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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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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泷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死里逃生的人没哭,他这没事人倒哭了,现在还得反过来安慰他,默了半晌才道:“你哭什么,我们不好好的在这儿吗?”

“我就是想到你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出寨子,光是想想我就害怕。”成珺眼眶红润,说着说着又将瘪嘴落泪。

淮鸢看不下去,默默将目光移到桑芜脸上,忽地将已递到他面前的药碗收回:“你确定要喝吗?这一碗下去,你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褐色药汁在碗周晃荡一圈,落回碗底,安静平稳,却又像极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目眦欲裂盯着他。

桑芜无奈笑了笑,心想自己真是窝囊,到如今境地居然还会犹豫,他伸手接过药碗:“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淮鸢还想去夺,他的动作极快,一眨眼的功夫药碗已空,一滴都没留下,喝了个干干净净。她的手滞在空中,只接来了个空荡荡的碗。

桑芜靠着墙,面色如常地为自己肩头伤口上药,余光见淮鸢还傻愣着,忍不住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淮鸢?醒醒啦,敌人都打到家门口啦。”

淮鸢轻轻打开他的手,一把夺过金疮药,少年自己上的随意,半瓶都撒不到伤口上,他好不了不打紧,关键的是糟蹋了药,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晏屿青的东西何时有便宜的。

桑芜知晓她只是尽了医者指责,仍是忍不住心中微动,目光落在女子明艳脸庞,药力猛烈迅速,腹中消逝殆尽的内力逐渐汇聚,涌作漩涡一层层累加叠长,他的四肢终于也缓缓恢复了气力。

在淮鸢最后替他重新扎好纱布时,桑芜眼中不由得浮起一丝酸涩:“淮鸢,你要和王爷一直好好的。”

说罢,不等她反应,先行站起身,深深望了一圈众人,目光最终停留在云泷身上:“云姑娘,若是外头出了事,还请你拦住他们,别出来。”

云泷愕然,随即点头:“好。”

密室内晒不到阳光,见不到月亮,他们几人饿了吃,吃了睡,话也不敢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做,如此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忐忑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缕久违的阳光自石门缝隙透入,云泷手执长剑走上前,此刻,所有人都在内心祈祷。

男人逆光走近,他的脸埋在黑暗,看不清五官,可淮鸢一眼便认出,心脏迟来地抽痛起来。

洞口涌入一群兵士,或牵或背,慢慢将密室内的老弱病残带出,一时之间,如获重生的庆幸使很多人痛哭流涕,相较之前的绝望悲恸,如今的哭声总是欢愉的。

淮鸢心神松懈,只觉四肢无力,懒懒靠在石壁上轻抬眼望向停在她面前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想,他好似是生气了。

可他生什么气?先前的帐她还没同他算呢。

于是她也不愿搭理,偏头抓了个经过的兵士,问道:“小苗王如何了?”

兵士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小苗王英勇无双,单骑入敌营取了南寨王的项上人头,那南寨没了首领不堪一击。”

听他的意思,桑芜至少眼下没事,心上最后一记忧虑也烟消云散。

兵士虽不知身后男人是何方神圣,可先前临阵指挥,之后同小苗王的默契配合,他们这些兵士都看在眼里,他们打心里感谢敬佩。

如今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同眼前的女子关系匪浅,兵士见女子不再搭话,立时自觉退开,为他们留下谈话空间。

成珺再次见到晏屿青,连日绷紧的心弦乍然松懈,立时顾不上男子气概,突然扑过去,扑到他怀里,双手死死搂着他的腰,眼泪鼻涕全蹭在他的衣襟上。

晏屿青身子一僵,还是思及他往日从未涉过生死存亡,方耐着性子任由他抱了片刻,可成珺哭起来没完没了,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一把提着他后领从怀中拽了出来。

云泷装作不经意暗自在晏屿青与淮鸢二人之间打量片刻,只觉氛围大大的不对劲,思忖片刻,眼珠一转,立时捂着肚子哭喊道:“我的肚子突然好疼,成珺你快陪我去看看大夫。”

成珺还没回神,淮鸢倒先立刻扶住她:“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完蛋!忘了这茬!

“啊啊不用!我去外面找,去外面找就行!”云泷一把拽过成珺,强扯着他走出密室,走了老远还能听见成珺在那儿喃喃自语:“淮姐不是大夫吗?你不相信她啊?”

云泷:“……”

哭声闹声远去,密室只剩下他们二人。

淮鸢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是,她是擅自出了寨子,可那不是形势所迫吗?作为将领,哪有不奖赏功臣,反倒在这儿装冷面僧的道理?

