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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狮子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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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前的十五秒,带着精确电子表的同学提前掐着表开始收拾书包,力图保持蝉联全班“第一个奔出教室奖”。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这个奖,只不过第一个冲出去的人,总能收到同学们的仰慕的目光。

以那位获奖者开始收拾书包为信号,教室里陷入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一教室不同种类的啮齿动物在啃芹菜帮子或者奶酪。

紧接着,万众期待着的下课铃响,仿佛一盆水泼进热油,顷刻间山摇地动,兵荒马乱。

板凳桌子相互碰撞,鞋底地面相互摩擦,没有半点默契地配合人声、合上书的啪啪声,以及书包拉链滋啦声,搅和成一团毫无逻辑的让人听上一下就会脑袋发晕的巨大噪音。

一片混乱中,周黑雨无法克制地模拟并且担心起将要发生的一切。

尽管自从她知道自己要亲身参与进计划实施之后,她已经将这一过程模拟了无数次,担心过了每一个细节。

计划目标晁校长会不会如约而至,提前规划的逃跑路线会不会横生波折,她和陈漠河完全没有默契的两个人如何通力协作……

以及苏臻那一句“你们自由发挥吧。”

自由发挥个羊粪球啊!

天可怜见,对爱情的理解完全来自于八卦和言情小说的两个人,未经事先商讨,其中一个还要假扮成异性,要如何发挥,才能让人信以为真——陈漠河正在和他同性恋爱对象密会?

“走吧。”

陈漠河不急不忙地将自己的水杯放进书包里,指了指墙上的钟表。

十点三十七。

教室的表慢五分钟,所以现在是十点三十二分。

周黑雨看着他收拾书包,好像今天只是普通到毫无特色的一天。

她奇怪地想:如此紧迫的时刻,千钧一发,命运之轮旋转到关键节点了,他不紧张?

不,他紧张。

他呼吸平稳,动作不慌,但多少带了点刻意为之。如果周黑雨足够细致,便能听到他声音之中江面波纹,风吹水皱一样的轻颤。

陈漠河问道:“校园卡带了吗?”

“带了。”

他犹豫地问道:“要不要热热身。”

周黑雨本想回答:大可不必。

但是想了想,或许这真的可以增强她的反应速度,放松她的身体肌肉,提高计划逃跑的可能性。

于是她把书包放下,从善如流地在过道上“哒哒哒哒”地做了二十个高抬腿。

陈漠河眼神中闪过了一刹那稍纵即逝的忍俊不禁,随即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鹏举楼的门外,漆黑一团的天幕之下,人流分成了两股,一股奔向东南方向的校外或者校门口的车棚;另一股则在对第一个占据洗漱位置的渴望的驱使之下,向宿舍奔去。

人群十分专注,每一个个体的方向近乎一致,都朝着既定的楼栋行进,很少有人左顾右盼,即使隔空交流也短暂异常。

陈漠河和周黑雨按照计划,混入了他们原本不属于的那群前往宿舍的学生。

他们隔着校服的肩膀被撞击,胳膊被奔跑过去的人的书包剐蹭摩擦。

两个人原先是并肩而行,而后在速率不同的两条路线中被挤成了一先一后。

之后,他们中间隔着的距离被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的学生挤得越来越大,最后简直要看不见彼此。

陈漠河走在前面,见周黑雨落在远远的后面,便停下脚步来,像定在水流之中的浮标,朝她伸出手来。

周黑雨皱了皱眉,也朝他伸出手去。陈漠河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近前,紧接着松开她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和手腕之间搭建起的链接,依靠人类灵巧的手指关节,能够在所有人潮拥挤、细小缝隙之间穿越,而坚固异常。

周黑雨手腕上的肌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热气和挤压之中,陈漠河的手指牵拉曲直,骨节清晰,掌丘温热始终紧紧扣着她。

他们中途离开,像越狱者、或者一幅宏大乐章的错音,跨过禁止踩踏的灌木,缩身在事先模拟过的第七盏路灯的末尾。

周黑雨把手缩回来,喘了一口气。

白气糊住了她的眼镜,她索性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包里。

她扭头看看陈漠河,发现他那被上帝精细刻画、小心爱护的面孔此时模糊不清。也许是失去了眼镜,视线难以精确地聚焦到人的眉眼,她看见他的耳朵尖像被蜜蜂蛰了一口一样染着粉红的色晕。

但画面如浮云顷刻流过,周黑雨太紧张,脑子里现在盛不下任何东西。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好像一部默剧的间幕只是写着“等待”。

