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跟城户镜约好今天见面的凛准备偷偷摸摸的溜出去。很不巧，被有所察觉的大也堵在基地：“要去哪里啊？”
“……！”被吓一跳的凛转头，看到大也松口气：“干嘛，吓死人了不出声……”
大也走到凛面前：“你要单独行动？”
“呃……”凛还想找借口搪塞过去时，大也了然，叹一口气：“算了，反正也阻止不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反正我们还站在你后面”
凛怔愣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大也上前揉了揉她的头：“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了”凛哑然，随即笑起来，上前给了大也一个拥抱：“帮我跟其他人道谢”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基地外跑去。大也站在原地，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整理好情绪说到：“人已经走了”
霎时间基地亮起，沙发背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冒出一二三四个人头跟一个奔奔
“凛酱还是没习惯啊……”玄藩一副“孩子长大了”的表情感慨道
“要不要偷偷跟上去？”射士郎试图重操旧业
“……我觉得不太好”锭犹豫不决道
“大也，你是不是耳朵红了？”未来疑惑的看着大也
“……倒也不必如此敏锐……”大也难得无语道
“要是凛酱回来没有饭吃怎么办，我得准备好咖喱”奔奔朴实忧虑道
这边混乱状况按表不谈，另一边，凛已经跟城户镜街头，骑着凛自己的摩托车前往ISA总部
“哟～吼～，你居然还会骑摩托车！太酷了吧？！”城户镜开心的在摩托上大吼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呢？不跟我们一起吗？”
“他另有任务，不说这个了。为什么找上我？不只是因为网上投我票吧？”凛不动声色地搪塞着，开始套话
城户镜的声音被风声掩盖了一部分，听起来不真切：“一开始大家也只当它是个发泄树洞、赛博法庭、辩论比赛，和别的社交软件没什么区别，很快就会玩腻。从它真正实施“清除”处刑开始，这个东西的性质就变了……”
听着镜的自白，凛心里的戒备放下一部分，至少现在城户镜所表露出的三观凛是认可的
“这样吗……到地方了，准备好了吗？”
“OK得不得了，我们可是最有默契的调查伙伴”
“那就让我借用一下正义伙伴的专业能力吧，拜托你了，专家”
ISA总部，某空闲会议室
细武调早就按凛的要求架好设备，转头发现凛带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是……”
“我目前的搭档，正义伙伴的专家”凛笑了笑，拍拍镜的肩膀，“总之今天来配合我直播”
细武调扶了扶眼镜：“行吧，设备你会用吗？”
“会会会，当然会！可别小瞧专家啊！”城户镜立马回复道，连忙上手调试设备以作证明
凛扫视一圈，坐到摄像机前的椅子上，银灰色的眼睛直视着镜头：“准备好就开始吧”
“我来check一下……台本OK，提词器OK，采访嘉宾也OK！”城户镜对凛点头示意，“新闻专题直播，正式开机！”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城户镜，欢迎来到月蚀者的直播！近日，关于外星案件的讨论在网上沸沸扬扬，从网友乌龙指认错误凶手，再到Themis本身导致了失踪，众说纷纭”
“目前，认为Themis软件直接导致失踪案的已占大多数。而就在刚刚，本台记者收到可靠消息，此案或将再度迎来新的反转，请特别嘉宾来为我们揭晓——月、蚀、者！”
镜头前的凛没有一丝紧张，甚至相当松弛的坐在椅子上，嚣张的态度不禁人线上线下的人哗然
基地，本来准备换台的未来突然看见凛出现在电视上，连忙大呼小叫道：“快来快来！凛酱上电视了！”
