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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品以上搞权谋,四品以下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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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张太后的弟弟张国舅下刑部狱鞫审。死到临头的张国舅和牢头谈起宫中种种。说起几位公主时,傅玄正要他画押。张国舅道:“小子,等我唠嗑完。”傅玄屈身半蹲下:“愿闻其详。”张国舅动动腰骨,虽疼得吸一口凉气,仍乐道,“我也要死了,还有人陪我唠唠,不错。就说当今这嫡长的,赵二公主说起嘛,老吹什么温和娴静。亲妹妹五公主却天生一副,一肚子坏水的样儿。可我觉得她反而比二公主还好。老子一看二公主,心里就发毛。是那种心眼多,背地使坏的。不知你懂不懂。真是怪了,一母所生,两个也相差太大。“傅玄想了想道:“这两姊妹连理共枝生活十余年,依我看,早已志同一气。只是一个装乖,一个卖俏。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张国舅两眼闪动:“对对,就是这样。你看,宫里头,连个小姑娘都是没有良心的。”傅玄笑道:“人与人,岂能一言以蔽之。”张国舅道:“你不懂咯,但凡有钱有权的,不分男女,谁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如长宜长公主,今儿强使手段要了你,明儿徇私枉法夺了他。把人毁得一干二净,骤然就忘。”傅玄没搭话,许久,才说:“总有不一样。”张国舅鼻孔连气,嘲笑一声。

五月十二日,就听沈探花叙述,两年前琼林宴上,长宜长公主女扮男装混进苑内,翻墙时不慎摔倒被自己扶起。从此沈探花就步入了万劫不复之渊。威逼利诱与其私通不成,纠结一群恶棍帮闲在翰林院不远处拦人。惊动了掌院,奏本上了一道又一道,圣上斥责了几句,奏疏却留中不发。长宜长公主也仅仅收敛了一些,直到害死沈探花的妻子,直到谋划陷害其弟毒杀李主事。许多同年唏嘘不已。也有劝他应该聪明些,从了长公主的,又有前途又有倚仗,岂不更好?

可自古以来,与公主私通的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朝臣,会有媚上获宠,结交亲近的嫌疑。丢官是小,丢命就完了。且靠公主路子平步青云的,仕途也注定走不远,反遭世人嘲笑。

当然,当事人公主顶多小小惩戒一下。

但凡心存正气的读书人,就不可能答应。

傅玄他今天捅破了这张纸,不想跟我耗。我是无耻,自私,毫无德行的公主。没错,我就是。

回宫后我越复盘越憋屈。兴国公马夫的事丢一边懒得看。皇妹还冷嘲:“私会回来了?杀气腾腾,不像你。”绣尹提醒我,皇兄急匆匆寻我几遍。我也想问皇兄一个究竟。这玉是什么来头,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惜太晚。我要睡了。皇妹和我躺一块,听我极力控诉。“我不晓得,我为何极其讨厌那个苏二公子。”皇妹道:“他应该畏惧我们,而不是调侃玩笑。”真一语点醒梦中人。那苏二公子该猜中七七八八,还有可能猜歪。借我的事嘲弄傅玄。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卖弄聪明。那他有没有猜到,我想教训教训他。半路杀出一个富家子,是个极其不稳定因素。不晓得他的谋算,不如除之而后快。我道:“我想让这个苏二死。”皇妹道:“我们明天就去找宋公公。”

“还有,我想让那个他,屈服于我。”我委屈极了。皇妹道:“容我从长计议。”得皇妹出马,何愁大事不成。

次日一早,皇兄打了鸡血似的,就来兴师问罪:“承舒,我的玉呢,我许你拿盒子里的,可没让你动别的地方的玉。”

“你还说呢,”我道,“你这玉是哪里来的。”

“社里挚友送我的。”

“是谁?”傅玄混什么社学,还跟皇兄称朋道友了?不像啊。

“你问这作甚,”皇兄不悦,“就是朋友的玉了,你快还给我。”