晏屿青叹了口气,率先低了头。

男人孤傲如雪的身脊俯下,动作极轻地,伸手抱住了她,便是抱在怀里都担心弄疼的娇娇女,在那银刃落在头顶时竟也面不改色,他也不知是该自豪还是心疼。

淮鸢本想推开,手举到身前,下一刻生硬地在空中止住,只因感受到男人温热宽厚的手掌,颤抖得厉害。

手指变了道,在他后背拍了拍。

“没事了,都结束了。”她温声道。

晏屿青怔怔地起身看着她,目光仔细描过脸上每一寸肌肤后,面色终于好了几分,只仍沉着脸道:“以后莫要如此,没有什么比得上你的性命。”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那抹利刃银光落在她身上时,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箭法感到不自信,举着铁弓,迟迟不敢松开箭弦,生怕不能一箭制敌。

如今她的脸近在咫尺,抬手便能感受她的体温,多日恐惧终于得到出口,在她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安慰中,得到释放。

淮鸢飞快地抽回手,纵然此处并无旁人,她内心还是得注意着避嫌,何况他的话也不是特别顺耳:“我的确不如王爷小苗王能征战沙场,以一敌百,然我亦是深明大义之人,眼前两道路,一条危险但能救想救之人,一条坐以待命期待奇迹,若是再来一回,我还是会选择第一条路。”

玄衣男人垂眸看着她,多日劳累,下巴胡茬星星点点,眼中几缕红血丝蔓延,然而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明亮的:“你会有你的选择,无论我是否赞同,都会护着你的。”

男人眼中情绪太过热烈,淮鸢不敢再看,偏头换了话题:“先前你将我撇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的是他在高塔下将她推给云泷,自己离去的事。

晏屿青怔了怔,似是没料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提这事儿,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护着她。

淮鸢哼了一声,也没解释:“若是下次你再把我撇下,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她的尾音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福至心灵,晏屿青忽地就明白了。

那日,她便是在同母亲分别后,从此天人永隔。

他有些心疼,又不敢惹她伤心,只能态度诚恳地保证:“好,我再也不会了。”

偏他的语气像极亲密情话,淮鸢装作若无其事起身,直直向密室外走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以此掩盖她通红的脸颊。

桑芜的副作用来得很快。

淮鸢再见到他时,他已全身瘫软躺在床榻,坐都坐不直,甚至比中毒那时看起来还虚弱些。

见到淮鸢,桑芜忍不住笑了:“怎么每次见你,我都是这窝囊样?”

她忍不住拿手戳了他的额头:“好好休息,过了今日便能下床了。”

刚开始一两天,的确是会虚弱些,不过也会恢复得极快,尽管是不能再习武,日常却也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桑芜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晏屿青,道:“王爷,父亲所剩时日不多,我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是再没资格继承苗王之位了……”

“为何?”晏屿青目光平静,“只有兵士才需强壮。”

少年眼眸深处倏忽又燃起一丝光亮,可似是害怕被人发现嘲笑痴心妄想,他垂眸掩盖住眼中一切情绪,低声道:“大成的王或许不需要,可苗域的王向来是英勇无畏,战无不胜的。”

晏屿青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若是如此,为何我当年要选你父亲,而不是你那些叔伯?要按照你说,他们可比你的父亲更适合得多。”

桑芜攥紧平放在榻上的手指,没有说话。

“你父亲勇猛不足,可那与民和善的心难能可贵。”晏屿青冷淡目光落在少年青筋绷起的手背上,“为王,最重要的是人心。”

他抬手召来一人,淮鸢一眼认出,竟是那日遇袭,骤然出现保护他们的人,他们出发苗疆前,晏屿青同她说过,那些暗卫各自领了职责,并不随他们一齐来。

没成想,今日还是来了。

“这是平旭,我会留他与一队兵士助你稳固王位。”晏屿青又抬手唤来几人,领头一个幼童被押着进来时,眼神迷茫惶恐,看见桑芜立时大哭起来。

“哥哥!你救救我,他们欺负我!”

原是桑淇的独子,桑箬。

晏屿青笑得残忍,道:“这到底是你们苗族的事,你要如何处置他,全凭你的想法。至于这位,她执意要见你,鉴于她目前还有用,我就暂且让人带过来。”

桑芜先是看着桑箬目光复杂,他如今四肢无力,连安抚都做不到,索性让人先将他带下去,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吩咐了句:“对他好点。”

至少幼子无罪。

再将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女子,他的怒气瞬时再难掩盖,强撑着床沿坐起怒视,一阵猛烈咳嗽后,愤怒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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