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松阳，“就是说……银时现在在你这里打工是吗？”

“已经没有什么银时了，”西乡特盛回答，“他现在是卷子！”

松阳：“……噗嗤。”

什么师生情，没有的，一想到银时在女装他就想笑：“那我能点他吗？”

“大概不行，”西乡托起下巴，“他刚被炒了。不过，我看你也很有潜力，要来当人妖吗？”

“啊，谢谢。虽然我不能在这里工作，但我很喜欢您的搭配。”松阳微笑着回答西乡，“比我想得有趣。”

他没有久留，但也没有走得太早——至少，智斗篇之火锅大战没被搅局，他回去的时候，只看到这群倒霉玩意和空荡荡的火锅。

……啊，他到现在都没给他们钱。

松阳胡乱分析，觉得自己有钱就是自己有钱，至于银时他们……为了避免钱直接变成小钢珠、马券、醋昆布和道场复兴基金，还是算了。

他为自己想看戏找了个合适的借口，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问：“看起来只有神乐吃饱了？”

银时痛苦地抬头环顾四周，登势、凯瑟琳、桂和伊丽莎白都已经消失不见。

“我还想给你留几块肉的，可惜啊，某个小丫头已经成为了最终的火锅将军，我们都一无所有啊松阳……”

“你在我面前栽赃小孩子？”松阳温柔地回答，“长大成人的家伙就要意识到，大人的重心已经不是你了。”

“啊啊……如此痛苦、如此悲惨……阿银已经不被需要了吗，说到底松阳真的有把阿银当大人吗——”

“也可以有的，”松阳更加温柔，“比如，大人应该为孩子的食物负责，银时你做得到吗？”

……呃，可能，也许，很难。

看个便利店都能看出高仔和不良团伙的银时想。

……但看擂台赛还是能看的。

冲田总悟找到他们时，神乐正狼吞虎咽鸡蛋卷——不是阿妙出品，是松阳带的、符合正常人类食物标准的鸡蛋卷。

“早啊，老板。这位是……”

“松阳他是我的，”银时顿了顿，“成员，万事屋的新成员，就是说——反正不用避开他，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很好，不用避开。

于是冲田把他们四个都带到了炼狱关，调查炼狱关的斗士鬼道丸。

松阳：“……”

在调查鬼道丸之前，麻烦先抬头看看，那里有个外星人啊，那里有个怎么看都是绿皮白发戴斗笠的外星人啊！

——这个形象对他而言可不陌生。

天导众。

所谓天导众的势力其实该分成两部分看，一部分是他们的下属机构，比如那些负责搞实验的研究人员；另一部分才是真正的“天导众”，也就是那个十二人议会。这个议会是领导层，在地球是有利益、有财产的，比如炼狱关。他们也需要偶尔检查一下，来地球走走。

所以，在那里的就是真的领导层、获取了不死之血的天导众不假。

而且，还是个松阳熟悉的人。

在之前的时间线里，这个外表的外星人其实有一个比较特殊。就是那个在最后的战斗里，在装着虚躯体的罐子面前对着虚表忠心，结果被松阳睁眼秒了的外星人。

……他亲手杀掉的人。

松阳为了不杀人做过很多努力。但是，到那一刻，他已经不在乎杀不杀了。人格的独立已经不再具备意义，他和虚都在向终结靠拢，所以，他剥夺了那个外星人的生命，正如虚剥夺人类的生命。

天导众的其他人都已经带着永生之血被流放宇宙，而只有那一个，稍微有些特殊。

“怎么，”虚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先弄死那个？”

“不急，”松阳在心里回答，“先调查。”

调查……

调查个锤子啊调查，发现鬼道丸在开孤儿院、被称为“老师”，松阳就汗流浃背了。

他都没敢从森林里出去，捂着脸等银时他们回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喂，不要搞这种既视感太强的东西，很离谱的喂。

银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后悔吧？”

“倒也不会……”松阳喃喃，“只是觉得听起来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银时脚步一顿。

“……算了，”松阳一挥手，“回去吧，之后再说。”

