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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泫雀.缘起(十五)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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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杨枭便抓获了夜晚行刺之人,经过就好的审问拷打,一同找到了不少同伙。

那些人,无一不是在何商时期备受迫害的人,阶品低至贫民百姓,高至朝廷三品官员。

何商已灭,何商王已死,可民愤仍在,便将满腔怒火撒在一个极有可能为何商血脉的人上。

陈定泫无法对那些人处以多大的刑罚,只是于宫中行刺惊扰圣驾,一方面必然要施以惩戒,一方面恐因赐姓之事失民心又要对其多加安抚。

几天下来,最后让陈定泫心力交瘁。

刺客的事告一段落后,两个人才终于有闲暇的时间继续上次的谈话。

“殿下如今可知臣的答案了。”

何雀未明确说明是哪件事,陈定泫却一听便明白了。

“太傅可是怪朕?”陈定泫无法分辨何雀话中的意思,试探着。

“臣不曾怪过陛下。”何雀叹气,“不是因为陛下是天子,不是不敢,与君臣无关。”

“那……”

“陛下听臣说完。”何雀打断陈定泫的话,“臣虽不曾怪过陛下,可并不代表臣赞同陛下的做法。”

“陛下任性而为之,后果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尚且能够承担,陛下自认为身为皇帝,有足够的权力,臣子不可违背天意,可陛下忘了,权威应当建立在令臣子信服的旨意之上,若一道旨意下去,群臣反对,陛下的权威便成了恣睢,如此便激起民愤,继续发展严重者,便会有反叛势力。”

“太傅所说朕未尝不懂。”

如今发生的一切不算在意料之外,相反的,陈定泫全然考虑到了,唯一不在他计划范围内的,是他对自己能力的过于自信,以为自己跟着杨枭学过几个招式,便能够护何雀周全,可经过那一晚,摆在眼前的是,他感受不到刺客的刻意接近,连那支箭什么时候射出的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从他眼前闪过无力阻止。

何雀一看陈定泫的神情便知道他所反思的不是他口中所说之事。

“陛下!”何雀轻愠,“你既明白,就不该如此不顾朝臣反对偏行此事,于社稷无益。”

“社稷是社稷,你是你。”他总不能为了社稷委屈了何雀,无法做到两全,是他能力不足。

“我总是不想让你隐藏身份过一辈子的,那样不是你,可我也不能毫无顾虑的公开你的身份……退而次之,复你的姓是最好的做法。”

“我不在意身份。”何雀道,“自我出生起,旁人待我如仆人,稍长大些,便知晓我是最不受宠让人生厌恶的皇子,而后又成为被送往西伯侯府的质子,继而成了一国太子,到最后王朝被推翻,成了前朝余孽,逃亡多年,又一跃为当朝太傅,那么多身份,于我而言,并无任何意义。”

何雀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他的前半生,让人惊然。得经历了多少的坎坷,才能让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一个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身份。

“那是从前。”

何雀对自己苦难的漠然让陈定泫有些烦躁。

“从前我不在,我没有能力,只能看着你受苦无能为力,你的过去我无法改变也不能抹去,可现在我有能力了,不愿你还如往前那般。也许你讨厌你身上流着何商的血脉,让你前半生都在漂泊,讨厌是应该的,你没错,可你身上还有你母妃的延续,你母妃是爱你的。父王母后他们也是视你如亲子,从不认为你是质子。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是姓何,你便是叫何雀,我想让你能够做回曾经在西伯侯府的样子。”

所谓赐姓,一方是他也想从侧面的告诉众人,何雀是前朝太子,可那又何妨,与其日日藏着身份过日子,不如他主动揭开,告诉天下,这是他允许的,他喜爱的,他保护的,让他们知道,他这个皇帝是和何雀站在一起的。

另一方,不是他想让何雀想起那不愉快的出生,而是“何”不仅是一个姓,与他而言,“何”仅仅只是“何雀”的组,“何雀”二字缺一不可,那是他们弥足珍贵又无法磨灭的记忆和感情。他的私心太大,大到不顾何雀的想法一意孤行。

“陛下……”

“叫我陈定泫!”

“……”

“你我之间,无需礼法。”

何雀不回应陈定泫的固执,“陛下,再有此事,可否与臣商量再下决断?”

何雀回应不了陈定泫小时候的情感,千帆磨难,他早就不是曾经的何雀,也回不去曾经的样子了,谈到此时,想要把此事就此揭过去的人变成了他。

陈定泫缄口不言,只点了点头,对于何雀事事叫他“陛下”,如此君臣之分的行为有些恼火。

何雀:“既是如此,臣告退。”

“站住!”陈定泫急道,“朕没让你走你就不可以走出承乾宫!”

何雀不解:“陛下还有何事?”