只是等待,等待乐章奏结束,等待川流至尽头,秒针转动了三百六十秒,月亮升在云浓雾罩的空中。

学生们已经像档案入库一样纷纷进了宿舍,方才拥挤的道路上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身处异样的环境,模糊了他们时间的概念。明明已经在这个角落里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可手表显示才过了一分钟。

焦躁的情绪和因紧张快速供血的心脏,迫使陈漠河用他的虎牙捻磨自己的嘴唇,年少的野兽不知轻重,他只觉唇上一痛。

周黑雨轻声道:“你把自己咬流血了。”

她没戴眼镜,便凑近了去看。

陈漠河看着她凑近前来,心跳猛的加速,像世界末日却仍然自顾自敲响的钟摆。

钟声震着他的耳膜、他的瞳孔,他的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所有流淌着鲜血的管道,那些证明他活着的所有地方,从心脏,到指尖都在随着钟声跳跃不息。

他舔了舔刚才嘴唇被咬破的地方,血液是咸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舌尖是失控,还是受控于大脑深处某些不为人所知的神经上附着的潜意识,它又往下探了一点,碰到了周黑雨的纤细的指尖,然后迅速地缩回来。

周黑雨的视线化作一只手,好像一个医生检查患者的伤处,探入陈漠河微张的唇缝,摸了他的虎牙——是钝的,因为它的主人此刻温和信任、毫无保留、受到蛊惑一般恍惚的神情,而没有丝毫攻击力。

他甚至不会像咬自己嘴唇的那样用力去咬周黑雨的手指。

她的手指大胆地触碰那颗莹白立起的虎牙的光滑的表面,贴着齿峰探到里面,用力掰了掰,指尖划过陈漠河肺里呼出来的炙热的气流,她又滑下去,手指贴了贴陈漠河流血的嘴唇。

视线上移,她注视着陈漠河的眼睛。

一双形状漂亮,睫毛浓密,仿佛失去意识,但仍然留存着旷野荒原壮美的日落的眼睛。

周黑雨的记忆像彩色碎片无序翻飞的万花筒,错乱了。

她记不得她只是简单地用视线萦绕,还是真的上了手掰了掰他的虎牙;也不记得那是因为过快心跳而幻想出的手,还是真实的哺乳动物的爪子。

陈漠河的心脏病态般地疯狂跳动,连带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深深吸气,可鼻端萦绕着不知道是谁的温热气息,平白让他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他从头到脚都烫了起来,双眼迷蒙,耳尖烧红,好像在一个闷热的夏夜他因为瘟疫发起了高烧。

他闭起牙关,咬住她的指尖,牙尖挨上了柔软的指肚,陷进去,用远远不至于破皮、相较于撕咬更适用于厮磨的力气,在她指尖挤出来一个充血的红色的低凹。

他闭上发热的眼睛,低下头,像一只狮子那样拱上去以示亲近——抵着周黑雨的额头,用自己的眉心去碰她的眉心,让自己的毛发蹭着她的发丝,让湿润的鼻尖蹭过了她的鼻尖,让下巴尖划过她的面颊。

她的呼吸细细碎碎地打在他的脸上,急促且失去了规律,像仲春的月光一样柔和。

周黑雨睁着眼睛,看到陈漠河靠过来的时候,还是睁着眼,可等到他低下头来,连带着浓密到近乎杂乱的睫毛也扫过她的眼睑,眼睛出于保护晶状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像世界闭幕一样阖上。

“这是自由发挥的一部分。”

周黑雨想。

不知是什么蹭过了周黑雨的唇峰,周黑雨又想,或许是狮子的胡须。

秋风吹过,周黑雨缩了一下身子,陈漠河伸手她竖起领子,把她耳边乱飘的碎发掖好。

一片被虫蛀过的叶子飘落到两个人的中间,他们的眼睛于是都凝固在那片叶子上,然后不期而遇。

这场枯叶赐予他们的对视,带来一阵天旋地转。

周黑雨看见陈漠河的侧脸蓦地滚过一片惨白机械的光影,紧接着,她眼前一阵高密度的白光闪过。

“谁在哪里!”

天地之间乍然亮了起来,体积过大的苍白光线挤占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空隙。

陈漠河猛地睁开眼,将周黑雨推出去,大喊:“快跑!”

凉风吹进周黑雨的眼眶里,像一管薄荷霜直接捅进去,让她简直当场就要呲出来眼泪。

她迅速而不可抵挡地抽离,从那片眩晕里返身就跑。

在跑走的零点零零一秒的间隙里,她给陈漠河使了个她以为心照不宣的颜色。

可这眼神实际上让陈漠河凭空觉得……觉得跑开不是她的意志,而是不可抗力的产物。

猎猎秋风把她的校服吹得飞起来,周黑雨脚步不停,身后的手电筒光乱打,耳边的风乱刮。

她不敢回头,因此顷刻间也不知道追击者的远近,只听到分辨不清的各种人的怒喝,混合着许多人的散碎脚步声,变成一头灰色的巨兽赶来,

晁校长带着口音的怒吼响起:“抓住他!把他捉回来!”