“诶？”锭吃惊的走过来，“真的欸，是凛小姐！”
射士郎也走过来，看着直播背景皱眉：“这地方看起来像是ISA吧……”
大也放下手里的工作，也走过来：“这就是凛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吗？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激进……”
“嘛，有什么关系，”玄藩笑眯眯地含着棒棒糖走过来，搂着大也肩膀道，“有没有把握凛酱心里有数，别太担心～”
大也沉默，没在接话，只是盯着电视认真观看起了直播：
“大家好，我就是一度被Themis中伤的月蚀者。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同时证明了藏匿在灰镜中的“不义”：他们试图暴力抹杀一个无辜公民。所以，我将破解Themis，彻底关闭这个不法软件”
“可据记者所知，Themis确实制裁了很多未曾被揭露的恶，也有一小部分人用语言的力量推动了社会的进步，起到了正面作用。这点您又怎么看呢？”
“我接触Themis不到两天，没有充分调查，也就没有评判它的权力。但我认为任何正直市民都有权力了解灰镜的真面目，避免被其中的邪恶利用”
大街上，观看直播的路人不满交谈道：“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骂谁无知呢？”
“我看她是发现自己被挂上投票，恼羞成怒了”
街道中央，不少人点开实时资讯，驻足分享链接。变声处理的宣讲在街区的各个角落交替响起。
“不受限制、不用付出代价的权力的出现，是最野蛮粗鲁的倒退。承认吧，Themis带给人的不是正义，它提供力量、认同、和庇护，都是为了释放人心的恶意，让人更大胆地堕落！”
“我加入战场，在阳光和众目睽睽下应战敌人，为我的选择承担责任和代价。那些藏在阴暗中匿名敲敲屏幕投票消除他人的家伙，你们做得到吗？”
“感谢您的发言，但是此时此刻正有大量的新用户正在涌入Themis，新的投票还在频频发生。您认为自己真的能对抗所有用户吗？”
“Themis没有资格“裁决”任何人。所谓投票消除也根本不是正义裁决，是谋杀！谋杀的恶行必须要被阻止，我就是为此而来！”
新闻在线收看人数到达时段高峰，凛几乎吸引了所有与Themis相关的注意力
在所有人或不屑或好奇的期待下，凛将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点开Themis，滑动到早已收藏的“月蚀者”投票，推向摄像机，然后，直视镜头
“这是宣战，月蚀者对Themis和Themis背后的所有人宣战”
“这场投票没有资格自称“正义”
话音刚落，凛面前的手机剧烈震动，Themis投票画面瞬间花屏。触手喷涌而出，掀翻了前方的摄影机：一个强大的怪物，出现在完美的时机，表演结束
“等你很久了，奔奔变身！”
奔银毫不犹豫地对苦魔兽展开攻势，但是相比之前，这只苦魔兽明显有了神智，居然引着凛向外跑去，一眨眼却又不知钻到哪个手机里消失了
四处查看无果的凛只好解除变身，但是那双明显的银灰色瞳孔，很容易让路人认出了凛就是不久前在直播里宣战的“月蚀者”
越来越多的人在经过凛身边时，会偷偷竖起手机拍摄。甚至有人藏在人堆里模仿凛的样子喊了一嗓子：“我要对Themis宣战！”
周围发出会心的笑声
Themis讨论区
【?△?：你们说要是现在就把她投死，是不是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清除用户的仪式啊？】
【铭·梓：天才！这下谁还能分清你和爱因斯坦】
【爆弹人：听说有死役会从手机里钻出来？】
【铜瓶盖：*，我被骗了，我还以为是吸进手机】
【消失的路牌：没意思，不如直接放炸弹。艺术就是爆炸！（反正我不在街区嘻嘻】
【交流圣代：怎么已经开始投票了?不等等我】
【Capass：等等，你们把她投了，谁给我表演新闻连线啊。好久没看过那么乐的节目了，直播圣体，爱看】
凛本来想快步向前离开，但又是一大群行人迎面走来被挤在当中，前面似乎有人刻意推搡一把凛，让她无法脱身
“小心！”
啪!