我道:“我送人了。”皇兄急:“你送谁来?”“就是送朋友了。”“你给孤要回来!”皇兄要摆太子的谱。可惜,对我无效。我道:“哪有送出去要回来的道理。”皇兄说:“那有乱拿别人东西的道理?”我自知理亏,不搭话。皇兄气急:“你快说。”

皇妹不满自己看一场热闹,告诉皇兄:“给次辅傅先生家的次子了。”我瞪眼。怎么出卖我。皇兄一听,更急火攻心:“傅家?你怎么给他了?诶!”“怎么了?”我问。皇兄捶胸顿足,悲恨道:“那玉是傅家长子的玉!”我说呢,傅玄对那块玉的反应那么大。皇兄,你最好真的是朋友。我瞥看皇兄:“你说,我怎么拿回来。”皇兄无奈何:“罢罢,孤早看透你们,明知是非对错,偏偏就不干人事。”皇妹鼻子嘲弄哼一声。我道:“大清早的,先生们还等着你。”

皇兄带着余恨离去。用着早膳,我打开昨日傅玄交给我的信。

黄灿灿的封皮。没署名。简易封好。我撕开,闻了闻,墨汁酸涩之味。将里头的信倒在案上。一张纸叠得齐整。翻开一看,黄纸黑字。傅玄竟然练了一笔王羲之的小楷。描摹王之行书的多,楷书却少。大家字法,宫里从小也要摹,后来都不耐烦,各自创一体,能看得懂就妥。傅玄这个,笔走龙蛇,十分有功底。

见写着头一行:

刑部湖广清吏司主事。臣傅玄谨呈二公主。奉查……

规规矩矩的。无非写,那名马夫的姓名原籍,岁数十七。五岁失怙,七岁丧母。有一口五亩水田,老奶奶拉扯大他到十三岁也死了。念他是个美少年。族长和陶真人的徒弟蓝道士是同乡。就把他献给了蓝道士,蓝道士做了个手脚,将他弄成了奴籍。给了尚宫局的林司籍。林司籍和女官绣尹常厮混一块,绣尹认他做弟弟,走了点路子到国公家驯马。不想,遭了明玉郡主的魔手,香消玉殒在了马厩里。

兴国公夫人和明玉郡主拜访的那晚,绣尹就去尚宫局见了林司籍。我母后就是看中这林司籍好斗才提拔她。林司籍得知消息,含着泪与怨,扫落一地典册,咬着牙,咒骂国公府的一对贱/人:“什么国公府,不过是男盗女娼的骚/窠,我的卿卿,你才十七岁呐,你好冤呐。”绣尹亦神伤着劝:“是我的错,让他进了国公府。可那是公侯之家,还需忍下这口气。”陈尚宫觉得可趣,可念及自身,也好不到哪去,与林司籍说:“那孩子总算解脱出来了,你好歹积点德。”林司籍啐了两口:“呸!若真有什么阴司地狱,排满了十八层也轮不到我。”

希望十八层地狱也轮不到我。

我把信折回去。心中竟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这会,姜姨妈来接青葵回去。青葵正在给孙晴雕木剑。相处几日,青葵话语很少。只孙晴打听出来,她是琉球人,会的官话不多。姜姨妈还是很宽纵青葵的,便坐在炕上,喝茶等她。一面又问我:“侄女儿,你怎么不大高兴。”

我回:“有人冲撞了我。”

她竟邪邪笑了一下:“怎么冲撞的?”

