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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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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香乃金银花、薄荷等寻常药草外,又添惟酷暑炎热之地独有之天赐草并玉花蕊二物成方。

“这药草皆为一等一的治暑良方,并无不妥,林二觉察不出也是正常。”

淮鸢摘出其中两片,冷声道:“只天赐草与玉花蕊二者并方,便将生暗毒,再遇白杨树干则毒性显露。”

关令大惊:“城中用具大多都是白杨树干做的!”

平远关干旱少雨,只白杨树将将能存活下来。

莫说房屋多黄泥掺杂着木头建造,屋内桌椅碗筷,哪个不是木头制?

关令似是想到什么,瞪眼怔住,喃喃出声:“义庄,棺材,书院,书册……”

他终是醒悟过来,本就生得凶狠,此刻双眼红胀,额角青筋如树根破土,浑像恶鬼生生闯出地府,不为苟活只为复仇。

“此毒量轻,入体缓慢,十数年正是毒素累积至发病年限,只义庄主与夫子恐是接触白杨树木较旁人多些,因而发病得早些。”

淮鸢又于纸上写下:萱花根。

递给关令:“只需加入二两萱花根,此方便没了毒性,我稍后再列个方子,劳烦关令大人传给城内众人,只要每日服用三次,一月内体内毒素便可排解。”

烈日灼烤大地,地面空气虚幻扭曲,往来脚步匆匆,溅起无尽尘土。

淮鸢拾了石块蹲坐到门前石阶上,不轻不重在地上划动。

晏屿青方与关令交涉罢,回头便见她闷闷不乐待在角落。

淮鸢生了一双桃瓣含情目,垂垂目光似将落泪,总让人瞧着心疼。

晏屿青阔步走去。

视线上方骤然出现一双玄色金绣靴,淮鸢不甚有精神道:“拿到了?”

“嗯,你在写什么?”

男人冰凉衣袖贴着她坐下,倾身凑近看地上的字。

檀香沿着衣袖传来,笼罩身侧。

淮鸢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慌乱地探手擦去地上“人心、下毒”等等字样,扯着裙摆往旁侧坐去。

二人距离瞬时拉远,甚至中间能再坐下一人。

晏屿青神色冷峻,扫了一眼二人间的距离,没有出声,但那双如墨深眸满满皆是疑惑,似是在问为何要离得这般远。

淮鸢自知无法和这位于男女问题如初生孩童般无知的男人说清,急急换了话头。

“关令那边忙得过来吗?”

幸得男人果真纯真,一下便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若你得空,还是去看看林二。”

原只随意寻的话,此刻倒终是忆起那少年。

全城少说也几千人,只他一位大夫显然是不足的。

淮鸢终是说出心中疑惑:“城内怎的只林二一位大夫?年少经验不足不说,他平日忙得过来吗?难不成边境的其他大夫都逃走了?”

抬眼便见男人沉沉望着她,没说话。

心下一惊,她竟猜对了?

胡人投毒,汉人抛弃。

平远关像极父母和离又各自婚配的孩子,无人疼爱,只得在荆棘世道间残喘求活。

再见林二时,药坊一改初见时那般清冷,队伍浩浩荡荡排到葡萄架外。

还未走至坊内,门外百姓见了淮鸢,眼泪鼻涕拧作一块,连连跪地拜谢,惊得她差些跳脚。

“多谢恩人救命!”

“这是研制解药的女神医,你们还不快谢谢她!”

“多谢女神医!”

……

淮鸢正惶惶不安之时,正巧对上身后晏屿青含笑眼眸,连躲至他身后,羞得满面通红。

她是高兴的,但也惶恐这般突如其来的崇拜。

林二听到门外动静,急急赶出来,见淮鸢万般不自在,倒是圆滑地驱了人去,领着他们二人入内。

“适闻外边千恩万谢的,我就猜是你们。”

林二咧嘴笑着,全不见之前颓态,目光潋滟。

又道:“淮姑娘救下我们平远关全城百姓、将士,定将功德圆满,一世顺遂。”

少年敛眉,语气恭敬珍重,朝她深深鞠躬拜下。

这般郑重又充斥善意的道谢,她从未历过,强撑着自身生生受罢这礼,便急急搀了少年起身。

“这是医者自该做的,换作是你定也如是。”

女子的手细嫩白净,温热柔软,被她拂过的地方像被烈火灼烧,隐隐发疼。

林二急急抽回手,装作不经意地望向她身后斜靠在窗边的男人。

谁知竟正好撞上他微凉视线,如一盆凉水自头顶浇下,再多躁动此刻皆消逝殆尽。

他连正色道:“如此,我便先去煮药了,外边好多人还等着。”

一面打恭,一面抽身速速离去。

“我随你去,外边这么多人,你怎的忙得过来。”

女子娇俏声音紧随,林二加快脚步,不再敢回头。

方忙了数日,城内总算平息下来。

淮鸢先前求了关令,想着明日一早离关,想到高处看看。

本是不妥的,只她是全城恩人,关令又或多或少偏宠放纵,终是心软答应让她上了瞭望台。

朔月如蛾眉,繁星成群结派,分散在天边四处。

淮鸢尚未见过这般璀璨星空。

京城那四方院落,只见零星点碎,零零散散,形单影只。

幼时她躺在母亲怀中,母亲隔着床帏,又隔着窗户,指着四方的天上,几颗星团道:“鸢儿瞧,那几颗像不像我们?”

