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犹豫几秒，打开包装袋，捏起勺子慢吞吞喝起了粥，面上味同嚼蜡。

顾城吃完早餐，打量着眼前的鹿鸣，即使穿着病号服，吃着便宜的早餐，少年的姿态依然像是坐在高级餐厅里，享受满汉全席一般，非常具有美感，顾城心里感叹。

等了几分钟，少年吃完早餐。

不错，吃得挺干净，一厘米也没剩，顾城总结。

然而该进行的审问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鹿鸣是吧，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还把我家草坪挖了个大洞？”顾城摆出严肃的语气，身体后仰，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愚....”

“愚蠢的人类！赶紧交代你大晚上出现在我们顾总家的原因，我们顾总可不是吃素的，不好好交代，就等着警察来抓你蹲大牢吧！”于新语吃完饭补足了精神，又觉得顾城在这儿给他撑腰，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样，打断了鹿鸣即将出口的叱责。

鹿鸣横了于新语一眼，吓得于新语脖子一缩。

想来眼前这人口中的警察便是专门管偷盗违法的，这蹲大牢应该就是把人给关起来，也不知那个所谓的警察手中有没有镇静剂这般厉害的妖物。

想到镇静剂，鹿鸣感受一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眉眼冷了几分：“你这人类把房子建在吾休憩之地，吾没怪罪你惊扰吾沉睡，你竟还敢倒打一耙！”

看了眼面前的食品包装袋，恩赐一般，抬抬下巴，开口对眼前男人道：“看在这顿早餐的份上，吾便赦免了你的罪责，允许你做吾的仆人。”

顾城听着眼前人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气笑了。

“去精神科请个专家来，我看他该检查的是脑子。”顾城偏头吩咐于新语。

看着男人的反应，鹿鸣沉下脸来，眼色犀利，想要给眼前不识抬举的人类一点颜色瞧瞧，却见男人递上一本书籍模样的物品，恣意慵懒：“来，领主大人，您看会儿杂志，娱乐娱乐。”

顾城怀疑少年是哪个精神医院跑出来的病人，打消了和少年正常沟通的念头，随手拿起架子上的杂志打发少年。

“不知羞耻！”少年安静翻了几页杂志，突然瞪大双眼，烫手一般把杂志摔了出去，白皙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眼底浮上慌乱气愤，水光潋滟。

刚刚还搭讪，这会儿倒像是被人非礼了一样，顾城心里腹诽。

顾城放下翘起的二郎腿，随意瞄了眼被少年丢到地上散开的杂志。

扉页是一幅人体骨架血管图像，内里印着性教育早知道几个大字，是医院的宣传杂志，即使没看过，顾城也能猜出杂志里应该带了几张大尺度的图片，结合少年的表现，顾城自己一寻思，这小神经病还知道害羞？

因为又做了那个梦而一直浮在心头的阴霾，在少年害羞的表现下，散开几分。

顾城好心情的调侃少年：“你不是说自己300多岁吗？没看过春宫图啊？几张稍微暴露点的图，这就受不了了？”

“怎...怎么可能没见过”刚刚还炸毛的少年，立刻挺直腰杆，红着脸蛋昂头反驳。

“哦~”顾城挑起一边眉毛，缓缓点头,满脸写着不相信。

鹿鸣张了张口，想要证明自己。

还没想好说辞，于新语领着个眉毛花白的精神科老医生回来了。

老医生身上和付柏山如出一辙的打扮，让鹿鸣神经紧绷。

鹿鸣盯着来人双手，紧抿双唇，抓紧身下的床单。

顾城看着少年强撑镇定的姿态，吞回了即将再次出口的调侃。

老医生神情和蔼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拿出一张自测单和一支笔，让鹿鸣填写。

鹿鸣察觉老先生没有其他意图，身体逐渐放松，抓着自测单研究几秒，说出了让在场几人意想不到的话语“这是何种文字，吾不曾遇见过。”

老医生执医几十年，显然见多识广，即使意外病人不识字，却没有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画纸，让鹿鸣随意勾画。

期间，又问了鹿鸣一些问题，鹿鸣也都乖乖回答。

最后，老医生对着鹿鸣的画夸赞连连，得出结论，“病人精神状态良好，意识清晰，逻辑思维严谨自洽。”

“那他为啥坚持说自己是300多岁的吸血鬼领主？”于新语发出疑问。

“这属于认知方面的问题，具体的原因还要做出进一步的检查研究。”老医生解答了于新语的疑惑，调皮的对鹿鸣眨了眨眼，鹿鸣回以微笑。

老先生走后，顾城趁着鹿鸣被老医生夸得心情大好，带着鹿鸣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除了抽血在于新语苦口婆心的解释劝导下才不情愿伸手，其他检查都十分配合。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奇怪的发现：鹿鸣除了长期未进食引起营养不良外，简直不能再健康，建议可以立刻出院。

