成承受不住。

秦思狂道:“哪些药材,去何处寻?”

“方子上后三味药,如果武昌的药铺没有,就得去汉阳问问。”

秦思狂为人谨慎,听得此话不由担心其中有诈。且不说一来一回耗费时日,他进了汉阳可否全身而退都难说。

“忻兄方才说用真气为她续命,能支持几天?”

忻羡逸低头垂眸,没有开口。

秦思狂叹气,转头望向岑乐。忻与还年纪尚轻,内力比不上他跟岑乐。忻羡逸医术卓绝,论武功还不及弟弟。在场内功最深厚的当属岑先生。

岑乐立马道:“放心。”

短短二字,心有灵犀,不必多言。

秦思狂当然放心不了。纵然郭北辰和谢悬是故交,他和忻家兄弟有些交情,到底分属不同阵营。忻拾迎身死与岑乐有关,昨天夜里忻与还刺出的剑毫不留情。而今翎儿奄奄一息,独留岑乐在此,若安济堂发难,恐他双拳难敌四手。

秦思狂对着忻羡逸长长一揖:“烦请忻兄照应朋友。待秦某归来,有一要事相告,关乎令弟。”

忻羡逸瞬间抬眸,语调却依然平常。

“哦,他闯了祸?”

秦思狂不答,反而语重心长道:“与还年幼,纯良乖巧,为人兄长应多加照管啊。”

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忻羡逸瞧他话里有话的模样,眼神晦暗不明。玉公子的意思很是明了,倘若岑乐有什么三长两短,所谓的“要事”就会烂在他肚子里。

忻羡逸听不懂他卖的关子,一旁的岑乐岂能不知。秦思狂不爱骗人,早晚会把忻与还和李长风的事告诉忻羡逸,此刻先用来拿捏对方一番。想到此处,岑乐暗自笑了,心里居然挺美。

秦思狂晓得他笑什么,莫名有些生气,干咳一声:“有劳先生。”

“不用客气。我本就与颜老板没什么交情,小丫头要是没了,保不齐受牵连愈加被记恨。倒是你,路上小心。”

秦思狂笑笑,宽慰他说:“先生不必担心,我暂且不去汉阳,先去见一个贵人。”

就算他不讲,岑乐也能猜到是去找漕运石文方的人,一来感谢前几日的帮忙,二来问问何处寻药。

秦思狂一走,岑乐的处境就显得非常尴尬。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面对忻羡逸,他多少有点不自在。

枯坐半个时辰后,大约忻羡逸面对他同样不太愉快,说今日无须劳烦岑乐,让他明日晌午再到回春堂来。

岑乐求之不得,寒暄两句即出了门。秦思狂托他修的扇子还未完成,他得回李长风府上。

行至临霖街,路过毛家茶楼,饥肠辘辘的岑乐才想起自己用过早膳后滴水未进。秦思狂买的馒头肯定凉透了。

他坐进茶楼点了碗素面,等上菜时凭窗眺望。黄昏意幽幽,对面三两楼没点灯,门前已经十分热闹。

岑乐想起秦思狂提过三两楼名字由来,对那三两必倒的烈酒颇为好奇。

面条上来,清汤寡水。他心事多,自然没什么胃口。店小二再三询问要不要加个小菜。他笑言不必,自己打苏州来,平日常吃阳春面。

原来是江南来的公子。店小二说完便下去了。

临近日落,码头不复白日的热闹,有几艘船卸完货,船主和副财正清点货物,三两脚夫歇息闲谈,忽有一青衫公子翩然而至。

那公子相貌姣好,气度不凡,开口时彬彬有礼。

“在下姓秦,请教几位,可有见到吴先生?我去府中寻他,张管家说他在码头未归。”

说完,他亮出一块三寸长的黑色木牌。

一黑面脚夫接过木牌,上下打量此人。瞧他言辞恳切,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子。

“你是吴先生的朋友?”

“正是。”

“找他何事?”

“受他恩惠,想当面道谢。”

脚夫再三端详木牌,终于点头。

码头除了漕船,还有一叶扁舟。船夫解开行繂,请公子上船。长篙一撑,小船载着二人离了岸。

一火长拉着自家总管问道:“吴先生什么来头?”

“他你都不认得?但凡进武昌府的船都受吴先生照应。”

“我这不是第一次跑武昌嘛。”

“话说回来,最近都没瞧见吴先生本人,许是沉迷温柔乡,嘿嘿……”

“怎么说?”

