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请教我谈恋爱！”

松阳看看猫耳美少女的信，看看面红耳赤的新八，迷茫地抬手指着自己：“我吗？”

“拜、拜托了……”

“我也没谈过恋爱，新八……”他犹豫道，“要么，你还是自己想办法？”

先不提新八这倒霉孩子怎么被骗心的，银时倒是等孩子走了，接过一句：“没有吗？”

“没有啊。”

“有些人和女忍说，我是你的？”

“不是吗？”松阳反问。

银时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托着下巴鼓起嘴。

“银时是我的。”松阳慢慢道，“就算你想逃，我也不会放你走。”

“哎呀，真让人意外，还以为阿银是可以抛掉的那一类呢……”

“比如抛下你死掉？”

银时一个激灵。寒意滑过他后背，尽管松阳还在笑，他却觉得，这间屋子在变成战场。

“真是的。我死了比较好吗？我不在的话，你和你的朋友会很开心。”松阳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那是一只千纸鹤。他接着叠下一只，用力碾平折叠的纸，“过去的幽灵应该死在过去，再出现还不如不出现吧？”

“听起来好像越写越烂的作家似的。”

“什么？”

“就是那种啊，如果在第三部之后被泥头车创死，那会是一位传奇的作家；但如果现在才被泥头车创死，那会是一辆传奇的泥头车……之类的。”

“退场得不够干脆，拖泥带水确实让人讨厌。”

“但是松阳，”银时慢慢道，“你写东西从一开始就很糟。糟到让人从来不觉得，你会是什么简单、平凡、单纯温柔的作者。你生命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那样……并不比现在好多少。”

松阳望着银时的脖颈。

“呀咧呀咧。”银时干脆拨开后颈的头发，“没办法，有些角色的存活完全是人气太高，读者日思夜想盼着他回来，寄给作者的刀片能开店，于是作者不得不再把他写活，就拖泥带水了——读者天天想天天念，梦里都在找的人，要是干脆退场了，那确实得闹一闹啊……”

松阳的目光从他脖子上滑开。

“这种时候啊，即使那个角色的回归是秽土转生，是想谋杀读者……读者也会认的。”

“即使我罪大恶极、毫无悔过之心，你也愿意帮我活下去吗？”

“那有什么办法……”银时喃喃，“父债子承……不过如此。”

“谁是你爹啊。”松阳反手拍在他脑袋顶，“我可不当。”

“那当什么？恋爱？”

松阳差点呛到。

“喂……女忍也觉得是恋爱，你也觉得是恋爱，你们真是一对吗……”

“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银时翻身靠近他，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试试？”

他压过来。

松阳手里的千纸鹤掉在地面。

银色和红色占据他的视野。他能感觉到银时的温度，呼吸扫过面颊，嘴唇近在咫尺。

“银时……”

“别怕。”

“……你要是真的喜欢，会别扭，而不是说什么试试。”

银时呛得蜷起身咳嗽。

“你、你知道什么……啊啊啊……怎么就下这种结论，阿银、阿银可能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呢……”

“因为银酱小时候喜欢我，就很别扭。所以反而能确认。”

“确认什么啊！阿银舍不得对你别扭还不行吗！”

“唉。你喜欢的怎么想都不是男人……”

“那我也喜欢你啊！”银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借力扑倒对方，两人一起从沙发上摔到地面，“松阳，是你的话——”

……必须紧紧抓住。

被刺穿也好、被杀死也好。他得抓住松阳。

……他受不了再次分别。

他抱紧对方，赖皮地将对方的双臂一起搂在怀里，腿都缠上去，禁止对方乱动。松阳显得有些惊讶，但并未挣扎，像个被他拉扯的假人。

“……别走，松阳。”

“这和恋爱没什么关系吧。”

“还有别的理直气壮抓住你的理由吗！”

当成理由……

松阳反而接受了。

他不懂什么恋爱，但若是把一种东西当成另一种目标的借口，那他熟。

“银时想抓住我？……即使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即使你不了解我？银时啊……你究竟是怎么判断，我是吉田松阳？”

