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石又一起了个大早，赶上酒店的放饭时间，去吃一顿不用自己做的早饭。

石又一三两下选好自己要吃的东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瞥了眼周围，基本都是两人或者多人成行，说说笑笑的，还有边吃边研究酒店送的旅游攻略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早知道早上路过舒立秋门口的时候，就敲门了。

石又一扒了两口凉拌黄瓜，电话就拨给了石喜二：“这个豆浆肯定是现磨的，跟你之前做的一个口感。”

石喜二那边还带在睡觉，迷迷糊糊中确认自己儿子大早上来告诉他豆浆是现磨的，她点点头，没说话。

“还在睡吗？”石又一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有点太黏老母亲了，但是没办法，这种时候只有他和他妈不用工作。

石喜二点点头，带着睡意开口：“我是让你注意安全，不是早上七点多打电话来说豆浆是现磨的。”

石又一冷哼一声：“没办法，我们独身青年，为了掩饰尴尬总得找点事儿做。”

石喜二冷笑，二皮脸还知道自己是独身青年：“你努努力啊，旅行途中遇一个真命天子。”

说完，石又一脑子里就浮现出舒立秋的帅脸，和他健康的穿着浴袍的身体。

石又一脸红了：“别说了，你接着睡吧。”

没等石喜二说话，就咔嚓把电话挂断了，然后扫视周围一圈，确认没人看他这里，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心虚的！

而电话那头的石喜二，听着突然安静得手机，人生第一次想把他的好儿子拉黑。

脸上余热散去，打开手机有翻着收藏的旅游攻略，边看边计划今天要去的地方，等他磨磨唧唧吃饭，刚好到酒店换餐时间。

看了眼正在把冷掉的换成冒着热气儿的，心说着这也太浪费了，随后收拾好餐具，走到一个服务员旁边问：“这些冷的是直接丢掉吗？”

服务员停下手里动作，微笑着看着石又一，回答道：“这边有些流浪动物，冷掉的食物返回厨房加热后，会投到流浪动物的餐盒里。”

石又一听完，环视了周围一圈，眼神反映出对这家酒店的高度赞赏，“真棒啊。”

“谢谢，下榻后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酒店，有任何需要或者帮助，都可以联系我们。”

石又一应声知道了，钱确实是越花越值啊。

刚要走出餐厅，就看到舒立秋从旁边电梯揉着眼睛出来。

石又一先打声招呼。

舒立秋笑着看他，看他站在餐厅门口，以为他还没吃上饭，关心的问：“没找到饭吃吗？”

石又一被逗笑了，回想起刚刚服务员说的附近很多流浪动物，这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什么流浪小猫小狗的呢，“没醒呢？”

舒立秋打了个哈欠，自然地搂上石又一肩膀，俨然一副好哥们儿就要一起吃早饭的架势：“是啊，好困。”

石又一愣了一下，边跟着走边看了眼舒立秋，再看了眼跟自己勾肩搭背的手，不自然地清了两下嗓，“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话间，石又一看着舒立秋打好饭，选了个离食物最近的位置坐下，“再睡得错过饭点了。”然后把一小碟水果推到石又一前面，“哥你吃过了怎么不和我说。”

石又一吃着水果，“没给我说的机会，就把我掳进来了。”

“这不是看你站门口嘛。”

“那我先走了？”

舒立秋咽下一口凉拌黄瓜，抬眼看着石又一：“别啊，哥你今天什么安排？”

石又一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头说：“去湖边，看海鸥，喂海鸥，逛古镇，买点纪念品，吃个饭，溜溜哒哒，晚上再找个清吧听听歌。”

“还真是充实的一天。”

这话说得让石又一摸不准是不是嘲讽。

“你呢？”

“我就边走边看吧，只研究了路线，路上有什么就碰运气了。”

石又一知道那句话不是嘲讽了，没计划的人怎么敢嘲讽有计划的人？

“运气不会差的，如果你不挑食的话运气可能会更好。”

舒立秋嘿嘿两声，依然对番茄炒鸡蛋的番茄无动于衷，甚至扒拉得更远了。

石又一好笑，不吃番茄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舒立秋吃饭不怎么说话，很快就麻溜的吃完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这天气，得注意防晒啊，小心喂完海鸥就焦了。”

石又一点点头，确实得注意，这会儿才十点过，外面的光线就有些刺眼了。

舒立秋接着说：“要是没带我那儿有。”

石又一自己带了防晒，但他现在不想说自己有，思忖了两秒，接了句：“太感谢了，无以为报。”

“有报有报，空了给我看那电视剧就成，我没会员。”

过于朴素的报答方式，让石又一挤防晒霜的时候都不敢挤多了。

“多抹点，抹少了没用。”舒立秋看不下去石又一挤黄豆那么点大的防晒抹全脸，直接给他再加了两泵，“脖子手臂也得抹上，忙不过来我帮你。”

再忙不过来也不能让你帮我，石又一赶忙把脸上的抹匀了又开始身上抹的，“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舒立秋不用抹，乐得清闲。

