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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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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翌日天明,侯管家备好吃食,刚摆好餐具,林峯还就推门而入,草草吃了几口便叫侯管家备车。

街上铺子开店只有三四家,秋天气温骤降,早晨人少,一道秋风灌进长街,毫不留情的吹掉树上的叶子。

林峯还穿一身大衣,走进店里,挑选好满意的物品,便让侯管家与下人回府。

林峯还目送车辆远去,取下眼镜,捏捏鼻梁,又一阵风吹来,他才慢哉哉地扣上大衣。

他不怕冷,秋天如此,冬天毅然如此,偶尔觉得沉重的大衣很麻烦,但却不得不穿,就像面前不想见的人,也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先生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老爷。”白府下人一个个鲜活,见林峯还来了,小姑娘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峯还被安排在一间茶房,旁边烧着火炉,房内有檀香,闻得舒适。

林峯还不喜欢火炉,挪远几步,听到拐杖声,又挪了回来,伸手出来烤火。

“劳烦你找我,林晚辈。”白老爷手里端了壶茶,坐到他对面,“大早上找我,是有何急事吧。”

林峯还笑笑,先恭维:“还是白老您聪明。”

“若不是急事,你会趁天刚亮就登门拜访?”白老爷看得出来,林峯还不形于色的脸孔下是多么的急切。

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位助人为乐的大圣人,原先在戏院,就有一小摩擦,怎么着也得讨回来,可不能让人当成软柿子。

“不管是怎样的急事,你都得冷静,万不可慌慌乱乱。”白老爷拿出三罐茶叶,挨个数了数数量,“林晚辈,先喝茶,再谈事。这是我白府的规矩。”

林峯还见白老爷这般的慢脾气,也多少猜到了:“那是自然。客随主便。”

“前几日,林晚辈看了三场戏,对‘虞姬自刎’这目戏有何感受呢?”

“林某是个粗人,整日沉迷军械训兵,对戏曲没有太大兴致。若要问感受,只能说,白少爷演得出神入化。”

白老爷乐呵了,得意了下,又执着问林峯还:“那你可知,何为‘虞姬自刎’呢?”

林峯还并不想认真思量这种琐事:“虞姬与项羽的爱情故事。虞姬的确很爱项羽,也将项羽看得比自己重要,她自刎是心甘情愿。”

白老爷笑意僵硬片刻,斟酌了下,依次从茶罐中夹出茶叶,沉沉道:“林晚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知如何回答。这目戏有教育寓意。世人都可以是项羽,有野心破釜沉舟,征战沙场。但不要成为虞姬,也不要遇见项羽,更别把自己不当回事儿。”

“林某听懂了。”

林峯还且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什么虞姬项羽,与他何干。

先喝的是红茶,泡茶间隙,白老爷再三观察林峯还脸色,轻轻叹气后,给林峯还倒了三杯茶:“慢慢品茶。”

林峯还迟了下,才抬手去拿。

白老爷见他喝了口,稍稍问了下水温,转而烧下一壶。

一个时辰,林峯还接连不断喝了二十来壶,白老爷这会儿见他脸色差不多,就叫他伸手,观察手相。

“纹路太杂,思绪过多。”白老爷说,“事业很好。姻缘太浅,余生终会孤独终老。”

林峯还抽回手,不以为然,“想不到白老还会看手相呢。但我今日来此不是与您闲谈的。”见白老爷还是一脸平和,林峯还就表明来意。

“前几日,邢宅收到一份礼,一只双眼掏空的鱼脑袋。”

“哦?这算何礼?莫不是林晚辈无意间树敌了?”白老爷饶有兴致道。

“这鱼脑袋,不恰恰是与我侄女要去的那地方有关?”林峯还摆出一脸疑惑,“那是何处来着?白老想必清楚吧。”

“要学会随遇而安,林晚辈。”白老爷没接这话,眨巴眨巴眼琢磨了下,“当初邢小女不正是因为你的决定,远赴西洋。如今回来了,她早就成为了一只自由的飞鸟。她不在你身边,早就过了数十来年了。”

“若要追寻来源,全在林晚辈当初的一念之间。她这次来见你,呆了这几日,你也应该学会知足。”