我死死盯住她。姜姨妈敛笑赔礼:“好侄女,姨妈开玩笑欸。你且说是谁,姨妈替你收拾他,四品以下的,绑来抹脖子都成。替你悄无声息咔嚓一刀,解决咯。”

“四品以上的呢。”我问。

“四品以上?”姜姨妈思索愁眉起来:“四品以上,就不得不讲讲道理了。你可能不大知道,你长宜姑姑特倾慕那个,傅家那个,长公子,那人,真一绝。你没见过,我见过,六七年前,在大佛寺里,他那时十六岁吧,妈呀,真菩萨下凡。”她边讲边陷入迷惘,“你见了他,什么恶念都没,或许是个莲花仙转世,那两只眼睛,清得哟,看你时候,你都不敢乱动弹,怕惊扰,不不,亵渎了他。啧。”姜姨妈叹气,“可惜,心疾难医,据说是傅家那个次子命里克的。请了名医,说不准死期。偶一时病急去了,也不知。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亡了。或许真是菩萨来渡劫的。”

见我听得入神。姜姨妈转回正题:“他那样的出生,你长宜姑姑再爱,都不敢动他,仅仅找个什么沈探花消遣。这沈探花嘛,是有几分像他。”

我觉得傅玄就很俊了。我盘敲侧击:“那那个次子如何。”

姜姨妈摇摇头:“不好,烟火气太重。”

我不满。姜姨妈以为我气别的事,呷茶,问我:“究竟谁这么大胆子,惹着我的公主。”

皇妹道:“训一个首辅家的次子,睡一个次辅家的次子。”

你,

真懂我,这丫头。

姜姨妈喷一口茶,忙拭干唇,摆手:“不行,我干不了。”她弯眼假笑道,“这得去求你们父皇了。”

本来就没指望她。我思前想后,询问:“能不能和善些,就能办成的?”我当然指后者。

没想,皇妹与姜姨妈相觑,俱大笑起来。姜姨妈笑得歇气:“承舒,你可爱就在这。下面的人才讲规矩,你们是不用讲规矩的,不讲规矩就无法和善。所用只有权势,才能让人屈服。”

这两个,

高权贵势豢养出来的权欲熏心。

在昨天我是极其生气的,但今天我又想明白了。人呢,还是要讲点道理。姜姨妈行事莽撞,还是皇妹靠谱点。

不过她们笑话我,我很不舒爽,便说:“我呢,也不是受委屈的人。必要时,要喊人还是喊人。”姜姨妈道:“我瞧你,还是太弱气了,好说话的人。”就她硬气,酷哩。我懒得辩驳:“哈,有点儿罢。”

青葵已雕好木剑。老爱标榜自己是女中豪杰的姜姨妈,我也赶紧把她送走。省得她耽误我们找宋公公。

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的宋芝,宋公公,三十五,常搽□□,眉画得细细的,雪白的一张脸,衣裳喷香喷香。他善字画书工,行事优雅,日常小事非常讲究。

午后,宋公公没在值房,我们往乾清宫的路上撞见了他。他低头沉思,讷讷行步。背后几个长随亦步亦趋。有个二十五上下的年轻清俊的,名叫崔珏,字琼文,是宋公公器重的随堂太监。便是代笔处理文书。顾名思义他是崔言的儿子,对于他,宫外褒贬不一,崔言生前和他儿子不亲近。与其他流放宁古塔生死不定,不如为太监效力留在京师。

五年前崔首辅倒台,崔珏拜入宋公公麾下,跪说:“求厂督将家妹崔彩救出教坊司。罪奴愿为厂督效犬马之劳。”结果净身入宫之后,他妹子崔彩好好地在宫里做她的女史。弄了个大乌龙。

其实,主要是这些读书人太迂腐,没想还有后宫女人的路子能走。大姐大公主赵玉岚的母妃,宁嫔进宫之前仰慕崔首辅的才华。当年崔首辅正好礼部任职,擢选后宫妃子由他把关。崔首辅见过贿赂的,附庸风雅的,没见过拜干爹的,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宁嫔要拜他为义父。崔首辅吓一跳,马虎过去,日后不以为意。没想到宁嫔常对大姐说,你有个干外公如今是首辅了,咱们也是簪缨世家。大姐记住了。

