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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窗内【日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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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稚醒来时,屋外的风正透过窗棂吹来。

他的伤口竟在一夜之间全部痊愈,可他仍感到全身酸痛。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压着一只手臂。

他现在还是一只小猫模样,一翻身便看见绫遥的睡颜。

他立马喵了一声,然后挣扎着不慎从床边摔落。绫遥正沉浸在梦乡,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只是翻个身,砸个嘴,继续睡了。

小稚抬起头,已经变成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眯着眼睛盯着绫遥。

此刻他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如同绿宝石一样的闪亮。

他像猫一样嗅着四周的气味,很快,他看见了绫遥留下细小伤口的手指。

一股新鲜、充满诱惑的气味传来。

这气味只有近身才能闻见,若有若无,要不是他嗅觉超常,恐怕根本闻不到。

他的身高刚超过床沿半头,小小的身躯向前靠近,然后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床,很明显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轻轻的抓住绫遥的手指,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舔了一下舌头,吞咽一下口水,然后露出如小猫般尖利的牙齿。

正要张嘴咬时,却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像是她用那滴血救了我。

小恶童这时战术停顿。

哼,那个傻大个黑屠说过这世间一切都是为我们幼神种准备的,一切都是我们神降的祭品。

他立马冲破心理防线,准备安心的享用眼前的美食。

如果此刻著名铲屎官白A在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眼前这位恶童-19来一发女神之怒。

小稚张开嘴,眼中充满对食物的渴望。

可正要下嘴时,绫遥却突然翻身,另一侧的胳膊甩到小稚身上。他本想反抗,可那力气大的吓人,他顿感不妙,立马变成小猫的模样。

翻身的绫遥触碰到小稚,便再次将他拥入怀抱。

软绵绵的,好舒服呀……绫遥慢慢睁开眼,便看见此时眼神木讷、僵成木头的小稚。

小稚见状流了滴冷汗,然后不自觉的挥了挥猫爪,叫了一声。

“喵?”

绫遥立即起身,将小稚举了起来,然后坏咪咪的笑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

……

阳光自然的流淌在收银台和货架上,屋外轻柔的风让一切都在摆动中充满生命力。

早秋的阳光透过窗棂,窗外的行道树已经渐渐有些泛黄了。

小稚觉得眼前的救命恩人简直是一个古怪的恶魔,古怪的言行,古怪的姿势,以及古怪的力量。

比如好几次她会将自己抱起,不知为何要托在半空,喜悦的声音滔滔不绝。

“小稚,我叫绫遥。你的毛发好柔顺呀。而且肥嘟嘟的,好可爱。”

可最后都因为没有收住力,差点将他勒晕。

小稚摇晃着头,面前几颗星星在围着他转。

这时,绫遥就会摇晃着他,大声呼喊。

“小稚,小稚,你怎么了。”

等小稚缓过神来,绫遥便将他抱回窗台,绫遥看着窗外的秋色。

“小稚,你为什么不说话?”小稚傲慢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趴在窗台上,默然不语。

绫遥见状并没有受影响,而是开始自言自语。

“小稚呀,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养个猫。”窗外的风吹动绫遥的秀发,“太长时间了,只有我一个呆在超市里。”

绫遥将小稚抱回怀中,小稚感受到绫遥那真实的体温。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遇见过一只猫,也是一只黑猫。”

绫遥的眼前划过一道记忆的流星。

“我记得,从忘川河沉入地狱的灵魂,会在降临时以流星划过天空作为征兆。

“那应该是我十岁那年,我坐在门前,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其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那道流星竟然落在了我前方的不远处。”

绫遥眼中划过一道欣喜。

“你猜怎么着,那居然是一只小小的黑猫。

“黑曜石般的毛发,闭着眼睛,静静的呼吸着,长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蒲公英。

“我抱起它,觉得这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可这时,走来一位陌生男人,他很高大,但面色还算温和。他向我恳求,说这只猫是他的家人,说这只猫的生前最酷爱黑猫,所以沉沦地狱后也以心目中的形象行世。

“我当时很犹豫,我很想留下它,也许以后能互相有个陪伴。”