检查完，物业那边打电话来告知，查了近半个月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他人潜入顾城别墅的痕迹，鹿鸣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在顾城家里院子的。

除此之外，李开也带着警局那边的查询结果赶来了。

“我托警局的朋友查过了，C市叫鹿鸣的人一共34个，30岁以下的有13个，这13个里有5个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符合你说的鹿鸣特征的有两个，不过那两个人，也没他长得这么好看。”李开看着手机上朋友发来的讯息。

“同音的都查过了吗？确定没有这个人？”

“全查了，说真的，你到底从哪儿捡了个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看着不远处吃着零食看电视的鹿鸣，李开一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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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吾饿了，要吃饭。”检查完全部项目回到病房，觉得自己劳累了半天的鹿鸣，对着自己单方面封的仆人顾城，提出进食诉求。

顾城还没点头，怕鹿鸣再次大开杀戒的于新语，立马颠颠拿出在医院对面新买的手机给鹿鸣点了外卖。

这次鹿鸣没有再踢飞手机，在医院转了一圈的鹿鸣已经知道手机只是一个人人都有的通讯工具，不是自己以为的妖物。

等外卖期间，于新语怕鹿鸣无聊，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机给鹿鸣放电视看。

被于新语殷勤表现取悦的鹿鸣，也不计较顾城无视自己的要求，在于新语的小心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电视机的正确使用方法。

来到现在。

“地底爬出来的。”顾城没好气的对李开翻了个白眼。

李开“......”

两人商量过后，觉得鹿鸣这个表现首先排除被竞争对手派过来的，毕竟谁会派个连电子设备都不会使用，还得人现教的小傻子来。

正是如此才让人感到头疼，如果是他人派来的间谍，还能给扭送警察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的情况给顾城一种有劲没处使的无力感。

李开听于新语说少年坚持自己家在亚特兰蒂斯，坏笑着撞了下顾城的肩膀，“哎，你摊上事了。”

伸想从电视前的茶几上拿个香蕉吃，手刚摸到香蕉皮，就被鹿鸣一个眼刀制止了，忍不住委屈“为什么他俩能吃，我就不能？”

鹿鸣手里捏着颗嫣红的葡萄，另一只手指指拿着画纸的顾城，又指指旁边看着电视抹眼泪的于新语，简短开口，“仆人，仆人的仆人买的。”

于新语一直留意着鹿鸣的动静，抹了抹因为狗血剧悲伤上头而流的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给李开解释，鹿鸣的意思是顾城是他的手下，水果是顾城的手下于新语买来孝敬鹿鸣的，所以他们能吃，而李开是个无关人等，不能吃。

猜对了鹿鸣心思的于新语被鹿鸣赞赏的看了一眼，对着李开得瑟。

“远近亲疏还分得挺清楚”李开吐槽，转头想跟顾城讨论下这小孩儿神奇的脑回路，看到顾城拿着一张纸翻来覆去的看。

顾城手里拿着鹿鸣心理测评的画，在手里不断翻看着，纸上粗粗几笔，甚至还有用手指涂抹的痕迹，形象地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牵着个长毛狗在草坪上奔跑的画面，草坪旁边的喷泉里站着个断臂维纳斯。

画面非常眼熟，可是顾城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不就是医院门口，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这样看？想看直接下楼看呗！”李开淡淡开口。

是了，这是医院门口，怪不得自己会觉得眼熟。

顾城解开了疑惑，又陷入新的不解，鹿鸣这间病房只有一个窗户，正对着医院后面的活动区，从昨天半夜昏迷着被送来医院到刚刚画画为止，鹿鸣根本没见过医院的前院。

“不过这手法倒是像古画上的大师手法，技术不错哈！”李开认真看了几眼。

“鹿鸣画的。”顾城说着把画递给李开。

“他有这技术？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起的。”李开摊开画打开手机拍了下来。

这就是顾城想不通之处，眼前这个少年处处透着矛盾。

凭空出现在自家院子里，把自家草坪挖了个大坑。明明没见过医院前院，还能在纸上准确画出来。浑身上下透露出高贵气质，却对现代科技一窍不通，甚至不认识手机，不会看电视。若说是山里出来的人，除去出色的长相不说，单是那娇嫩白皙的皮肤和一手画技，就不是山里能养出来的。说是谁家精心培养的小少爷丢了，还能让人相信一点。

这样绮丽的人儿，顾城也不敢把他随便放出去，让人骗了还是小事，若是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觊觎上糟蹋了，才是糟了大罪。

思来想去，顾城只能让少年出院后先住在自己家，看在眼皮子底下，再托人打听打听有没有谁家小少爷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城：别人不觊觎，我自己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