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淡淡道：“求人的态度拿出来再说。”

怀白深吸一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道：“求你教教我。”

撒娇求人这点他对着奶奶经常用，早已炉火纯青，可对着许泽，他语气不自觉发硬。

许泽：“哦……为什么？”

怀白觉得奇怪，微微歪了歪头：“什么为什么？”说完他又立刻想明白了，拖出奖励：“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许泽看他一脸认真，但也没当真，却也答应了。

“哪不懂？”

怀白立刻坐好把卷子移到许泽面前指着那道题道：“这个。”

“写阅读其实也是可以套公式的，最基本的就是…”许泽在家乡两字下画了条线继续道，“像这样的你就可以往对故乡的赞誉，思念等等地方去想……”

其实语文这东西没法教，许泽简单说了点技巧，看一眼怀白的脸，果然是懵的。

怀白无语：“作者还活着吗？我真想问问去……”

许泽：“十多年前就走了，你先试试能不能写出什么。”

怀白拿起笔盯着卷子，活像是要通灵。

许泽把物理卷抽了出来准备开始写：“例如我说的那些写一写再添油加醋……做多了就熟了。”

许泽说着话又有点儿好奇，随口问：“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不会吗？”

怀白转着笔看文章，眼都不抬，答：“我奶奶说我单纯，没那么多心思。”

许泽静了会儿：“你奶奶骗你的。”然后无视怀白的眼刀继续做题。

怀白看着题目陷入沉思。

之后他还拉着许泽给他讲了很多，都是阅读，字句赏析，听多了也就会套了，但是他还是会对题目的过度解读感到无语。

“诶诶，老师们走了！”一个靠窗的男生扒在窗前喊，话一说完，本来还在写作业的同学们一窝蜂的往窗涌。

因为还没开学，来的老师并不多，在的都是不得不来的冤大头。

那二十几个老师都在校门口，有几个已经上了车。

“干嘛去啊？”

“鬼知道。”

“老师都走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提前放…”

“本来也没老师看着。”

嘭嘭嘭。

敲门声响，梅漫律皱眉：“跑那干什么？坐好，都坐回去，有没有一点头班样子，就你们最吵！学学隔壁！老师有事要都出去，你们安静点在教室呆着自习。”

在身后一个老师的催促下梅漫律才走，靠窗的几个同学往楼下看确认老师都走光了，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隔壁，刚被夸的B班响起一阵阵嘈杂，A班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一曲DJ摇滚炸起。

“什么情况？”

时间卡的及时，正好下课，怀白也正好写完题给许泽看。

突然。

“哦———！！！！”

一阵标准起哄声响起。

怀白无意往右一扫，顿住。

一个女孩站在许泽旁边保持着一段距离，手捧一小束玫瑰花，深情的，注视着，给他看试卷的某人。

怀白：“……”

某位至关重要的主人公还在认真看题对发生的事毫无所觉。

“嘿。”怀白碰了碰许泽。

“嗯？”许泽把卷子还给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卷子比美女好看吗！”胆子大的见他回头一声吼，众人都笑了起来。

许泽回头，正剧开始。

大家都往许泽所在的角落涌，争取前排吃瓜。

怀白有种自己在参加闹洞房的错觉。

摇滚还在放，那女孩把玫瑰往许泽手里一塞，深吸一口气道：“我叫洛琳，在高一见到你我就对你有好感了，你和很多男生都不一样，你，你很礼貌，对所有人都非常尊重，对。”她又吸了口气，因为害羞脸涨得通红。

一个男生插话道：“我抗议！不可以踩一堆捧一个啊！”

又是大笑。洛琳也被逗笑了，继续道：“我有认真想过的，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可以吗？”说完就用那双发着光的眼睛看着许泽，满脸期待。

一声口哨起头，一阵欢呼过后所有人都尽可能安静了下来，等许泽回复。

怀白坐在里面靠墙，座位四周被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出不去，被迫近距离观看了这场告白。