林峯还不想听这些:“恕我不能如白老所愿。邢瑛尚且还小,远远没有您想象的那般厉害。”

眼看着林峯还要走了,白老爷摇头叹气:“你大可放心,月沉这二十来年的功夫定能护好你的宝贝侄女。我知你来此就是打听白府是否也收到了那份礼。”

外头变得热闹了,林峯还听到白府下人在打扫,有说有笑,满是热闹。

白老爷收拾茶台,说:“如今,是时候该合作了。到时,我们需要你手上的一切资源,你也知寻到那物件这世间会发生什么。”

林峯还在犹豫,他不信,白老爷年轻时就跋山涉水寻了半辈子,怎会短短几月内就能寻到。

但他又必须得合作,倘若寻到了,起码也要守住这北平城。这也是他而立之年本该选择隐归山林却一直坚持的原因之一。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邢老爷那边,由我去说明。”白老头起身准备回屋,“林晚辈,你本不该有执念。邢小女可以,你不行!”

林峯还回府前,被下人带着转了白府一圈,他忽然想到林宅,林宅从没热闹过,下人间也从不交头接耳。

坐上车子,林峯还离开白府,车子开往北平城一座隐僻的军械库。

-

邢瑛是被一股香熏醒的,呛得要死,“谁啊!乱熏香,不知道不能对着人熏么!”一睁眼就一通大骂,转头时就见白月沉盘坐在远处石头上。

“小姑娘,过来洗洗脸吧。”茶摊老婆婆端了盆水过来,解释道,“那位小伙子说你一醒来就得洗脸。”

邢瑛懵了会儿,接过水盆拧帕子:“我怎么忽然睡着了?”

白月沉忽然走过来,一脸严肃:“你当真不知道?”

她只记得在梦里被什么撞到了,回想起来才感觉到肌肉酸痛,“我不记得了。我是不是拉个小提琴拉困了?”

白月沉朝老婆婆使了个眼色,自己不答。

邢瑛没太在意,随意瞥了二人一眼,疑惑问老婆婆:“您为何一直往我额头上看?是有什么东西么?”她摸了下,满手的墨。

老婆婆走远了,白月沉也闭口不言,邢瑛不可思议,环顾四周发现桌上的笔墨。

“白月沉,是不是你做的?”邢瑛强忍怒火,笑容和蔼地问。

“不是我做的。”他直接背对邢瑛,目视远方,有点心虚的扣着手指。

方才着急,下笔重了,弄得她满脸都是墨……

“我还没问你什么呢,那么快就否认了?”邢瑛火气顿时消了,她相信他是事出有因,必然不会做这些小孩子脾性的顽皮事儿。

于是就慢慢洗干净脸,起身收拾琴。

好在老婆婆免了钱,邢瑛心中的石头也落地,赊帐的感觉不好,她还是得想个法子赚点银元。

路上,邢瑛又问白月沉,“你到底在我脸上画了什么?”她实在好奇。

“符咒。”

“做什么用的?”

白月沉停下,深深注视邢瑛,脑海中思绪万千:“你低血糖,老婆婆给你喂了点糖水还没醒,我就在你额头上画了个符咒。”

她了然点头。

走了会儿热了,松开了点衣服,一只手伸过来,摊开手掌是糖果,邢瑛顿时就笑容满面,“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多谢啦。”

“秋风大,你这身衣服本就没有原先那件暖和。”白月沉好心提醒道。

邢瑛含着糖,心里甜滋滋,自然也听话了,裹紧了衣服,对着他笑:“我这身不错吧。蓝色是不是很衬我呀?”