银时沉默下来。

他稍微松开松阳，撑起身，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这里知道。”

“和没答一样啊。”

“这已经是最重要的答案了。”

松阳轻轻闭上眼。别再谈论灵魂、谈论心了。那东西太虚无缥缈，他害怕变质，也不知道该如何抓住。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想对银时做的只有一件事——

“别背叛我，银时。不然……我会让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只能属于我一个。”

银时：“……”

抖S都是玻璃剑，他不仅想歪了，还觉得不错。

“咳，要怎么从里到外，银酱要被翻过来吗，要被这样那样地从里到外吗——”

“也不错，”松阳，“如果你还想保护你的内脏，还是小心些。”

“什么要从那压到内脏吗！好夸张，会死人的，银酱会被松阳搞死的！”

“所以说——”

“所以说，”虚在他脑子里警告，“你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比如一个人在说r18，一个人在说r18g。

松阳干咳一声：“……所以放开我，你们不是有事要做吗。”

去搞定一个依赖全藏的痦子神棍后，银时没什么精神地带着依旧卷成一团的头发回来了。

很神奇，虽然感觉没过去太久，但冬天已经到了——这里是银魂，在周更的前提下，剧情里看起来没有多长的日子其实很长，也是无法避免的。

不知不觉间，除夕就到了。

松阳：“既然是除夕，我就不陪你们了。”

“啊，说起来，吉田先生有家人吗？”新八给他拿了一把伞防止路上下雪，虽说松阳完全用不到，但他还是接过伞柄：“算是有吧。现在的话，你们不算吗？”

“那、那当然算啦！”

“是吧。别担心，我只是打算除夕去玩玩，今天可就不给你们做饭了。”

松阳是要去撩另一个卷毛。

他觉得自己被银时撩得有点夸张，得缓缓。

虚对此不做评价。他的主人格似乎觉得恋爱这东西离他们太遥远，不过是两个人彼此纠缠还要利益交换，还在虚熟悉的范畴内。

但不在松阳熟悉的范畴内。

松阳一边回天照院，一边斟酌道：“我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你想去谈个恋爱？”

“……反正也没谈过，试试嘛。”

“找谁？”

“……多方参考，仔细推敲？”松阳把海王养鱼说得冠冕堂皇。

虚拥有这方面的常识，但没有任何良心：“哦。”

“所以我去找胧也可以吧？”

“别去找那个长得丑的就行。”

松阳真的觉得柩不丑，奈落三羽在他眼里都挺顺眼，但虚都这么说了，他吐吐舌头，将柩排除出名单。

很快，松阳拎着一堆牛肉羊肉白菜鸭血豆腐粉丝出现在天照院。

他不太可能把所有人拽来吃年夜饭，但和天照院的几个高层一起吃个火锅、给底层安排个轮休还是没问题的。

天照院的几个高层在他眼前上演火锅智斗，倒不是为了吃火锅，主要是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人当成断头饭完全不敢动，感动和不敢动齐聚一堂，看得他想笑。

吃完火锅，他开始拽一群人包饺子，一半分掉，一半打包。

再半小时后，将军府值班的天照院成员吃到了同事送来的饺子。

这是什么，这是世界线紊乱吗，天照院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人文关怀。

对着饺子的胧：“……”

他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是一群天照院成员拿出当杀手的潜行送饺子吃饺子，还是面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呃，也许是不坏好意，的虚。

虚用绿色的眼睛望着他。

胧眼一闭，不就是饺子嘛，吃，下了毒也吃。

饺子当然没下毒。天照院的杀手们包得不算很好，但多亏了天照院从没有人敢克扣的库房，馅料扎实饱满，也难吃不到哪去。他垂着头小口小口将它们送进胃里，难得的热气缓解了胃部的抽痛。

杀手工作时携带的冷食和身边的虚都很值得胃痛。

“还不错吧？”

