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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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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旭日初升,一阵阵喊骂声打破白府的宁静,下人们并排站在后院的一间屋子外,里面传来剧烈的争斗。

无一人敢上前,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束手无策。

很快,白缮走了出来,带着疲惫,交代道:“安安静静地收拾好残局,茶具笔具凡是能伤害身体的一律收走。”

点了几个下人进屋后,白缮被告知,有人登门拜访。

林峯还坐于桌前,打量几眼白缮,礼貌道:“林某这个时辰拜访您,可是打扰到了?”毕竟白缮满眼的疲倦,给他沏茶时反应都慢了许多。但头发却打理的一丝不苟。

“无妨,散一散心情。”白缮勉强扬起嘴角,给林峯还介绍,“今日的茶是北方

的稀有品种,林晚辈品一品这茶如何。”

简单就着茶聊了几句,林峯还准备开门见山了,“林某已经准备好了与白家合作。时间是久了点,不知您是否还有与林某合作的想法?”

“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回答。”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了,白缮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但这次合作,我并未去说服我的姐夫。所以合作的目前只有林家,以及我手下的所有企业及军统军官。”

林峯还不是没去说服,是完全就没那个想法,邢秋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家国情怀不会放在眼里,也不屑去管理这事。

“那就有点可惜了。秋恩这么多年来,还是那副脾气。”

白缮叹了叹气,以茶代酒似的一口饮完。

在林峯还看来,与白家合作是一个必选题,倘若真的发生了末日般的危难,光是林家出手,也只能把风险降到一小半,白家的道术,林家的军力,但愿能将风险降至最低。

“不知,我的侄女邢瑛所处何地……”

林峯还刻意喃喃,见白缮毫无反应,他问:“白少爷这几日可是有与你们通过信件?快两月没有邢瑛的消息,我这个做舅舅的实在是思念极了。”

缄默,白缮慢悠悠地洗着茶具,林峯还有意无意地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什么,未果。

姜和狐狸都是越老越厉害,林峯还实在是佩服白缮这稳定的情绪。

方才他在门外站着,听见女人的嘶吼,连一向冷静的侯管家都给吓得直拍胸脯,白缮却依旧似外人般的毫无反应,一副置身事外的气定神闲之样。

“林晚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白缮道。

林峯还认同地点了下头。

“怎么?林晚辈这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直勾着?”白缮一瞥,注意到余光里有一道身影过来,他没在意。

林峯还注意到了,那人站了下,似乎坚持不久就坐在一个椅子上,与他们保持着□□米远的距离。

“林某只是想到一个少年。交代他完成一个小任务,却一夜间人间蒸发了似的。”林峯还笑道,“也许就如您说的。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白缮有点感兴趣,继续问他;“那这少年是找到了吗?以林家的信息网,想找到一个人是不难吧。”

林家的信息网极少人知道是如何构成的,但比较已然合作了,白缮也是可以知情的。

但林峯还选择不说,他摇摇头:“也不知是哪个消息贩子乱传这种茶余饭后之谈,是时候该管管了。林某并不在意那个少年究竟何去何从了,林某只希望您与我周边的人都是忠义之辈。”

林峯还看一眼远处那人,而后给白缮打趣道:“这几年,林家的高帽子只多不少。还有人传言林某是个杀伐果断的冷血之辈呢。看来哪日得空了得澄清澄清了。现在手上的血太多,说多了也无人相信。”

白缮跟着笑了笑,送客完,一直在远处凝视二人的人过来了。

“你现在想好了?”她问,白缮垂下头被她倒下茶水,“你溺爱的孙子,终于要走你的老路了!是我看错你了,你们白家全都是懦夫!懦夫!”