——他可没打算等什么“之后”。

当天晚上，他就重返炼狱关，磨刀霍霍向天导众。

立刻弄死倒也不至于，他还没想现在就和天导众对上。一群有永生之血的人，早晚要被自己的贪婪折磨，他不急，他只是想捞鬼道丸一把。

“夜安，”走廊里的松阳对从办公室推门而出的天导众成员开口，“夜间可真是适合各位活动。”

“你怎么在这？”对方有些意外，但也没升起敌意，随口命令自己身边的随从回屋、关门，“对这里有兴趣？只是个找乐子的地方，你想要，给你也行。”

“这么大方？”松阳根本没把这话当真。

“如果是你，”对方却靠近一步，斗笠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你可是个奇迹……我能理解你的价值、我能看到你的位置。我与他们不同，虚啊……我可是你这边的。”

松阳感到一种熟悉的厌烦和不怎么熟悉的悲哀。

“……这样吗。那我可以求个情？”

“求情？”对方有些意外地重复，“是为了谁？”

“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戴鬼面具的那个，”松阳慢慢道，“我希望他能活着离开。”

天导众成员上下打量他，像听到世界上最有趣的话般，咯咯怪笑起来。

“也就是，你对他感兴趣。”

“这个词太重了。”松阳长长吐出一口气，“硬要说的话，我对死亡感兴趣。在那之前……我只是，听到‘鬼’这个称呼，就觉得好笑罢了。”

“这样、这样……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你能有想做的事，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对方摘下斗笠，进一步靠近他，呼吸几乎吐到他脸上，“尽管对我开口，虚。地球上的一切，你想要，我都帮你。你该成为这里的主人，你拥有比任何事物都宝贵的血——”

“真奇怪啊。”

对方警惕地眨眼。

“没什么。”松阳苦笑，“我只是发现……我居然没我想的那么讨厌这些话。”

“你讨厌自己的血，但是——”

“但是，我相信你对我的推崇。”因为你用生命验证过，在虚被推入龙脉后，你依旧四处搜寻、为了永生之人奔走，“你不是什么好人，但听到这些话，感觉也不错。”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比起善恶、比起好坏，这世上还有个更特殊的分类，叫“他对我好”。

“如此美丽，”对方学着他长出气叹息，“如此强大、宇宙唯一……你应该拥有更多的、更好的——”

“暂时算了。之后我想要的话，会找你的。”松阳摆摆手，“我先走了。”

银时得知了鬼道丸的死讯。

……在他得知鬼道丸还活着前。

准确而言，是他刀砍炼狱关都砍完了，一转头，发现“被敌人带走失踪，留下大量血迹，推测不可能存活”的鬼道丸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喂，给我好好尊重银魂的三观啊，这个漫画就是杀过人的肯定要付代价啊，这怎么回事啊这。

“似乎是有人给我求情……”鬼道丸也很迷茫，“血都是假的，我被他们带走，威胁了封口，就放我回来了。”

银时看看神乐，看看新八，看看空气。

松阳不在。

“算了，反正你的面具都被我砍了，你们爱搬去哪搬去哪吧。”银时一挥手，“真是浪费感情，喂，下次可不许这么玩。”

下次可不许这么玩。

尤其是你，松阳。

银时抱着胳膊瞪某人，某人带着夜宵回来，一脸平静：“怎么了？”

“喂……”

“他表面上总得死了嘛。不能让人追查炼狱关的鬼道丸去了哪，不然，他可逃不掉。”松阳气定神闲地冲了杯草莓味饮料，“喝吗？”

银时当场吨吨吨。

松阳又给自己冲了杯巧克力味的，端着杯子慢慢喝。他的长发散在肩头，黑夜里，泛着淡淡的光。

“松阳……”

“我没事。”松阳语气轻巧，“虽说我失踪了一天，但我只是在江户乱逛而已。”

“真的吗？”

“银时，”松阳反问，“你真的觉得，杀人的恶鬼改过自新，就能平稳地活下去吗？”

银时注视他。

红色的眼睛映出他侧过的脸。

“看起来，常常是不行的。但也许，要相信奇迹。”

“奇迹？”

“在这个故事里，你就是奇迹。在另一个故事里……”银时不太自在地向另一侧偏头，用力晃杯子里仅剩的草莓饮料，“我会试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