“吴先生的娘子曾是江淮第一名妓,三两楼的金字招牌。”

“听您的意思那位吴先生厉害得很,怎会娶一个妓女?“

“你有所不知。吴先生痴恋娘子多年,若不是江南公子薄幸,空负佳人,他未必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原来还有那般过往。”

“江南风流公子与江淮第一名妓的风流韵事,武昌府无人不知啊!”

船行不多会儿,抵达一江心小洲。

此刻,天也暗了。

浦屿上树木茂密,郁郁葱葱。船夫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四周阒然无声,偶有寒蝉鸣泣,草木间依稀能见流萤。

两人行过一段小路,豁然开朗,眼前有一茅屋,闪着微弱的烛光。

船夫领人到此,不再前行。秦思狂点头致谢,独自进门。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十分昏暗,陈设古朴。但他一眼就瞧见墙上挂了幅画。中央案上摆满饭菜,后头坐了一人。

那人只着中衣,身披薄氅,似乎刚刚睡醒。

“哟,吃着呢?”秦思狂讪讪道,“见你一面真不容易,这排场了不得,比石老爷子还大。”

那人笑了笑,道:“我以为你对我避之不及,所以没扫榻相迎。”

秦思狂一时语塞,望望墙上的画,再瞅瞅案上饭菜,半晌摇头叹息。

“明知你厌恶于我,干嘛上门讨嫌?我可不像你啊——堂堂‘兰川居士’吴初寒,身为漕运石文方老爷子的左膀右臂,日子过得真逍遥。”

“不错,”吴初寒居然没有否认,反而大方承认了,“既然知道,今日为何要来?”

“这几日得漕运帮忙打探消息,于情于理当上门感谢。”

“心领,你可以走了。”

玉公子行走江湖鲜少被人下逐客令,幸而他脸皮厚,一笑置之。

“别啊,你——我是见到了,杨汀的面还没见着呢。”

眼见对方沉下脸,秦思狂立刻道:“是秦某的错,应该改口称尊夫人。”

吴初寒打断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怎么还急眼……”秦思狂喃喃自语,“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他拿出忻羡逸写的药方,指着最后一列字,道:“思狂求吴兄帮忙在附近城镇找几味药,我家小婢着急等药救命。”

吴初寒沉默片刻,道:“前两种药容易,后天晌午到我府里找管家取就是。最后一味太岁……恐怕寻常药铺找不到。”

“听这话,吴兄知道去何处寻?”

“我记得你与湖广按察使宁久微有些交情,不妨去问问他。”

秦思狂眼眸一亮,喜道:“他手上当真有此药?”

“我怎会知晓,你去他府上问过便知。”

“吴兄啊吴兄,我可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

“我是给郭爷面子,不是想帮你。”

吴初寒说话这般不客气,秦思狂也不恼,起身道:“事情紧急,秦某这就前去。”

“不留下一同用晚膳?”

温柔悦耳的声音倏然响起,伴随一缕清幽茶香窜入鼻子,帘后走出名美貌妇人。

秦思狂失笑:“我倒是想跟夫人叙叙旧,就怕某人吃醋。”

名唤杨汀的女子将茶托置于案上。即使昏暗灯光,朴素的衣着依然难掩绝色姿容。

秦思狂盯着茶盏许久,眼睛都直了。

“当初在三两楼抵死不肯承认酒量逊于我,非要一较高下的兰川居士竟喝起茶来。”

吴初寒冷冷道:“你不是要走吗?不走就一起吃,免得日后在老爷子面前怪我怠慢。”

面对一再下达的逐客令,秦思狂不再逗留,留下句“告辞”便出了茅屋。

送走“不速之客”,吴初寒终于松懈下来,止不住咳嗽。

“相公……”

杨汀轻抚他的脊背,欲言又止。

吴初寒喝了口茶,好不容易喘匀气。

“娘子所想之事为夫明白,可我不想欠他的情。”

杨汀咬了咬嘴唇,凄然一笑:“相公仍是介怀妾身与秦公子的过往。”

“娘子,”吴初寒赶忙握住她的手,“若不是他负你,你不会甘愿嫁给我,我该感谢他才对……”

“思狂虽有求于吴兄,但不得不说一句你气量太小。”

夫妻二人皆是一愣,望着推门而入之人目瞪口呆,秦思狂竟去而复返。

吴初寒强装镇定:“你不是说事态紧急,怎地又不急了?”

秦思狂看了眼桌上的油灯,再看向屋子角落没有点亮的八方烛台。

“不点灯,是不想我看见你的脸色。”

二人目光相接,吴初寒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秦思狂接着道:“我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最见不得别人装模作样。吴兄,老实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许久,吴初寒叹道:“夫人,点灯吧,替玉公子温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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