他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太适应这氛围就想调节一下。

怎么调节？

他想到之前那几个男生的起哄，准备开始没话找话。

于是。

众人眼看着许泽张了张嘴准备回复洛琳了，他旁边的某位哥提出了在当下略显弱智的问题，打断了许泽的开口。

“为什么表白要用DJ摇滚啊？”

吃瓜群众：“……………………………”你自己看看这场合说这话合适吗。

许泽最先没忍住笑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的清的声音小声回他：“紧张吧。”

怀白：“……”笑屁。

“怀哥你就别说话了，打扰人家多不好。”

好吧，不说就不说。

怀白瘫回墙上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不知道是谁小声道：“怀白凭什么不能说，除了怀白谁配得上许泽。”嘀嘀咕咕的，传出来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怀白皱了皱眉。

“你们几个女生自己配着玩就算了，在人面前，这种时候还说就不好了吧？”

“恶心死了这种腐女。”

听到那句话很多人都不乐意了，开始回怼。

“懂不懂尊重人？就怀白厉害了哈？俩直男非说成gay凑一块，现在就gay最有发言权了，洛洛就不配了是吗？？”洛琳身边的女生对着开头说那种话的女生吼，生气的很明显了。

怀白：“？”怎么说得跟他真的是似的。

眼看一场告白转成战争，许泽对洛琳说了句抱歉就把花放桌上，站起来越过她劝那群人了。

怀白还在位置上，许泽走开他正好和洛琳对上了眼。

尴尬。

非常尴尬。

虽然但是，他竟然真的有了被正主捉奸的感觉。

怀白：“……”

他怀疑自己有病。

洛琳无视了那群人向他走去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没那种意思。”

怀白站起身道没什么，然后想了想又说：“呃，喜欢就再争取吧。”

洛琳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很有可能不会答应，我不想留遗憾才打算表白，”她看着人群中的许泽继续说，“我的喜欢才没那么随便，我初中就认识他了，我喜欢他喜欢了四年了。”

他的过往她都知道也并不在乎。

怀白不知道说什么，他还没喜欢过谁，洛琳说的那些他都不太明白。

为什么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四年。他只能心里一挖草表示震惊。

洛琳挥手告别，走进人群拍了拍她朋友带人走了，几个男生和女生说了那女生几句也就散了。

怀白重新坐下，向已回座位坐好的许泽道：“那女生很喜欢你。”

也不是八卦，他就是觉得四年的热望不该那么草草结束，一个女孩子，青春也就那么几年，四年太可贵了。

“嗯。”许泽淡淡道。

“她喜欢你那么久，试试？”怀白觉得自己嘴角点颗痣就可以去当媒婆了，他看着许泽，可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理他的意思，他自讨没趣也不打算当月老了，继续看起了那张卷子。

“那很不负责，如果明确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要抱着试试的心态去交往，这是对另一方的不尊重和欺骗。”许泽忽然回他，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

“是吗？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不是什么都可以试试的。”许泽抬头看着他，语气就像是对刚进青春期的孩子讲必要的某方面知识。

“……哦。”怀白答道，他想了想又补充，“你好懂哦……”

许泽点了点他的卷子：“写。”

怀白刷了三篇阅读就放学了，见许泽要走，他拎起包就挡在许泽面前。

“干什么？”许泽问。

“请你吃饭啊，你给我讲题我请你吃饭，说到做到。”怀白往下扯了扯书包带，语气带着点莫名其妙的骄傲。

许泽本来也没把那承诺当真，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意外。

不过——“不用了，我住校。”他还是拒绝。

他拒绝，可某人还傻乎乎地问：“正式开学前的补课时段是可以出校的，你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许泽，我等你半天了，你是打算在学校吃屎吗？”一道男声响起，吊儿郎当的语气也是干净好听。

怀白转身去看，一个叼着棒棒糖的男生从死角走出，那人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露出难以言喻的笑。

