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生活是单调而愉快且累死人的。

晚饭依旧很快被洗劫一空，怀白抢不过，默默订了外卖。

唱歌改为学手语，基础的：你好、我帮你、我爱你、不用谢等。

众人兴致勃勃。

学了半小时，还剩半小时打拳。

结束后由各班表现情况决定先后去留。

A班最先走，怀白偷着乐，找借口和旁人分开溜去小树林。

外卖员早已等候多时，催促着。

围墙是水泥建成，只有两米高，怀白助跑几步便轻松越过。

当着骑手的面五星好评后怀白微一踮脚将外卖放在围墙上，再一起跳，手撑围墙挺腰而过。

悬空。

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人在空中身不由己。怀白心中大骂一句脏话，不受控制向那人扑去，骑着那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许泽在他身下哼了一声，怀白忙不迭爬起伸出了手。

说实话，他怀疑自己和许泽八字不合，碰上准没好事。

许泽拉着怀白的手起身，去墙上取了自己刚叫外卖员放在围墙上的外卖。

“你没事吧？”怀白提着外卖灵活躲避巡逻教官，抽空问。

“没事。”许泽捏了捏发酸的鼻梁，“你骨头挺硬。”

那就是有事啦！

怀白有些无措，在宿舍门口时脑热一问:“我帮你揉揉？”

许泽停下开门的动作看他，表情转文字就是加粗的：哦哟？

怀白觉得自己有病，摆摆手决定开门，谁知许泽弯腰将头凑近了道：“你揉揉？”

怀白：……

怀白思考了一会儿，为表诚心，抬手揉了。

明明平时他常捏自己的，但当指腹触碰上许泽的鼻梁时又觉得奇怪。

感觉更挺硬……？

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再揉许泽，比较着。

许泽任怀白捏了几下就直起身进宿舍了，怀白看着许泽的背影愣神，无语于后者的莫名其妙。

晨跑八百米，结束后各班都在各自领域列好方阵等集体指令去食堂。

A班人立正站好，大气都不感喘，小口小口吸气，都差点憋死过去。

“想吃饭吗？”主教问。

“想——”集体回。

“想得美。”主教说着，朝全体人员喊道：“除A班外，全体都有，向左转，小跑去食堂吃饭，各班教官管好！”

A班众学子一口气卡死在喉里出不来，心脏蹦迪狂跳，心里闪过一百万酷刑。

“报！”一个男生大着胆子喊。

“讲。”

“干嘛啊？”他愣愣问。

李教官面向他们，脸上依旧是凶冷表情：“晨跑800米，有人掉队偷懒。就800米，小学生都跑得来，你们一群高中生连小屁孩都不如！”

一群小鸡崽子低头不敢说话，偷懒的那几个更是怕得要命。

一个人默默举手，得到批准才弱弱道：“刚起，有点没劲……”

“谁管你有没有劲，既然来了这，你们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你可以放缓脚步，但你不能停止奔跑！”他面向所有人吼道：“在这个橡胶跑道上如此，在你们的人生跑道上亦如是！现在，男生1700米，女生1000米，全体都有，向左转，跑！”

A班人皆是被鸡汤淋一愣，后无可奈何向左转跑了起来。

本来早起就什么都没吃，刚跑完800米，大多数人都有些体力不支。

方阵整齐地跑了一圈200米，第二圈才一半就有人掉队了。

因为是罚跑，所以队伍怎样不管，跑完就算。

第三圈整个队伍就都散了，整个操场上都是稀稀拉拉的人，如溃军奔逃。

第四圈。

第五圈。

女生跑毕，回到教官那站好看男生跑。

哀叫满天。几个男生边吱哇乱叫边如蜗牛爬行，迫于教官威严，愣是没敢停下，恨不能爬完最后三圈。

看到女生都跑完了，有几个气氛组喘着粗气，缓步爬行，直呼要当场变性。

怀白一直在匀速跑，许泽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怀白从开跑起连呼吸频率都不敢随意调整，听到那一声声鬼哭狼嚎笑意从心起，本想憋着，但憋了更难受，最后干脆笑了出来。

笑混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男生都开始笑，大部分人都不知缘由，只是莫名畅快了。

笑得口干舌燥，笑得撕心裂肺，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但本就无几的气力笑干他们也没停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跑疯了。

或许就是疯了。

教官看他们一个个神经兮兮便吹了声哨子喊：“所有男生归队！休息一下去吃饭！”

男生们慢悠悠一踉一跄地走回队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怀白手掌撑在膝盖上调整呼吸，刚笑得太野，现在他整个人都难受。

抹了抹头上的汗，他抬眼看站在不远处的人，内心闪过一句脏话，哦不，是两句。

牲口。

尼玛绝对是牲口！

许泽也很累，也喘粗气，也大汗淋漓，但跑了2500米还能站着喘气的不是牲口是什么！又不是学体育的！

莫名其妙的心思作祟，怀白勉强站直身一点一点向许泽那挪，而许泽听到声响转回头了。

赶在许泽没反应过来前，怀白一跃到了许泽面前，然后——

乘其不备，怀白整个人都倒了上去，倒完他就后悔了，一是两个满是汗的身体贴在一起真的难受，二是许泽真的是丢盔卸甲裸体上战场的毫无防备。他贴上去，许泽完全没用力气支撑，只是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两个人狠狠向地上摔去，发出极为响亮但沉闷的声响。

光听声音就惊呼“哎呦我去痛死了”的那种。

完了，怀白想，给人摔脑残了怎么办？

“你俩怎么回事？”主教边喊边走近，大嗓门喊得怀白脑瓜疼。

“起来。”许泽说，

“我……哦！”怀白起身。

有许泽这个天然肉垫在，怀白只是手磨破了点皮没别的问题。

“你没事吧？脑子清醒吗？”说着，怀白比了个三道，“这是几？认得数么？一和二后面是啥？你叫什么？”

主教也被那声响惊到了，他看着要爬起的许泽说：“先别动，脑子摔到了吗？”

许泽还没开口，一个人道：“没，我刚看着他俩摔的。许泽抱着怀白，脸贴他颈窝里没着地，倒地上一会儿才靠地上的，就后背可能伤不轻。”

那人说完才像是想到什么道：“报！完毕！”

主教问：“你看清了？”

那人答：“倒地第一秒起看的清清楚楚，就那姿势。假一赔十。”

“赔十赔什么十？赔背啊？！”

那人被吼一抖。

许泽站起来道：“是这样。”

陪许泽去医务室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怀白身上。

“你没事吧？”

这不知道是怀白问的第几遍了，他真心怀疑自己和许泽互克。

许泽后背青了一块，医生正给他擦药。怀白坐旁边捣鼓手机。

八百年没用的邮件收到了一条消息。

怀白点进去，是关于一起案件的。

怀白直觉不好，下滑，视线死死钉在了“未成年人许某”上。

寄件人附句：别急着认主。

信息弹窗：看到了吗？

怀白看了眼许泽确认后者没注意这边才向那信息作了回复：做什么。

对方毫不迂回，直接问：你说我把这些发到你们校帖里怎样？

莫名其妙。

——你凭什么觉得会有人信？

——那些证据还不够吗？

怀白皱眉。

够，可要真有那种事，仅仅未成年也不会毫不受罚。

对面沉寂了很久，像无声地冷笑。

——许泽的家庭条件办成什么事都无可不行。

不论他说什么对面都不再回了。

这是威胁，是引爆炸药的火星，为静观其变，怀白只能先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2023.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