“我说了那么多,你依旧不愿意像小时候那般唤我,让你唤我名字也不肯。”陈定泫目光直直的盯着何雀,“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父王灭了何商,让你失去了你的亲人,虽然他们对你不好,可他们总归是你的亲人,血缘不可分……”

“我能理解的……”陈定泫越说越小声,说到后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眼眸也渐渐的低垂下来,“若是有人害了我的亲人,我也会恨他的……”

“未曾怪过。”何雀道,“从小到大我便不曾见过他,更不知晓他就是我的父王,对我来说,他只是个残暴的君王,该杀!”

“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冷宫里,不曾看望,无人照顾,让他任人欺凌,对他的疼痛冷眼想看,谈何父亲,谈何亲情?该杀!”

“宫中无人把我当做人来看待,肆意欺辱,随意践踏,他们更该死!”

“他们死的一点都不无辜。”何雀淡淡道,“他们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陈定泫拧眉,何雀面无表情的谈恨,竟让他觉得对方好冷,冷到无人敢接近,冷到一触碰就会被冰封住。

陈定泫将何雀揽在怀里,轻拍对方的后背,安抚着,“他们死便死了,既是该死,就没什么可受他们影响的。”

何雀依旧神色淡淡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没有挣来陈定泫的怀抱,方才如何都不愿意改口,满口的君臣之礼,现下却贪念君王的怀抱,甚至将自己埋的更深。

“从未怪过你父王,更不会怪你。”埋在胸前的声音闷闷的。

“那太子一点都不好当,也不开心,若不是他的那些儿子都斗死了,他又怎么会想起我呢?”可即便如此,在他人生中第一次被自己的父王记起,被所谓的家人接回家的时候,他也曾有过无限的期待。

“可他不爱我,生来便不爱我,又怎么会因为只剩下我一个儿子就突然爱我了?”在宫中,母妃是最不受宠的,他也永远都不受待见。

陈定泫揉揉何雀的脑袋,“这样的爱,你还要来干什么?”

“不要了,早就不要了……”十几年前就不需要了……

“太子明明是多么贵重的一个身份啊!怎么我成了太子却依旧被人瞧不起,被人唾骂,受人摆布,没有一点自由。”除了那一座华丽的宫殿,那一身不合身的衣饰,他找不到任何一点他终于被父王认回家的样子。

没有关心,只有任务。

没有问候,只有咒骂。

没有教导,只有责备。

没有自由,只是任人牵线的木偶……

他得到的是更多的谩骂和侮辱,明面上忌惮他虚有其表的太子身份,背地里对他使上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比他在冷宫里还要难过百倍。

一腔想要努力赢得父王目光的热血,在他被那场伐商的大火中被浇了个干净。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把他推向了刀剑,留下一句。

“朕愿退位,留朕一命。太子若死,无人可反,何商必灭。”

那一刻,他的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逃亡罢了。”与他从前所经历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

心已死,身无苦。

“陈定泫,我回不去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想要的是以前的何雀,可现在的何雀与从前截然不同,你执着于过去,我只想看现在。”

“你错了。”陈定泫道,“我想要的固然是从前在西伯侯府里的你,但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你无论如何总是开心多一些,不像如今,总是压制着,郁郁寡欢,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无所谓。我不是非要你回到从前,我只想让你活的快乐点。”

“可你若是讨厌从前,那我们便让它们过去,不去回忆,我就努力些,把你曾经没有的都补上,让你重新活一次,让你全须全尾的属于我,只有我的痕迹。”

“陈定泫,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陈定泫捧着何雀的脸,指尖拭去何雀眼角的泪水,“可我想把你当成小孩来宠。”

何雀眨着泛着泪光的双眼,“为什么要宠我?”

“朕可不是因为你是太傅才宠你的。”陈定泫笑了,“朝堂之前你做朕的宠臣,朝堂之下,你愿意做朕的宠妃吗?”

何雀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你不愿?”

“……”

“陛下若想要有人陪伴,可以安排选秀。”

“朕只倾心于太傅你。”

“朕不要三宫六院,朕只要你一人!”

何雀道,“从古至今,未曾有朝臣入后宫的先例,更可况是男子,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知道。”陈定泫下定决心,“古人没有,朕就开了这个先例。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不犯律法,不纳后宫,不犯律法。”

何雀:“……”

“你若愿意,一切有我。”

“子嗣呢?”

陈定泫:“朕不需要,皇兄孩子众多,个个才华出众,慎世子更是心系天下,年轻有为,朕可传位于他。”

他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周全,一步一步如何走,一桩一件如何处理,他早有决断。

何雀颤动,“为何是臣?”

陈定泫试探,“何雀,你不喜欢我吗?”

何雀:“天下之人,都该喜欢皇帝。”

陈定泫道,“不是你口中的喜欢,是想要相守一生的喜欢,是想独自占有这个人的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何雀问道,心里心头鹿撞。

“喜欢,想与你在一起很久了……”

陈定泫微微低头亲吻住何雀的双唇。

“我分辨的清,是喜欢,不是儿时的情分。”

“你……”何雀紧紧的回抱住陈定泫,哽咽道,“我……也喜欢……比你的喜欢还要早……”

他等了对方好久的“喜欢”。

“我愿意,可我不做妃子,我只做你的皇后。”

“如太傅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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