凛的额角被重击了一下，伴随人群中的惊呼，勉强听清其中夹杂着阴暗的嘲笑声音：“哈哈活该，天降正义！小丑都被吓蒙了，这一手来得妙啊，继续审判，勇士！”
“……”凛内心有些无语，以为苦魔兽又出现了还准备反击，结果是眼前混在人群里的人朝你扔了石头
一个人拼命挤出包围你的人群，拦在你身前
“让开！你们这群混蛋，让开！！”
“城户镜？”
“跟我走，你——你流了好多血！”
凛抹了一下额角，确实一手猩红的黏糊。
小记者的表情从惊吓变成了愤怒，她转身要冲向人群，被凛一手拉住。凛牵着她往后一步，不想让她也暴露在镜头下。
城户镜一脸茫然地看着凛借走了她的摄像机，看凛前后翻阅着拍摄内容。周围安静了些，凛低头边看向摄像机边开口：“砸人姿势挺标准啊，挺好。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罪名多的是，这里拍的很清楚，证据确凿”
“在我把视频发给警察局前道歉还来得及。还是说，你现在就想领教一下月蚀者的厉害？”
凛抬头环顾四周，刚刚抹的半脸血似乎有点效果。文明城市人大概不常近距离见血，最前排几个人笑容收敛了
凛作势就将手踹进口袋，假装一副要准备动手的架势。回答你的是两三米开外一声尖叫：“神经病啊？？！！让开！让开！！！”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开，人群给她让路，也给你让路去追，都摆出一副“是她，是她”的模样
第一次看清这些聚集着狂欢审判你的人，他们并不是哈袭利安，脱离网络回到现实，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看上去甚至有些畏缩
凛当然不准备动手，相机里也没有什么证据。看着哄散的人群，凛将摄像机还给了镜：“我们走吧”
“……好”
【月蚀者当街霸凌！动用管制枪械，威逼胁迫普通公民！要不是街头群众见义勇为一致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 “我在现场！她把受害者的血抹脸上出来吓人！就是个暴力反社会的癫佬！疯子！！”】
城户镜生气地把手机一摔：“颠倒黑白！我当时就该录现场视频！站你的人肯定会多得多！”
凛茫然道：“啊?可我要是被爆出去，怕要被骂妨碍公正，要吃罚单了”
“他们才不在乎呢，等我准备点***，说你是为了保护现场记者急中生智，肯定帮你圈很多粉，骂死对面！”
凛笑了笑：“现在这样就挺好，清除票都集中给我，这样反而好定位源头，也不怕再有普通人傻傻被袭击啦”
城户镜闻言低着头，情绪并不高亢：“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你会被这样说，就不该和你搞那个大新闻。现在越看网上那些胡言乱语，就越生气……太过分了！”
“没事没事，别气啦。不看不就不伤心了吗？”凛包扎完伤口安慰镜道，“而且骂得最凶的顶多也是情绪宣泄，又不会真喂你吃子弹，这么说来我还真认识外星人，还会做咖喱呢”
“可他们明明白白伤到你了！看看你的脑袋！”
城户镜气鼓鼓地伸手戳你刚包上纱布的额头，“就算威胁消失，那些家伙还是会躲在人群，躲在阴影里。只要做坏事不被惩罚，他们就什么都敢做！为什么不狠狠收拾他们?眼看坏人不受制裁，你就不生气吗?”
凛叹气：“好吧，我承认之前断网有点久，对Themis了解不怎么多。也可能是真刀真枪习惯了麻木了，隔着屏幕看网络恶意，反而没什么真实感”
“刚刚那些家伙也一样吧？看把他们吓得，好像扔出石头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真过了线。在灰镜上叫着消除坏人投那么多劣质票，他们真不知道自己在“谋杀”，也没想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要是也发脾气动手，跟他们有区别吗?啊，有的”
“那时我手里真的用力量打过去，如果放纵自己的恶念把它瞄向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我一定会变成恶鬼，比你讨厌的那些人更堕落”
“不能以这种方式当上城户镜记者的头条，我还想当你正义的伙伴呢～”
凛故作轻松的话让城户镜平复了些，她难得安静地看着你，像在等你继续
“我认为审判是很严肃的事
“要付出精力取证调查、公正客观全面地思考，储备专业知识，深知自己可能出错、并做好承担责任的觉悟——这以后才有资格顶着“正义”的名号制裁并伤害他人。”
“所以，在你这儿稍微歇一下就该出发了。既然有可能阻止一场恶行，我当然会尽我所能。”
城户镜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有回答，看着你，然后突然伸手戳戳你的脸
“？怎么了”凛疑惑看着镜
“没有，只是……摸到了真实的你，开心！你让我的迷茫一扫而空，我做了一个决定，很开心！”
镜突然跳起来，小跑着消失了，留你一个人在原地
“啥？”
凛满头问号的看着镜自顾自地跑掉：相处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太理解城户镜，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的兴奋好奇，还是现在的突然消失
