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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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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延徐陀部的斥候所报,这龙门关守军刚过千人,因而出征之时,无数沙钵略都想,即便段家军占了险要地势,却总也难防他们十万之众。

更何况还屡战屡胜,十日连克八城的延徐陀铁骑。

而如今当真行军至关外,在山头立了营,延徐陀部的沙钵略们却有些茫然无措。

远远望去,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的漆黑身影,忙碌走动的甲士,飞舞的旌旗,昂扬的斗志。

城墙之下,滔滔黄河水,稳重而平缓地吼出段家军的威严。

不像。

这不像是千余人能站出来的士气。

...

延徐陀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定西营只来了短短半日,这城头气象已是迥然不同。

除了守军实际人数增加到了六千,歪活儿也没少干。后来的定西营兵士一半去了山背伐木,顺道放哨,一半留在城墙上扎草人、搬守城械。

龙门关分内外两层,内关筑的更厚实些,几乎算是座围墙极高的小城。外关瞧着像是个拉长的甘字,两道长长的高墙朝前延伸出山体,另有两堵高墙沿山脊而建,直将敌军牢牢拦在关外。

内关新打了十五眼水井,开战之后,取水将变得极为困难,因而墙内蓄水十分必要。

将士们轮休时歇在内关营中,近处亦安置着战马,两道关门中间的狭窄空地则是堆满了各式城防器械。

外关之外,一道八尺阔一丈深的壕沟拦在河前,内关之内,段傲白亦遣人挖了一道更宽更深的巨坑,铺上钉满长钉的木板,再在坑面钉上草席,盖上薄土。

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待开战之后,坑上铺的板桥一撤,墙内守军皆与关隘共存亡。

若是最后当真守不住这一关,这道隐藏着的深壕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当然,守关不似守城,万不得已时身后还有大家小户的支援,关上缺的东西那就是真缺,不得已时也只能寻些替代之物。

铁蒺藜撒光了,就上山去捡皂刺和荆棘枝条,夜叉擂不够用,就现砍来粗大原木,削出刃尖儿......

粮草只够关内守军吃个八九天,这回是守关不似在长江能随意叉鱼捕猎,若是步无悔当真不送来粮草,最迟三日后,段傲白就须得派人自周边城池征收军粮。

马棚近处、内关最角落的地方临时修了间石房,挖了金汁坑,用来煮粪水。龙门关守军没有足够守城器械,这些秽物放在平时再恶心,到现在也是保命符。

如今只能庆幸这内关修得足够大,否则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处,还未等外地进攻,他们自己先该倒下了。

一轮残日勉强挂在山脊,映红了半边天。

段傲白着甲立在外关横向的谯楼上。

这个位置刚好能将关内外情况一收眼底,半个下午她都在此处指挥布防,偶尔碰到搬运或是扎草人的活还会搭把手。

如今她对定西营早已是如臂指使,而那些原本的守军,也是出自段宏麾下,在她的安排下,关内一切都井井有条。

而对岸,延徐陀部兵马已隐有集结之势,然而黑压压的人马在山头滚动几番,却也迟迟未有行动,叫人摸不清意图。

段傲白不敢放松警惕,斥候一批一批地派出去,回报却都是方圆六十里内无敌军小股兵卒。

要么,十万人皆在对面山头,要么,有队伍不惜绕出六十里远,要搞一次奇袭。

郭骋、呼延宽二人带队垒了半墙高的圆木,来城头交差,正巧碰见斥候复命,段傲白干脆留下二人听了回禀,再将如今困境一一相告。

郭骋到底随了他爹,即便家中有意将他往儒将培养,却总难掩心急气盛,听完段傲白一番话,一拍大腿,朗声道:“都尉不必忧心,从来咱们段家军与二部开战都是以少胜多,都尉要说这人马相差悬殊,可咱们是守城,从前也有逍遥津或是悬瓠之战的成例,皆是寥寥几千卒逼得十万大军不得不狼狈撤军。”

“末将虽不比张文远,却总也不惧这群蛮人!都尉一声令下,末将便杀到那劳什子孜真的帅旗之下!”

段傲白拍拍郭骋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对他解释道:“对面不是松散扎营、兵疲马乏,还被疫疾困扰的东吴军,而是士气高涨、有命就拼的延徐陀铁骑,十万兵马密密麻麻压在山前,兵力紧凑,个个人高马大。”

“且如今制甲技术比起当年,不知先进了多少倍,敌军几乎人人披甲,敌阵再不似当年那样好破了。”

郭骋皱着眉头,硬是听进去了,不由沮丧地叹一口气。

段傲白拉过他二人,“你也莫要垂头丧气,咱们如今粮草不足,我已派人去探查敌军粮草营扎在何处,郭骋、呼延宽,我手上满打满算仅有六百骑兵,你们可有胆带这六百骑往十万骑里闯一闯?”