“嗨～小同学，你是怀白吧？我叫陈程，是许泽朋友，高三的。”他说着，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许泽同学？”他也伸手，握了握。

陈程像是被戳中了笑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是他同学，看出来了，总不会是追求者，哈哈哈哈……”

怀白：“……”

“别逗他了，走吧。”许泽率先往门外走，陈程抱怨了句没礼貌又笑着向怀白挥了挥手道：“再见了，小同学，下次有空一块儿玩。”

怀白也挥了挥手：“再见…”

约了人直说不就好了。

陈程没走出几步有返回，从兜里取出一把糖，拿着蜜桃味儿：“来，见面礼。”

怀白看着那糖，指着他另一只手：“我喜欢这个橘子味儿的。”

再道了别，怀白走出教室正要下楼，就听见有人叫他。

“怀怀！！！！”

他回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就已跳到了他身上捂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下来！”怀白扒拉开眼睛上的手，张昨也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躲到了柯越身后。

“躲个屁，我又不打你。”怀白看着他道，“以前也不见你怕过。”

张昨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不是这事。”

“那什么……”怀白反应过来一顿。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

“没关系，有你这朋友是我自己修来的霉气，不怨你。”怀白大度地向楼下走。

虽说他讲的话不算好听，但这对张昨来说就是一次重生。

“怀宝贝！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对朋友下死手的人！”张昨说着就开心的要往怀白身边蹦跶。

“诶诶诶…”柯越早已识得怀白的险恶，想拦下某位向死神奔腾而去还以为扑向的是神明的傻子。

可惜来不及了。

怀白一个转身勒住了傻子的脖子：“你特么知道我今天多尴尬么？想的什么鬼办法？！”

“爹！爹爹爹爹爹！咱好好说别动手！”张昨立刻嘴到擒来服软认爹。

“别在这玩，先走先走。”柯越扶额大步向下走，怀白松手，张昨立刻飞奔下去嘴里喊着：“谁最后到楼下谁傻bi！”

怀白：“…………”拳头硬了。

许泽带陈程去了面馆。

“沈姨，两碗馄饨面。”许泽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了手机。

“打包吗？”柜台后的女人问。

“不了。”

陈程坐下后抽出一双筷子拿纸擦了擦椅子再擦桌子：“你这在哪都盯手机的毛病改改，看看风华绝代的我不好么？”

许泽：“少恶心，有消息。”

“刚开学有什么消息？”

许泽把梅漫律发的消息给陈程看了。

梅漫律：学校要竞赛，开学后一个星期军训你们去培训，挑了五个人，我没有怀白的微信，你跟他说一下。

“你们老师为什么觉得你有小同学的微信？”陈程问。

许泽打开班级群人数添加了怀白，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上课交流感情吧。”

“啥？”陈程没反应过来。

许泽敷衍过去道：“没，想到不用军训有点开心。”

陈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培训也不好，碰上不太好的培训点你连洗热水澡都是梦想了。”

许泽把培训的事给怀白发了过去。

“培训真那么糟？我又不是没培过…”

“哎你别不信，幼儿园市里比赛能和这比么？我一朋友的姐姐的老师的孩子去的培训点就他妈人间地狱！听说晚上十点二十就停水停电，重点是那晚自习十点才结束！”

怀白啃了口汉堡看着对面一脸夸张的张昨道：“你竟然还能有别的朋友。”

“拜托，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和我做朋友亏一辈子的好么？也就你有眼不识泰山。”

确实，张昨性格大大咧咧好得夸张，长得也是颇为出众，奶油男孩，不过在怀白眼里也只剩油了。

“请不要飘。”怀白礼貌地说。

柯越调侃道：“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喊爸爸。”

张昨一击薯条飞刺打中柯越人中：“哎呀，我一下就打到了你这个…呃…上…上巴。”

怀白先笑出声：“艹，傻逼吧…”

张昨又一薯条：“士可笑不可辱！”

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2022.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