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兰斟酌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

“前些日子重病，昏睡不醒之时，竟梦见淮阴侯...淮阴侯功成名就、功高盖主，最后却不得善终...嫂嫂甚是了解世兰，世兰从不喜什么史实典故，可这次却偶梦吕后与淮阴侯之事...”

世兰还是没忍住泪，回忆起往事揪心不已：“世兰实在心有余悸...”

“娘娘可是多虑了？皇上...”

年夫人眼风稍往旁的一扫，颂芝心领神会：“娘娘与夫人叙旧，奴婢就不打扰了。奴婢就在门口，有事尽管吩咐。”

说罢，便让旁的宫人全退下，自己守在门口。

“皇上究竟做了什么？”年夫人眉头紧蹙，语气逐渐严肃。

“嫂嫂...自古帝王多薄情...”世兰脸上浮现出古怪又嘲讽的笑容，像是在嘲讽自己曾经的天真。

“娘娘的意思是...陛下...”

“陛下，他忍不了年家的。”

年夫人万分震惊，说话都有些结巴：“陛下、陛下，不是看重大人，爱护娘娘吗？”

“哥哥年少有为，一身军功皆是在战场上拼下来的...自然得意。

可位居高位者，更喜谦卑之辈。”世兰端起茶杯，那一两片茶叶在茶水中上下沉浮，像极了年府的沉没只在帝王一念之间。

“再者，树大招风，哥哥已位极人臣，朝廷中敌者多亲者少，对哥哥虎视眈眈者大有人在...”

年夫人只觉脑袋发昏，话是听进去了，可仍不太相信：

“夫君总说只要陛下信他就好，不要理会那些猢狲之辈，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是不会相信流言蜚语。”

“哥哥手握重兵！成帝王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世兰察觉到年夫人语气中的质疑，心急如焚，语气不自觉的提高：“嫂嫂，帝王本是多疑——”

“娘娘！”颂芝在门外听见了世兰的声音，两人的谈话让她胆战心惊，此刻世兰声音突的提高，更是让她忍不住打断。

世兰缓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接着说：“帝王性疑，年府的没落不过在于一念之间！”

“娘娘！”年夫人满脸严肃，世兰的话倒底是听进去了一些，

“娘娘，虽然臣妇暂时无法相信娘娘今日之话...年府世代忠臣，如今圣上更是圣明，定不会蒙冤忠臣。”

年夫人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满眼关怀地看着世兰，接着说：

“但臣妇知娘娘对年府关爱，知娘娘对皇上之情，如今说出这番话，定是皇上对娘娘做了什么，亦或者是娘娘察觉到了什么。嫂嫂了解世兰。”

世兰眼眶湿润，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几欲开口，却又哽咽在喉咙，最后声音带着些许嘶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