“嗯……”比起不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虚又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方法。

“休息一会吧，我替你看着将军。”

“大人……”

“都说了照顾好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好好活着。”虚揉了揉他的脑袋，“比起将军和天导众，你更重要。”

“我……”

“不放心吗？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走？”

胧惴惴不安地跟着虚，两人一起走在将军的宅邸。五百年的历史与整个国家的供养组成了这座豪宅，而他们比这里的主人更熟悉每一条暗道。

虚带着他从暗道走进一处奇特的庭院：四周都是长廊，长廊另一侧是墙壁，墙上没有任何窗户，也没有暗道外的门。这里有一张石桌，分散在各处的石椅，角落里还有一眼井，井口被石板挡住，老旧的木制辘轳已然腐蚀，看起来一碰就会碎裂。

冬日的积雪将小院染为纯白。

虚自然地走在院中，坐到早已生满青苔的石桌边，就像这里是为他而建的。

……也许确实如此。

这样小小的、没有他人靠近的地方，像极了一处宠物活动室。

德川家康对虚很好。但不是把他当普通人的好。

不过，虚似乎并不介意。他示意胧坐在自己身边，靠到胧身上。

沉重的压迫感。

胧一声不吭，数着对方的呼吸，像数自己的生命计时。

“就这么讨厌我？”

“……没有。”

“真的？”

“我害怕你。”胧垂着眼回答，“但不讨厌。”

“胆子真大。”虚漫不经心般评价。

也许确实如此。

上一次见面，他都不太敢这么和虚说话。

但虚有些不一样了。也许只是新的演戏，但至少表演持续期间，他可以配合对方。

“那就陪我坐一会。”虚闭上眼，将更多重量压在他肩头，“让我睡一会，胧……”

虚是有温度的。

这说法很奇怪，虚的体温其实一直比他高。他的血管里流着烧灼般的血液，而那全部热量都来自虚。虚是健康的，一直是、必然是健康的。这人的气色好到无法不好。

但虚还是会让人觉得冷。就像他是一块在积雪中藏久了的石头，或是一柄寒风中出鞘的刀。

此时，压在他肩头的人没那么冷。他能感觉到温度。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搂住对方。

“哎呀？”虚闭着眼向下滑，直到枕在他腿上，“在你眼里，我现在是谁？”

“你都是。”

“我真喜欢你啊。”虚半真半假道，“怎么能敏锐得这么可爱？”

胧早已学会无视虚的发言。虚嘴里的话总是那样，不能说完全没有真心，但你要是信了，那活该去死。

虚也没说下去，抬手搭在他膝盖，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胧一动不动，他不会因为这点呼吸的变化，就觉得虚真的睡着了。

浅色的发丝从他膝头滑下，顺着小腿落到地面。

雪冻得有些硬。冬天的夜晚总是冷得刻骨，在这样的小院里，他觉得寒气一点点透入骨头。

“……走吧。”

“您——”

“冷了吧？回去睡。”

说是“回去睡”，就真的回去睡。

被拽进被窝的胧瞪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倒是没发生什么，但还不如发生点什么。虚一时兴起要睡了他比虚拿他当抱枕合理多了。

他睁着眼，而虚偏高的体温在身侧焐着他。温暖总是让人困倦，他撑了又撑，再惊醒，阳光已经透过窗帘。

……感觉一晚上既没醒，也没睡。

虚抬手挡住他的眼睛，贴在他耳边低语：“再休息一会。”

刚醒的人在试图继续入睡时智力几乎为零。他只觉得暖洋洋的，顺从地闭眼，再恢复意识，虚给他做了午饭。

虚，用将军府的厨房，在没有人发现的前提下，给他做了午饭。

胧艰难地在脑子里拼出这句话，试图理解，然后放弃理解。

虚笑眯眯地看着他咽下食物，揉了揉他的脑袋。

“再见。”

“……再见？”胧呆呆看着对方转身就走，很快，房间里只剩他和吃剩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