不过也是她走了凛才发现，原来已经到傍晚了：夕阳反射在玻璃幕墙形成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氛围。凛心情不自觉轻松了些，可能是因为风景，也有可能是安慰城户镜的时候顺便安慰了自己。
尽管票数还差一些，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借用一下后备隐藏力量了
凛拍拍灰尘正要起身，一个模糊的雀跃的影子却飞奔向你，紧接着，冰冰凉凉的触感突然贴上脸颊
“可乐，送你的！”
被激了一下的凛转头，无奈地接过可乐：“就不能温柔一点嘛……”
“嘿嘿，别管这么多了，来干杯！”
铝制包装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整罐“可乐”稀里糊涂地下肚，凛没什么事，反倒是发起人毕安卡，快要没法走直线了
“庆祝我们两个认识第二天，干杯！”
“庆、庆祝……庆祝Themis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庆祝我找到正义的同伴！干杯！”
眼看城户镜越来越晕，凛不得不小心护着她，开始思考委婉甩开她的借口。生怕这个被灌醉的天才下一秒干出什么更牛逼的大事
她也百分百信任你的搀扶，拽着你在大聊特聊，从她考记者证一直聊到用第一笔工资给自己买摄像机。直到聊到她当记者后最最难忘的经历……
那是四个月前她和灰镜打交道的开始。
她没心没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困惑和犹疑：“……我以前，好像，也许，说不定……找到过服务器”
凛心头一惊，追问道：“哪里的服务器？什么样的？”
城户镜昏昏乎乎地摇着头：“就是几台很普通的服务器，但……缠满了黑黑的会动的东西。机器一旦高能量运作，那些黑泥就会鼓动得更厉害，变出各种怪物再融进机器里……”
！凛的思考立刻被激活了：不是想象中化身数据光速传播的科幻怪物，这场网络投票危机的源头竟仍是大型实体服务器、被巴尼古改造的泣油污染附着
毕安卡把易拉罐倒过来，摇了摇，确认一滴都不剩后，不甘心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还想接着套话的凛追问道：“你在哪看见的？”
“咦？我没有说过吗?就是，就是……呕——”
凛：……算她有人性，没有吐到我身上
最终，凛目送这个“可乐”惯犯行云流水地给自己打了的士，熟练地钻进后座报了家门，扬长而去。确认的士已经离开视线，凛才长舒一口气。
再打开Themis看看自己的投票：还得多亏在街道上闹起的风波，月蚀者的关注度又达到了新高。苦魔兽积攒的力量也可以被追查到了
“接下来——”
出租车上
“呕……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啊?”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了公寓地址吗?”
“这样吗?头好晕啊，可能是我搞错了……”
“我们换个地方吧，去这个废弃工厂”
回到基地的凛果不其然因为头上的伤被大也与射士郎训斥
……虽然主力是射士郎，但是看着其他人坐在沙发上一点没有劝阻的意思，凛恹恹的垂下脑袋：“……对不起”
“唉，下不为例”看不下去的大也出口解围，结果被其他人以“你就惯着她吧”的眼神注视。大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有什么进展吗？”
一听这话，凛瞬间来劲了：“如果推测没错，这只苦魔兽的积攒的泣油应该可以被程序追查到了，拜托了～”
“……知道了，交给我吧”
射士郎坐在电脑前操作着，其他几人围过来观看射士郎操作。凛看着目标即将出现在眼前，跟他巧妙错开又挑在此刻即将会面的神秘管理员，短短几天灰镜暴涨的用户量，以及……
“庆、庆祝……庆祝灰镜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庆祝我找到正义的同伴！干杯!”
偏偏在此刻想起她的话，凛不安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了。同时，射士郎也破解了Themis的防火墙，看着电脑上的留言，凛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恭喜月蚀者成功追溯狂厄污染※奖励可乐※再来一罐※请到废弃工厂领取兑换】
——by你最可爱的可口可乐
似乎是感应到了Themis空间的变化，它的主人对着天空高举起可乐罐，隔空庆贺大幕的拉开
而她手边的终端屏幕上，跳跃着刺眼的管理员群发信息：
【以正义之名，投下公正一票】
作者有话要说：极限赶工，进度2/3
人走有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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