绫遥的神色有些遗憾。

“再者我有点不相信他,我想等小猫醒了,问问它。可他拿出了红丝线,那东西可以牵连生前血脉的连续。果然,小猫的手臂上也浮现出红丝线,与他的紧紧相连。

“我知道我无法拒绝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小猫带走。

“我记得他开了一辆大大的货车,然后朝着东方过去了。

“听说那里有一片黄昏稻田,也许他是一个农夫吧。不知道那只小猫现在怎么样了。”

绫遥托起头,面色平静温和。这时她听见小猫细微的鼻息。

小稚在绫遥的自言自语中睡着了。

绫遥微微一笑,然后将他抱回了床上。

这时绫遥才意识到应该给小稚做一个猫窝,然后连忙下楼开始准备材料。

……

小稚在梦中再次看见了妈妈。妈妈站在窗前,窗外的阳光辉煌地照在她身上。

“小稚,快来,小稚。”妈妈呼唤着小稚。

小稚变成七岁的模样,奔跑着涌入妈妈的怀抱中。

他记得,就是在阳光洒满的窗前,无论清晨或傍晚。

妈妈坐在垫子上,拿着故事书,他依偎在一旁,在故事声中缓缓入睡。

“妈妈……我好想你啊,你怎么不要小稚了,连在梦中也找不到你了。”

妈妈只是看着小稚,很久才说道。

“我从没有不要小稚呀。小稚,想我时,记得看窗外,妈妈就在那里。”

妈妈的声音渺远的回荡在梦的空间,越来越远,直到——

小稚从梦中醒来,窗外的阳光温柔的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弓着猫腰,一脸陶醉。

不对!!!那个大力怪还在。

大力怪便是他给绫遥起的外号。

他立马转变为警惕的眼神,小心着四周。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卧室的房门半掩,上面的门把手破破烂烂的。

他从床上跳下,走着猫步出了门,来到楼梯处,便传来绫遥的哼歌声。

小稚靠在楼梯角,居高临下的观察着绫遥。

此时绫遥正背对着楼梯,正在拿着针线缝缝补补。

小稚眯着眼睛看着绫遥。可恶,好几次都差点把我掐晕,我必须要报仇。

然后小稚便迈着猫步从楼梯下来,目不转睛,举止轻微,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哈哈哈,让你给我掐晕,我一定要狠狠吓你一跳……小稚挥动着黑色的长尾,就如同猎手在猎物得手前,总是充满耐心和专注。

他爬上高高的楼梯扶手,张开猫嘴,弓着身子,积蓄力量。他准备一跃而起,给绫遥来“致命一击”!

绫遥此时放下针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而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了小稚眼前。

就是现在!!!

小稚一跃而起,张开猫嘴,眼中露出即将得手的喜悦之光。

可绫遥此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一转身,便看见可爱的小稚向自己飞扑而来。

绫遥立马笑靥如花,张开手臂,便与小稚撞了个满怀,然后伸手抚摸着他柔顺的毛发。

撸猫真的是太解压了。绫遥内心感慨着。

小稚在被抱入怀中时,还想反抗一下,可当绫遥抚摸着他的头时——

宛如一道神降之光,从头顶一股电流袭来,一阵酥麻。

啊~好舒服……不行,这是大力怪的陷阱……啊,好舒服呀……啊啊,不行,不行,我要反抗……可是真的好舒服呀。

“小稚,你醒啦。”

“喵~是的!”小稚已经在绫遥的抚摸中迷失了自我。

可这时他却发现绫遥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立马五雷轰顶。

她要干什么,继续啊……不对,我要吓她一跳啊……小稚立马在绫遥怀中开始挣扎。

可绫遥却将他举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猫一魔面面相觑。

坏了,我居然说话了……小稚立马尴尬的将头扭在一边。

“小稚,我就知道你会说话。为什么醒来后一直只会喵?”