等崔言定罪,唯一替他求情的,竟然还是宁嫔。宁嫔平日较呆呆的,谁都处得来。也不怕踩逆鳞。现还在冷宫关着。大姐随她母妃重情义,觉得崔珏,崔彩是她的干舅舅,干婶婶。定要把他们救出水火。拿了箱奁和银两求我看在姊妹一场的份上,恳请我母后捞捞教坊司的崔彩。我母后问我,“礼部凭什么逛给她改籍贯放人。”于是乎,当年十三岁的崔彩已能书会文了,就在我生诞时,我母后授意她给我写篇贺辞,恩赏了她入宫为女史。

崔珏白白投靠宋太监,心理又苦又涩,又哭又笑。可人总要生活,好不容易适应为宦官。某一天寂寂深宫,灯烛荧煌映映。大公主殿下莅临太监值房,对着窗箔,哭竭声道:“净月楼沙然惘空,白斜横影不销同。暝寒衢陌灯应烬,一衲愁云两袖浓。舅舅,你好苦啊。”吓得崔珏以为女鬼来索命。

此诗乃崔珏流徙途中所作,见清晨冷露,念自家沉浮,而感孤苦寒霜。没想他随意所作的诗,竟被大公主殿下所知。他心中不知何滋味。可此后,宫里就说大公主看上崔随堂了。崔珏百口莫辩,第一次晓得,原来圣上对于自家凤子皇孙讲究放养无为、随性自然的大道,只要不犯大错,没什么太多顾忌。所以大家看个趣,也没在大公主殿下对他的关照上上纲上线。

当下宋公公一行人见了我们,让崔随堂屏退众人。我道:“宋公公好。”宋公公照常行了礼,言两句公主千岁,问我们因何匆忙。我说:“正找你送公公呢。”宋公公:“公主殿下尽管吩咐。”

皇妹说:“三天,我要知道傅家、苏家第二子所有事情。”

宋芝抿了会皇妹的话,笑了笑,回:“公主殿下不知,东厂办事需要敕令,奴婢就是有心,也无力啊。”是婉拒了。皇妹不顾他言:“东厂厂督有很多人都想做,宋公公,你背地里那些勾当,你我都很清楚。”

“勾当?”

宋芝公公脸色一变,顿时格外正色道:“公主殿下,我宋芝有一件对不起皇天后土的事,便即刻千刀万剐,万死不辞。”他确实比较衷心。或许真没做什么坏事。但皇妹觉得冒犯。她不屑地说:“我可以编。”向我使眼色。我拱起眉头:“宋公公,你不晓得,我前些天出宫顽,被个坏小子欺负了,就见有个小厮喊他‘二爷’,我猜是这两家的一个了。”皇妹道:“我们不想让父皇担心,宋公公你呢。”

稍微有点权势的大太监我们是使唤不动的。他们把我们划在规则之外,小心翼翼,深怕有一丝一毫为我们卖命,被人诟病成公主的走狗。直到我们真正搬动父皇这座靠山。他宋芝无非就不想受命于我们。皇妹不信邪,硬要在前面颐指气使。最后还得卖可怜。

太监素来是看不惯皇家被外人欺负的,也让宋公公有了护卫皇室的正当性。宋公公道:“竟有这样的事。请公主殿下放心,奴婢必查出此等狂徒。”“劳烦了。”我说。皇妹不忘再吩咐:

“祖宗十八代都不要漏过。”

我们告辞宋芝公公,回到御花园吃点心茶。绣尹她们在聊。孙晴说:“我瞧着今儿朝会出了大事,广场上吵得不可开交,十来个官儿廷杖的廷杖,罚俸的罚俸。”

今天有早朝啊。怪不得宋芝公公苦大仇深,或许由他监刑,要得罪许多官僚。

绣尹感概:

“如今尚是多事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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