嘶吼完,女人又交代身边的下人,白缮听着,猛地抬起头:“你不许那样做,那是我们的孙子!月沉不是你的工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又如何?”女人凌乱的头发被风刮起,碎发下苍白又病态的眼睛注视着他,“白缮啊,你说过你爱我。你说过我要为我赴汤蹈火的,你怎么就食言了呢?你相信我,这个办法一定能保证月沉的安全,你的孙子会活得好好的。我不要太多,我只想要得到我要的,这样我就能死而无憾与你一起下地狱了。”

女人大方地与白缮共享了计划,后白缮还是感觉有所不妥,在受令的下人离开后,白缮安抚好她,在夜半三更时,接任务的下人又被召唤而回。

“从今日开始,无论老夫人说什么,你只是口头答应便可。”下人点头。

白缮又严肃道:“若是发现你阳奉阴违,你知道后果。”这下人似乎是刚来的,怕的要死,但又急忙的表忠心,用匕首划破手心,挤出鲜血给白缮。

“小的要是敢阳奉阴违,一家五口任凭老爷处置!”

白缮愣了下,命令道:“往后你就是我的眼线,凡是老夫人交代的,统统告知我。”

身边终于清净了,白缮忙里偷闲,一人对月饮酒。

他没什么可想的,朝月亮举酒,露出无人见过的天真浪漫,笑的像小孩:“月亮,我家月沉就交给你了。保佑他平安顺意即可。

白缮揉了揉眼睛,朝月亮自言自语:“我这个做爷爷的,欠他太多了……邢瑛呐,月沉就交给你了。”

-

面对白月沉的回答,邢瑛先是沉默了下,紧接着用尽力气停下脚步,白月沉被她的力道拖着也停住。

人潮人海中,邢瑛多次看向他,又低下眼,似要说着什么,最后一阵风刮来,吹开了他外衣纽扣,邢瑛看一眼,朝他靠近。

“我懂你,我们都是相似的人。都是在强装镇定的人,所以,我不后悔对你选择。”

他的目光里倒映出她温柔坚定的脸庞,人来人往,她不光不随波逐流离他而去,反倒更加坚定他,给他独一无二的坚定。

有那么一刻,白月沉想起了母亲,儿时的他毫无能力留不下父母的离去,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在‘因为责任而爱你’的亲情下长大,再孤独的死去。

每每下戏之时,都会在独自一人对镜卸妆,不知一次思考过,能与他共度一生的人何时出现。

而他又想,白月沉这样的人,值得吗?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若是见到了摘下面具的他,还会是那么的从一而终么……

白月沉心中暖暖的,邢瑛见他又发呆了,静静观察几秒,竟然又看到了他眼中的泪花,他又要哭了!

邢瑛又无奈又笑,这样可怜兮兮地牵着她的手站在人群里,像只落寞的小狗狗终于找到了归处的感受,仿佛与原先极端不讲理的白月沉是两个人。

她忍不住打趣,“哎呦哎呦,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北平名角是一个爱哭鬼呢。冷漠的外表,孩子的内心。”

手里的力道更重,他还挺要面子的。

邢瑛想到一件事,松手,说:“你在这个地方乖乖等着我,不许乱跑!”

望着她在人海里消失,白月沉听话地站着,一步都不挪,笔直地矗立人群中,他不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有了一个依靠。

邢瑛几乎是跑回来的,面带笑容,最后几步干脆是跳到他面前,将藏在背后的东西伸到他面前,“马上就要到西洋的节日了,平安夜。我买了六个热乎乎的苹果派。可惜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苹果了。”

她说是六个,拿出来的却是三个,白月沉以为她在路上饿了吃了,但她却解释:“我刚才看到那个小二手肿的干不了活,被老板打发了,一个人坐在望着手上的黄金发呆。于是我就分给他三个苹果派。”

“你……”

邢瑛在他开口时塞给他一个苹果派,“事情已经过去了。人都是多面的,就这样吧。一会儿还会下雪,我路上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很漂亮的小桥,我们过去看看吧。”

白月沉嚼了一下,被甜甜的温热的苹果酱给捂热了,和她一样。

走了一会儿果真开始飘雪了,人逐渐少了许多,雪越下越大,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她像一个太阳无时无刻地温暖着他。