淮鸢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数了又数:“一,二,三……是鸢儿,母亲和父亲吗?那祖父祖母在哪里呢?”

难为母亲睁着眼奋力找出角落两颗并着的星星。

“那两颗便是祖父祖母,他们先去了天上,所以没有和我们待在一起呢。”

如今淮鸢抬眼望着漫天繁星,似是淮府上下几十缕冤魂在天上望着她。

星团聚集,无一独存,她再无法寻到自己。

身后不轻不重脚步声传来,淮鸢偏头看去。

来人身披玄黑狐狸皮鹤氅,乌发半挽,神色淡漠,低垂眼眸遥遥向她看来。

旌旗扫过他的肩头,那双深沉眼眸忽明忽暗。

淮鸢呼吸一滞。

微风掠过她额间碎发,她定定地望着男人脸庞,耳廓不自觉红透。

男人似是说了什么,入了她耳却模糊不清。

塔下打更人经过,斥声敲锣,声音由远及近,惊得她骤然回神。

这男人生得实在好,竟将她魂勾了去!

淮鸢深呼几息,方将心悸压下,望着男人阔步走来。

男人高大身形略有压迫感,淮鸢抬眼却只觉安心。

从何时起,她竟已对晏屿青依赖至此?

晏屿青行至她身侧脚步未停,走至栏杆处眺望。

“便是这景将你看呆了去?”

男人声线温和,回头背着月光,盈盈如月上仙人下凡,清冷矜贵。

方才的努力顷刻瓦解。

淮鸢再压抑不住疯狂跳动的心,双眼直勾勾望着,幸得光线昏暗,这才将满面红晕隐去。

“是呀,你瞧天上的那两颗星星,是不是像极了我们?”

二人不知在瞭望台上坐了多久。

一任寂静中,淮鸢浅浅闭上了眼。

凉风拂过脸颊,好似一切烦忧逝去,仇恨不再,悲伤忘却,只需感受风中裹挟爽朗,只需听身侧旌旗晃动如鼓声。

她从未这般放松过。

“吴智曾借把脉之机,屏去众人与贵妃密谈。”

淮鸢瞬时睁眼,直直望着天空许久,终缓缓眨眼,偏过头去。

晏屿青眼睫极长,掩了半边眸光,缓缓道:“他向来与你父亲不合,你可知?”

吴智,她怎会不知?

以太医之名搜刮民脂,宣称无需把脉即可开方治病,何其荒诞可笑?

每每谈及此事,父亲皆是扶额怨叹,只云:“此非医者之哀哉?”

他们二人在太医院贯来是处不来的。

一个是惟愿世间再无疾痛,一个是欢迎常来,如何能心平气和交谈?

可也仅限于此,若说有何深仇大恨,那亦是没有的。

“你是说吴智挑唆?可何至于此,还强强安了叛国这般罪名置我们全家于死地?”

淮鸢不信怎会仅因理念不合,便下这般狠手。

况她曾见过吴智。

那时她十二岁生辰方过,父亲连着数日拘在宫中同一众太医编撰医书。

她拎着一大袋吃食衣裳,自午门东侧入宫,走了一道幽长深远甬道,时有门径通向别处,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那时她只觉宫内肃然严整,红墙黄瓦威立,那满镶绿琉璃的黄瓦高得都将看不清,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将她压垮。

浑噩间,布包不慎滑落。

伴着“呀”的一声,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回头,蹙眉催着:“贵人快些收好,等等来了人就不好了。”

他越催,淮鸢愈是慌乱,万分急切下手指不受控制发抖,如何也拾不起掉落之物。

便是在这时,他来了。

帮着收拾,又温声安抚,问清她是来寻淮昀也没说什么,亲自带着她入了太医院。

待见了淮昀,还轻笑打趣:“这下见了父亲可别再哭鼻子了啊。”

因此,无论后来父亲如何在她面前指责怒斥,她皆从不附和。

她只想,那日所见的大哥哥,怎可能如父亲所言那般不堪?

可后来吴智的名声越传越广,神医之名不知何时也被冠及他身。

淮鸢只沉沉想道,人都是会变的。

然若说他恶意陷害,淮鸢只摇头。

他怎么会?

正当淮鸢欲争辩之际,俄闻男子声音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薄情。

他缓缓道:“那日是在你父亲住所发现的辽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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