郭骋闻言又兴奋起来,昂首挺胸地点头道:“那是自然!”

“有胆!”呼延宽亦是抱拳道,“都尉的意思是烧了还是抢来?”

“烧了自然可惜,若有消息,你二人待敌军进攻之时过去瞧瞧,若是方便,能抢多少强多少,若不好办也不必强求。”段傲白眼中带刃,刺向对岸无数延徐陀人,“他们总抢百姓的粮,咱们便也让他们尝一尝被抢的滋味。”

二人齐齐应是。

到这时,呼延宽却好似才反应过来什么,犹豫着开口提醒道:“方才听都尉说......疫疾困扰?”

“是,疫疾困扰......”段傲白重复了一遍,又不由喃喃念叨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十万兵马密密麻麻压阵在山前......”

没有疫疾,她可以造出疫疾来,再不济从水源下手,也能让敌军腹痛半日!

军粮可以抢,水源才真是等不起的刚需!

龙门山上的泉眼早些年便被段军堵了,山上又打不出井来,延徐陀人只能饮河水,一番考察之后,他们自上游引了一道黄河水进山,而那处引水口,大概也有兵士把手。

段傲白灵光一闪,嘱咐二人几句,忙又去内关寻了正在削圆木的匡扶,低声道:“匡统领,我想劳你做一件有些难办的事,但若是事成,咱们的困境少说能解三成。”

匡扶这段时日跟在段傲白身边,见识了她的本事,也对其格外信服,一听有事要办,当即严肃拱手道:“但凭都尉吩咐,属下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倒也不是那样凶险的事。”段傲白领他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那个金汁坑,就是马棚旁边那个,你领人去弄一些来,倒进对岸水源里,可办得到?”

匡扶好歹武人出身,多少也知晓些攻防之事,闻言只是微微诧异,最终点头应是。

段傲白同他交代完斥候所回报的内容,匡扶便立刻点了十人,往马棚边走去。

望着几人背影,段傲白只觉又平添了几分底气。

...

延徐陀孜真才自狭道逃出生天,伊日德与其勒莫格慌张地拥着他渡河回营,一路夹着尾巴不说,回来时还需避开另外几名王子,三人竟是以一种此生未有过的狼狈之态,灰溜溜地窜回营中。

孜真狼狈地搭在马上,越过山头前,他忍着剧透抬头望向龙门关城墙,目光阴鸷。

“其勒莫格,我受伤的事情务必瞒着苏德他们,你去喊扈将军来,咱们商议进攻事宜。”

所谓扈将军乃是早年间阽朝降将,而延徐陀苏德便是孜真的大王兄。

延徐陀部□□大汗身体每况愈下,尤是一到秋冬,浑身骨头都针扎似的疼,此次派了几个儿子南下“打秋风”,多少也有选定继承人的意思。

孜真亦是野心勃勃之辈,自然是要争一争这储位,然而他生母早亡,在王庭又没有长辈兄弟帮衬,唯一出头的机会便是不断打仗,立战功。如今二十出头便掌管了虎师,足见□□大汗对他的器重。

但这次“打秋风”很可能才是真正决定储位人选的一战,孜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对手看到自己露怯的时候。

其勒莫格还想劝他,“殿下还是稍作歇息,起码先叫巫医为您瞧瞧......”

孜真不耐烦的翘起嘴角,“这点小伤,伊日德帮我包扎一下就是,快去叫扈景山来!”

其勒莫格讪讪应是,依言退下。

很快,其勒莫格便带着扈景山将军来到了孜真帐中,伊日德刚好为孜真包扎完伤口,还未来得及穿上上衣,露着一身石头般坚硬的肌肉。

几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孜真仰头冲扈景山点点下巴,然后随手一披外袍,坐到桌前。

他赌气般哼了一声,接着厉声问道:“扈将军,阽人里什么时候出了些又小又矮的打手,怎么也不曾听你上报过?”

“这......”扈景山不知他这脾气从何而来,茫然地看了看身边二人,却收到两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慌,那张不争气的嘴却忍不住纠正道:“二殿下,如今阽朝没了,那几人也算不得阽人了,如果是段家人,那就是反阽的,那就是将来新朝开国的人。”

“哦......”孜真斜眼看他,倒是掩去了煞气,却仍惊得扈景山不断哆嗦。

“这个关我甚事?”孜真站起身来,高大健壮的身躯遮掩了帐外的光亮,语气中没什么起伏,“扈景山,去查这龙门关现在的守将。”

“伊日德,去给我点兵,去夜袭龙门关,我得叫这群阽人知道,胆敢找我虎师特勤的麻烦,必须惨死在我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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