他们像一对无比寻常的情侣,走在大雪中。

白月沉低眼,踩着雪路,两对脚印相距极近,她冷得黏在他身上,攀着他胳膊,说一些买苹果派时的趣事儿。

这雪景似梦境,令他短暂地变成一个普通人,他不再是北平那个小月花,也不再是身负重任的白府少爷,在此时,此刻,他是一个普通人,与爱的人赏雪景,谈趣事。

“我忽然想到一首诗句。”邢瑛搓搓手,他被她捧起脸,她踮起脚尖,清清嗓子,别扭地说,“他朝什么雪,这辈子也是一起白头!”

太肉麻了,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而且还忘词了。

“瑛瑛,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白月沉低身,朝她软唇一吻,蜻蜓点水般的吻,却令人回味漫长,“不光此生,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们也要一起白头,答应好了!”邢瑛学会抢答了。

“答应好了。”白月沉说。

-

终于邢瑛带着他来到心心念念的桥上,下着雪,难掩心中的激动,邢瑛深呼吸,告诉他:“我听刚才卖苹果派的老奶奶说,这是一座情人桥,只要在桥上站着,如果刚好月亮出来了,桥上的情侣就会被月亮祝福。一辈子恩恩爱爱。”

她一直很相信这种传言,哪怕听说之后,有人唏嘘地告诉她这是老人在胡说,她还是不以为意,坚定内心。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能等到月亮出来吧?”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在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二人回头,这男人取下帽子,拿起了什么朝他们走来。

是一个和尚,大约三十出头,直直地注视邢瑛,“这种唬小孩子的话,也就你这种涉事未深的小姑娘相信。”

“无妨。”白月沉走上前,护着邢瑛,“她愿意如何就如何。多有打扰了。”说着要走。

邢瑛没急着离开,好奇问:“你是卖花的吗?和尚也卖花?”

她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玫瑰了,记得在英国,鲜花是很常见的,时常被拿来送予心爱之人,是浪漫的品质。

她想给白月沉买束花。

“这是白玫瑰。我没有红玫瑰,而且我也不卖。”和尚温柔地看了看手里的玫瑰,“这是我妻子最喜欢的花。一会儿我就要送给她。”

白月沉观察眼前这和尚,确保没有危险,眉头才松展开来;“您为了您的妻子还俗了?”真是奇怪,少有遁入佛门的和尚能为了女人还俗,等剃发为僧的都是断尽了七情六欲的。

“是啊。我曾经的师父却说,是她害了我。”和尚低低苦笑,“但是能遇见她,我此生无憾了。”

邢瑛左右看了看,雪来的快,停得也快:“雪下小了,不见您妻子啊。”和尚没反应,盯着玫瑰,邢瑛耸了耸肩,没管那么多。

二人继续准备朝桥上走,和尚发声:“这不是什么情人桥,等月亮出来了你们也不会得偿所愿。”

“我知道。”邢瑛说,“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如果什么都是上天注定的,未免也太无奈了吧。”

“麻烦先让我走一步吧。”和尚抱起一大筐的花,满筐的白玫瑰,洁白冷冽。

和尚停在桥上,白月沉看见和尚朝桥下扔玫瑰,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妻子迟迟不出现的原因。

邢瑛还在纳闷,觉得这玫瑰糟蹋了,“这是在做什么啊?不是要送给妻子的么?”

白月沉也不知该如何委婉的解释,和尚耳朵灵,听见了:“我生妻已老,妻生我将去。”

邢瑛抿嘴,心中泛起细苦。

天人永隔……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事,“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的,对吗?”

白月沉揉揉她脸蛋,“我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扛。”

他吃过的苦,她没必要再吃了。

和尚倒完所有的玫瑰,下了桥,又重新打量他们,眯了下眼,诧异起来,“这位男施主,您为何要与一个非人之魂呆着一起呢?”

“什么非人之魂?”邢瑛疑惑,“我就是人啊。”

和尚摇头:“你是一道尚未开窍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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