“你不擦吗？”石又一疑惑。

“不用，我戴个帽子就行。”他本来就是小麦色皮肤，比不了石又一的细皮嫩肉，所以戴个帽子，把防晒衣背包里就够了。

“你自己不用也带上？” 石又一想起自己刚收拾的那两个大箱子，里面也装了很多用不上的。

舒立秋点点头，“来都来了，以防万一嘛。”

石又一眯起眼睛打量着舒立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舒立秋嗤笑一声，“抹好了吗？今天的天气可是火火又辣辣哦。”

石又一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

两人相伴出门，舒立秋没计划，就跟上石又一的计划，石又一缺伙伴，缺领路人，就邀请了舒立秋。

接近晌午，石又一已经充分体会到舒立秋那句火火又辣辣，他用接到的传单给自己扇着风，靠着护栏看着湖，只有风从湖面拂来时，才有一丝凉意。

石又一学着别人咬着一块面包，闭上眼仰起头，他能感受到海鸥从他头顶飞过的振翅感，但每感受到一次，又怕接到海鸥的便便，所以感觉到面包离开嘴边，就立马睁眼换个位置。

再次重复动作喂完海鸥，耳边响起“咔嚓”一声，石又一朝声音出处转过去，舒立秋正端着相机对着他，发现他看向自己后，舒立秋放下相机，笑着把拿着俩冰淇淋的那只手举起来。

石又一心脏停拍，这就是年轻开朗的阳光少年吗。

“来，冰淇淋。”舒立秋递来一个叠得歪歪扭扭的三球冰淇淋，“哥你咬的那块面包，够它衔回去喂一家老小了。”

石又一把冰淇淋接过来：“怕它咬我嘴。”他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球儿，牙根都冻上了，“来得及时，这下晒化的只有冰淇淋了，”

舒立秋靠上护栏，一口一口舔着冰淇淋，海鸥群在他眼里翻飞：“这边人少，好看吧。”

“好看，你刚是不是拍我了。”

“是啊，笑得很别致。”

“那我得看看有多别致。”

舒立秋叼着冰淇淋桶边，把照片递给石又一看，是挺别致的，低着头，勾起嘴角抿着唇轻轻笑着，阳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得头发丝都在发光，海鸥成群在他身边飞，一只衔着超大面包块的海鸥飞过他头顶，镜头把那振翅的模样留住了，石又一突然就明白那句“照片是永恒的”的意思了。

“不错，我是帅。”石又一夸奖着照片，里的自己，舒立秋没接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上午的时间就在湖边就这样在热与凉意中晃晃悠悠的过了。

快十二点半，石又一和舒立秋才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公园里走到外面，随便选了家本地菜餐馆，石又一点了两道听过的菜，舒立秋再点了一个汤和特色菜。

这家店的菜很符合石又一的口味，特别是刚出锅的土豆丝饼，不是看舒立秋要吃，他简直能炫完一整个。

“尝尝这个凉菜，”舒立秋把送的一小碟凉菜推到石又一面前。

要是舒立秋不说，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尝到味儿之后，他感觉有点飘飘然的清凉感，十分爽口，“你来吃过？”

舒立秋这才嘴里放了一块：“没，网上说的，让你先拿拿味儿。”

看着舒立秋躲开视线的样子，石又一嘴角抽了两下，没关系，好吃就行了。

石又一听着其他桌热闹的声音，他突然很感谢自己早上提出的邀请。

如果没有遇到舒立秋，没有住同一个酒店，那这趟旅行他就是如计划中那样是孤独的，可能偶尔会给石喜二打电话，毕竟最初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些在收藏夹里吃灰的他一直想去的远方。

他以前一直告诉自己：人不能一直只想着赚钱，但其实工作又压抑着他追随自由的脚步。

在别人都羡慕的公司里，在一个不错的岗位上，拿着不错的薪水和福利，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他无法轻易地为了“自由”，就不计后果的从“压迫”中放弃工作，可压迫是一直在的，一轮一轮堆积着，最后决堤爆发的一瞬间，他畅快得不行，甚至有点窃喜，但爽过之后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还好旅行开始后，遇到一个可爱的人，帮了他旅途中的忙，与他共享着计划，还能熟络起来逗趣解闷，他就觉得什么后不后悔的，都不重要了，当下就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着舒立秋在他旁边，和他说着后面的路线，他不安心的觉得这太安心了。

而舒立秋，在此之前的每一段旅程都是独自完成的，他一直都很喜欢旅行，有机会就会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在路上帮助过很多人，也和很多人说过话，交了很多异乡的朋友，但都没有像石又一这样，和他遇到，然后重逢，再有几分默契的成为旅途的朋友。

他觉得人与人的交集是复杂的，而且对于他来说是没什么必要，但此刻他看到石又一笑着夸奖他会选餐厅，会点菜，他是开心的，复不复杂的可以抛诸脑后，先吃好每一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