陈漠河下意识地伸开双臂,拦住那些要去追周黑雨的保安。

好像有一台空气抽取机,抽走了周黑雨变得扭曲而失真的幻影,也带走了陈漠河肺里的所有空气。

一时间脚步声纷杂,人影乱晃,灯光乱闪,陈漠河用足了力气,将无数奔至的人,无数制服冰凉的人,无数拿着手电筒大喊大叫的人,挡在身前。

但是光速无法阻挡。

手电筒的白光还是如影随形,明晃晃的光斑跟上了周黑雨的脚步,清清楚楚把她一头短发的影子映在地上。

也借着这些光线,一张卡片从周黑雨的校服口袋里飞出去。

她奔跑的每一步脚步声,像在水里那样响出嗡嗡的回声。

推搡和拥挤中,陈漠河的世界剧烈摇晃。

他眼前全是不认识的人脸,于是他扭过头去寻找周黑雨的背影,却已经不见了。

保安追到一楼的楼道尽头,听见男厕所里一阵响动,有拖把倒地的声音,进了男厕所,发现窗户开着,便跟着跳窗而出,可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周黑雨已经按照计划图纸,顺着操场的栅栏出钻了出去。

“校长!没抓到人,但是捡到了他的校园卡。”

陈漠河放弃了激烈的抵抗。好几个人将他的整个躯干被按得躬下去,回头的姿势让他脖子发酸,他低下头。

晁校长气怒至极,脸色憋得通红,指着陈漠河的后脑勺骂道:“光天化日,行此种有伤风化之事,我校的耻辱。凤玉一中没有你这种人,开除!立马开除!”

手被缚住,胳膊被反钳,全身力气全都被卸下,肩膀无力地垂下。明明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姿态,他却从喉间发出畅快的笑意。

目标达成。

他仰头看着漆黑夜晚的天空,带着凉意的空气蹿到胸膛里,让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随后,就像万星泄地一样,只剩下平静。

母亲的固执己见、毫不留情;父亲不可理喻、强硬姿态,吹胡子瞪眼的气愤表情……

所有陈漠河要怨恨的东西,此时仿佛青烟一样,轻轻揭过,都可以被原谅了。

毕竟,他已经赢过他们了,不是吗?

他顺从地被校长带走,接受讯问,被放回家,被要求明天再来。

顺从是已经知道了结果的释然。

释然是叛逆的尽头。

他拉开漂亮的黑色小轿车的车门,对着王哲道:“我就要被开除了。”

王哲笑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临到此时,万事皆休、风静树止的时候,陈漠河瞧着街道前的雾蓝夜色,上车的脚步一顿。

好像星际穿越里的巨大飞轮永恒号,旋转着、呼啸着、破开一层虚空中的玻璃,砸碎陈漠河的耳膜,撞进他的脑子,把他撞得简直要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他记不起来周黑雨的笑。

周黑雨很少笑过。

真正的欢快的笑。

从夏天,到秋天,到冬天,他能想到许多人的笑脸,可挖空了记忆,直到脑海里那片土壤出现偌大一个深坑,深到能埋下他自己,他也想不起她嘴角上扬的样子。

她一直在沉默,在烦躁,在生气,在皱眉,在委屈,在哽咽,在冷言冷语,在恶语相向,在怅然若失。

她的笑很少,总是笑得勉强,笑得敷衍。

真正的笑容少有在她的脸上驻足。

这个明明他早该预料,早该接受,早该习以为常的事实,却像宇宙空间站一样在地球外流浪,直到现在才被记起。

可是被记起了又如何?

难以释怀的断章,半途夭折的故事,旧意难平的诗篇,世间多的是——只要在最激动人心之处戛然而止,他们尽可以没有结局。

“怎么了?”王哲不无关切地问。

陈漠河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明天还要去学校。”

但他还是想再看一次,周黑雨笑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一章了。

说起来这一篇也算目前整个狮3故事的高潮了。

but一直数据都不怎么样,每天都在破防,这时候新晋也结束了,感觉在坑掉也没谁在意。

……

如果在这最激动人心的一章戛然而止,我和这个故事也就没有结局了。

纠结

反复内耗

抓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咬牙切齿

倒床不起

emo咬被子

睡了一觉

……

好吧,我还是想看一次,周黑雨和陈漠河长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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