白月沉眼眸里倒映她的笑颜,她长得很漂亮,桃花眼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眸子里仿佛藏尽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他有点想收回那句话了,邢瑛的确不同于其他北平城姑娘。

临近日落,终于到达书板街。

邢瑛刚没多久,就提议到人群里:“我想去卖艺,赚点路费,你有什么要去的就去吧。晚点再去打听偷羽。”

白月沉扫了眼人群,没多少,空间足够大,他也有点事要去处理:“那好,一会儿在当铺汇合。”

二人在当铺分开,白月沉没停留,找了几个人问附近的红白喜事铺子。

他手里的符消耗太多,光是除一只兔妖,摆个阵就花了将近一半,为了将来打算,哪怕是走到街尾尽头的铺子也得去。

邢瑛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下定决心用自己的特长赚取钱两。

看着人来人往,邢瑛蹲下身取琴,深呼吸,慢慢站起,开始吆喝,“来一来,看一看,小提琴卖艺了。”她也不知如何吆喝,随便喊了几声,可能是没人见过西洋玩意儿,有几个小孩停在她面前,好奇地望着。

来一个也算,没关系,邢瑛摆好姿势,准备拉琴,有个小孩忽然问:“大姐姐,你这木头琴是不是偷来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邢瑛耐心回答,“不是偷来的,是我自己买的。还有,这个不是木头琴,是英国的小提琴。”

“可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买的起西洋小提琴的人啊。”

“就是,西洋东西多贵啊。你就是偷的!还要在这里骗我们钱,骗子!小偷!”

叫喊声很快就将路人吸引过来,邢瑛还在耐心和小孩们解释,直到一个中年人问她:“你说这不是你偷的,那你说说,这小提琴是谁制作的?你答得出来,我们就相信你!”

邢瑛也答不出来,她使劲想了很久,脑子里关于英国的回忆屈指可数。

如何买到小提琴,为何要买,她想不到,一片空白。

“我……我,这是手工琴,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大家看,这就是心虚!就是偷来个稀罕玩意儿骗大家钱财的,书板街不能有这种习性恶劣之人存在,滚出去!”

迟迟答不上来,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以中年人为首,指责声此起彼伏,不知谁带的头,有人开始往她身上扔沙子,一石激起千层浪,逐渐有扔菜叶,树棍,她的手颤抖个不停,成双成双的眼睛盯着她,像要被猛兽撕咬。

邢瑛慌乱的收拾,冲出人群,身后还是雷鼓般辱骂,她跑起来,不知跑了多久,辱骂声消失了,她才停下来。

找到一个台阶,抬头看了眼,是一家当铺,冷冷清清。

无比的沮丧,邢瑛缩成一团,冷冰冰地瞧着虚无处。

第一次卖艺就如此糟糕……没有勇气再继续了。

中途有几人路过,她赶紧头埋进膝盖里,生怕被看见,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

街尾的红白铺子紧挨着一家赌场,白月沉刚打算问人,一股臭气熏天的酒臭味就窜过来,两个醉鬼拎着酒壶跌跌撞撞的踏门而入。

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白月沉骂了一通,而后就互相搀扶的走出去,醉成这样,也不忘干点狗事。

“小伙子,这等粗鄙之言你也能忍的住?”老板从柜台下探出脑袋问。

“我无妨。只是您改日考虑考虑换个地方吧。在这呆着,终会酿出大事。”白月沉不多管闲事,买完要买的,走出店,刚才那俩醉鬼没走,朝着铺子,脱裤小解。

白月沉仰头,走到赌场正门前,不禁喃喃:“紫云浮天,万吉飘散,竟没半点祥瑞之兆。这等妖物,惹不得。”

这书板街,原以为是卧虎藏龙,没想到是这样的腐烂之地,呆太久必然会被侵蚀。

他有点担心邢瑛,步子加快,寻到一家当铺,朝里头张望,恰好与喝点心的邢瑛对视上。

“你回来啦。这个莲花饼可好吃了,过来吃。”

邢瑛给他留了盘好吃的点心,叫他过来吃,他忽地问:“你去了赌场?”

她还傻乎乎地问他如何知晓的,白月沉气不打一处来,她身上笼罩着淡淡紫光,说是卖艺居然是赌钱,他登时就拉起邢瑛要离开。

“诶,我的点心。”

“走,立刻离开这里。”白月沉宁可赶夜路,也不愿那妖物找上来。

“别急着走啊,两位客官。”

当铺出来一个女人,女人抓住邢瑛,媚眼一转,侧脸看了眼白月沉,莞尔一笑。

“没想到书板街也会来您这种大人物,名伶小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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