小稚有些尴尬,但既然被赤裸裸的揭开了真相,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哼,愚蠢的恶魔少女,我只是懒得和你说话。”

绫遥看着他一脸傲娇的样子,立马冷冷道。

“那为什么我撸你的时候,你那么自然就说话了。”说完,绫遥便不禁爆笑。

小稚彻底揭开最后的遮羞布,直接恼羞成怒,炸毛一般,疯狂向绫遥挠起爪子。

可这时,绫遥却转过身,向小稚展示着她的杰作。

“小稚,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猫窝。”

小稚本来还不屑一顾,可当目光停留在那个猫窝时,他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那个猫窝看起来真的好舒服。

顺滑的竹条编成了外部的轮廓,像一个小小的房子。而里面放着一个淡粉色的软垫,一针一线,即使略显凌乱,但也掩盖不住它的舒适和美观。

绫遥将小稚放入猫窝中,他躺在这狭小空间内,身下软垫的舒适让他倍感温暖。

他从猫窝看见绫遥的笑脸。

“舒服吗,小稚?”

小稚此刻的瞳孔已经舒服的变成了椭圆,他只是乖乖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然后绫遥便拿起整个猫窝,来到卧室。

“那以后你就睡在猫窝里,以后你陪我,我也陪你。”绫遥抚摸着小稚的头。

小稚有些呆滞,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或者说他的灵魂已经很久没有栖居在这样的温暖中了。

他记得在幼神教堂,他住在黑暗的监禁室里。那就像是地牢,高高的铁门封闭着一切。

每天清晨,黑屠那个傻大个会将他带出,进行各种训练,以及偶尔繁琐的检查。

小稚记得监禁室一共有二十一个,他排在十一号。

那时他从刺琳娜主教怀中重生,他听见刺琳娜温柔的声音。

“我给你的心脏中种下一根荆棘,这是对你的惩罚。”

“这根荆棘会保护你,同时也会监视着你。记住,要听话。”

小稚一次次走过通向监禁室的走廊,同行的还有二十一个孩子。

黑屠不允许交流说话,即使小稚认为他是一个笨蛋。

但小稚害怕刺琳娜主教,包括其他孩子也同样害怕。

他们害怕她那温柔又冰冷的眼神。

“记住,要听话。”

所以小稚只能安静的坐在黑暗的监禁室内,感受着冰冷与潮湿,还有那折磨灵魂的孤独与寂静。

可小稚还记得,那监禁室高高的墙面上有一扇窗户,更简单的说,是横着几根黑铁栏杆的小洞。

那是唯一的光。

每到夜晚,月光就从那里投射而来。

小稚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光,发现连光都是冷冰冰的。

但他依旧会守着这道光,看着这唯一的窗户,然后躺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慢慢的沉入梦乡。

此刻,小稚从猫窝中探出头,他看着那道被阳光照满的窗棂。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中。

他从猫窝中走出,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时间漫长,他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这束阳光下。

他从这光中感受到了温暖。

而这时,他听见窗外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

他有些胆战心惊,以为黑屠又带着呵斥的声音,要将他接回地狱了。

他立马跳上窗台,向窗外看去。

这时,他耳旁响起妈妈梦中的声音。

“记得看窗外,妈妈就在那里。”

他看见绫遥的身影,正追逐着前方一群孩子。

他立马大声呼喊。

“绫遥,你要去哪里?”

可绫遥似乎没有听见,只顾着追逐那群孩子。很快,她便消失在了小稚视线内,进入到那废弃区里了。

紧接着,乌云突然遮盖太阳。

小稚再次感受到那种冷冰冰,那种空气中的潮湿与孤寂。

他连忙跳下,穿过楼梯,来到超市的大门前。

那高高的大门和当年的铁门如出一辙。

“记住,要听话。”

小稚曾一次次想在夜晚撞开铁门,对于黑豹状态下的他,绝对轻而易举。

但内心对刺琳娜的恐惧让他不敢尝试。

可这次他没有犹豫片刻,径直冲开那扇门。

他要去找绫遥,那个救他的少女,给他做猫窝的少女。

即使乌云遮盖阳光,即使世界只剩下冷冰冰。

但小稚想,已经失去的阳光与温暖,他会好好珍藏。

而未来等待他的,他要用全力奔跑。跑到,连乌云与冷冰冰也追不上他。

他要去追逐那真实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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